第390章 规矩
看到谢景禹进来,唐宽没有再多逗留,他知道特高支部是江日胜的地盘,自己还是识趣离开比较好。
谢景禹等唐宽一走,马上低声说道:“部长,唐宽昨天跟杜甲元、孟幸意都见了面呢?”
杜甲元是总务组长,孟幸意是经济组长,两人都是警察署的老人。唐宽与他们见面,当然是想拉拢。
江日胜随口说道:“他刚来,跟原来的朋友见见面,也是可以理解的,你多盯着点就行。”
他虽然只是随口提一句“多盯着点”,其实是让谢景禹把唐宽盯死。
谢景禹走后,杜甲元也来向江日胜报告。总务组虽不是业务单位,但管着整个特高支部的钱和物,江日胜最是重要,每天都要听杜甲元报告的。
杜甲元瘦得跟只猴一样,挠了挠脸腮,轻声说道:“部长,昨天,唐宽找了我。”
相比总务组的工作,他觉得这件事更重要。新来的唐宽,不仅是张大川的人,他们还是亲戚关系。而且,唐宽的工作能力并不差,之前虽没做过特务工作,但多年从事刑侦,办过不少案子呢。
江日胜微微颌首:“他今天上任,找你了解情况也是可以理解的。”
杜甲元说道:“不止是了解情况,他还有意无意想跟我做朋友,以后要多来往,让总务组支持他的工作。”
有些话,明显带有拉拢的意思。
这在特高支部是很忌讳的事,必须第一时间向江日胜报告。
杜甲元对江日胜有发自内心的敬畏,虽然他比江日胜大得多,可根本不敢在江日胜面前放肆。只要江日胜一天是他的上司,他就一天要保持着敬畏之心。
否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江日胜沉吟道:“他刚来特高支部,总务组当然要支持他的工作。但是,支持也要有个度,不能不支持,也不能太支持。”
杜甲元说道:“一切听部长吩咐。”
江日胜说的话,就像没说一样。这个“度”怎么掌握?怎么算太支持,怎么又是不支持?一旦越线,后果很严重。
江日胜说道:“该支持的,还是要支持。不该支持的,绝对不能支持。”
杜甲元应道:“明白。”
他暗暗叫苦,什么叫“该支持的”?什么叫“不该支持的”?他完全不知道怎么把握。或许,应该把所有的事情,都归到“不该支持”的那一类。
瞬间,杜甲元全明白了,江日胜嘴里说得漂亮,自己可不能按照字面理解执行。江日胜肯定不会支持唐宽的工作,但又不能授人以柄,只能自己做小人了。
这其实是他的荣幸,如果江日胜不信任他,又怎么会跟他说这样的话呢?
江日胜当然不能支持唐宽的工作,明知道唐宽是张大川的人,明知他来特高支部居心叵测,怎么还能给他创造机会和条件呢?
所有来特高支部的人,如果不是他的亲信,必然要遭到排斥。
江日胜知道,唐宽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来特高支部是带着任务来的,一定会出手。
果然,下午时,唐宽主动向江日胜报告,想去泉城修配所调查,他觉得那里可能有共产党。
江日胜眉头蹙了起来:“修配所?”
随着各条隐蔽战线不断派地下党员进入泉城从事城市工作,泉城各个行业、各个部门,都有可能有我党的地下工作者。
唐宽说道:“三个月前,日本人给修配所下达了五千把指挥刀的任务,原本要求他们三个月完成,可现在,一把指挥刀都没有见到。”
江日胜问:“是共产党在搞破坏?”
唐宽摇了摇头:“暂时还不知道,但工人消极怠工是有的。”
江日胜叮嘱道:“如果没有共产党,没有反日分子,就不是我们的事。唐副支部长,特高支部不像其他部门,我们要把有限的精力,集中投入到侦办反日分子的案件上。你原来做刑侦工作的,与特务工作既有相似之处,但也有不同的地方。我们更注重政治性,只办反日的案子。”
唐宽说道:“我觉得应该查一查,他们三个月都没做出一把指挥刀,背后有可能是反日分子在活动。”
只要认真查,肯定能查出问题。三个月五千把指挥刀,按照泉城修配所的生产水平,问题不是很大。可现在,一把成品也没有,这其中如果没有反日分子捣乱,打死他都不相信。
况且,没有反日分子,可以制造反日分子嘛。他做这种事,轻车熟路。
想要在特高支部站稳脚跟,除了后台够硬外,还得有别人信服的能力。唐宽有张大川当后台,在特高支部足够了。如果他再展示自己的能力,不敢说架空江日胜,至少可以与江日胜分庭抗礼。
张大川让他来特高支部,本就是想让他像枚钉子一样,牢牢盯在特高支部。不仅要将特高支部的事情随时汇报,还要拉拢一帮人。
江日胜沉吟道:“好吧,既然你有兴趣,可以去查。但是,不能过多占用特高支部的资源,我们要把精力,放到反日案件上。”
唐宽连忙说道:“多谢江部长支持,我只需要一二个人就可以了。”
江日胜随口说道:“我让剿共班给你派人。”
唐宽说道:“剿共班主要对付共产党,不敢影响他们的工作。如果江部长同意的话,我想就从经济组调两个人。”
江日胜说道:“可以,我写条子。”
唐宽很无语,但又没办法,他身为特高支部的二号人物,想从经济组调两个人,还得江日胜批条子。没有这个条子,孟幸意不敢给他派人的。
孟幸意看到江日胜的条子后,苦笑着说:“唐副支部长,你也看到了,有些事情真的只能按规矩办。”
唐宽淡淡地说:“没办法,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
他早就听说江日胜作风很霸道,到了特高支部后才知道,传闻不虚。江日胜不仅霸道,简直就是专横。
孟幸意意味深长地说:“期待那一天早点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