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0章 惦记!都在惦记(3)

  她也知,赵樽是一个大男人,即是他做出这样的许诺,想必也不会轻易食言,他是认真的。而且,在他根深蒂固的观念里,本就没有一夫一妻这样的常态,之前不过缘于她的死缠烂打,也缘于他喜欢她,这才接受了她那样“不合时俗”的理念而已。他到底不是后世的人,他是一个封建王爷啊……
  热闹的宴席不知几时散的,赵樽几时离开的她也不知道。从头到尾,她一直处于游离状态,只觉得笑容把脸都撑得僵硬了。直到众人纷纷散去,赵绵泽揽住了她的肩膀,她才在恍惚之中回过神来,猛觉身子一阵激灵。
  “你做什么?”
  赵绵泽低头看她,笑了,“在这个地方,你以为我能做什么?要做什么,也得回了寝殿,还是皇后你很急?”
  两个人这段时日相处,总是冷气森森,他也难得玩笑与戏谑。夏初七微微一怔,没有回答他。他却是像看出她的情绪不好,喟叹一声,不再说话,也顾不得许多人盯着他们,径直将她横抱在怀里,便出了麟德殿。
  众人心里默默感慨。
  大庭广众之下,皇帝这样做派,真是宠到骨子里了。
  一路上被人围观的感觉不太好,可夏初七却没有拒绝,也无法或者说没有力气拒绝他。她脑子里一阵犯迷糊,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也不是不理解,就是心里哧啦啦的,不舒服。
  人已行至了殿外,她还在恍惚,只听得赵绵泽突然道,“何承安,今晚朕歇在楚茨殿,一切朝务,明日再报。”
  “是。陛下!”
  何承安欠身应了,一路躬着身子跟随。
  夏初七没有说话,嘴唇太过干涩,就像贴在一处,张不开。恍惚间,她视线转开,一不小心就看见静静伫足在不远处一棵花树下的赵樽。他身姿颀长,高远雍容,俊气的面孔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她突然想笑,赵绵泽这句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啊?他这是不让他俩劳燕分飞,誓不罢休了。可她也有些好奇,若是她告诉他,她与赵绵泽没有什么,他会相信么?
  他今日亲口允了乌仁的婚事,他又准备如何处理?
  他与她的将来,她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
  他们到底会走向哪一步田地?
  她胡思乱想着,脑子里一团糟乱。她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团乱麻之中,剪不断,理还乱。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前世今生,即便遭遇再大的痛苦,她思路都很清醒,不曾这样徬徨。
  若乌仁与月毓或阿木尔一样,她不会害怕。
  可她是一个善良的好姑娘。她不仅对赵樽有恩,对她也有过帮助。而且,于她来说,乌仁救了赵十九的命,让他能死而复生,那比救了她夏初七自己的命更大的恩德。
  爱一个人并无过错。
  问题在于他们要如何扭转这错位的一切?
  在赵绵泽怀里,她有一种奄奄一息的感觉。
  像溺入水里,还不能喊,不能叫。
  因为她知,他是为了她。也只能当成是为了她。
  后来在端午那一天,当她再一次见到阿木尔时,阿木尔笑着对她说,原本那天她到麟德殿来,是受了她哥哥之托,要用这个法子把她送入晋王府,让她与赵樽双宿双飞的。末了,阿木尔问她信吗?夏初七说,不信。若是有这样的机会,阿木尔一定会把自己先送入晋王府。
  她爱赵樽,比她还要发疯。
  说来,阿木尔好像比她还要可怜几分。至少,她与赵十九有过那样多的纠缠,她肚子里还怀着赵樽的孩子,甚至她可以很自信的说,赵樽真正喜欢的人是她。而阿木尔一无所有,她在坚持什么呢?
  同样也是那日端午,她劝过阿木尔:放手吧,寻自己的幸福。
  然而,阿木尔这个人,与赵绵泽这个人不仅同一年出生,后来的事实证明,连性子也极像,都走到这般田地了,她竟然还笑着说:死都不会放手。
  新帝抱着她离开的一幕,引了无数人咋舌。
  吊在他们的身后,郑二宝早就看见了赵樽默然而冷凝的面色。凭着他打小侍候他的经验,他知道,他家主子爷看上去云淡风轻,与旁人没有什么两样,其实他的情绪已是压抑到了极点。因为往常他这样的时候,惹恼了他,是要挨踢屁股的。
  怕被踢屁股,但他还是上去了。
  “爷,您向陛下要了奴才罢?奴才想跟着您……”
  “滚开!”赵樽冷冷看着他。
  他这样的状态,郑二宝一点也不意外。他甚至想故意让他撒撒火,心里能够好受一点。厚着脸色,他腻着一张白馒头脸,点了点头,放下手上的拂尘,二话不说,真的就在地上滚了起来。
  赵樽皱着眉头,“你在做甚?”
  郑二宝“嘿嘿”笑着,爬起来拍拍屁股。
  “奴才在滚啊?爷,您还有何吩咐?”
  赵樽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爷让你滚开,没让你在地上滚。”
  轻轻“哦”一声,郑二宝尖细着嗓子笑。这一脚踢的不重,他心里很喜欢,看来主子爷还是怜惜他的呢,没下重脚。
  “爷,您是同意了?”
  赵樽瞥着他,冷下了声音。
  “皇后走远了,还不跟上?”
  郑二宝瘪瘪嘴,刚刚升起的希望,又落了下去。看来他家爷还是不想要他回去啊?眼珠子委屈的转了转,他脑子里突地灵光一闪。爷让他跟上去的意思,不就是要让他保护他家王妃么?有他在,皇帝就没机可乘。
  嗯,就是这样。
  自顾自的想通了关键,郑二宝变脸比变天还快,前一瞬还愁苦的脸,后一瞬就阳光灿烂了。他躬身捡起拂尘来,搭在臂弯里,讨好的凑过去,压着嗓子。
  “爷,回头可有赏?”
  赵樽沉下脸来,“再啰嗦,赏你五十个板子。”
  屁股猛地夹紧,郑二宝说了一句“是”,屁颠屁颠地跑了。
  “看着心爱的女人被人抱走,感受可好?”
  一声戏谑的笑意从背后传来,柔媚如春,却字字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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