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战魂

  太子的话刚说完,孟清宁就控制不住情绪说道:“不可能!怎么可能是她?”
  在场的人大多数都是这样想的。不过见到孟清宁这样失态,他们反倒冷静下来。
  太子展开凌王写的评语,交给了旁边的仆人:“交给孟小姐看看。”
  孟清宁颤抖地接过纸笺,看着上面凌厉的字体:战魂兮,血泪兮,震慑吾心。
  “凌王都发话了,显然是绝佳之作。太子殿下,你就别卖关子了,给我们瞧瞧吧!”文渊阁大学士梁正卿微笑道。
  太子朝旁边的仆人点点头。
  仆人慢慢地展开画纸。在众人面前,先是一片艳丽的颜色,似红色,又似黑色,看上去杂乱无章。这也是刚开始他们的印象。看见裴玉雯一阵乱挥,各种颜色凑在一起,根本就没有什么章法。
  仆人是从下面开始展开的。他们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不过此时却没有人再敢轻视。当整幅画展开,所有人皆是一阵惊骇。穿着盔甲的战士在冰天雪地里撕杀成一片,敌我双方人马战得你死我活。地面上一片鲜红,偶尔才见一点白色。空中飞舞着残肢,整个画面皆是被砍下来的脑袋,喷涌着鲜血的身体,以及那一张张狰狞的
  ,可怕的,绝望的,解脱的脸。
  “啊……”
  “啊啊……”
  一个个闺阁贵女吓得闭上眼睛。
  “战魂,战魂。果真是战魂。”南宫葑走过来,凛然地看着那幅画。“那个人是谁?”
  所有人都只看见那些放大的面孔,没有注意在远处有一道小影子,那人站在那里,胸口抽着宝剑。他的脑袋是垂着的,身体是站着的。“传闻已故裴将军的四子在十五岁那年领兵打仗,从此再也不回。当将士们发现他的尸首时,他全身插满了宝剑,仍然凌然地站着。我没有见过他,可是那是我幻想中的样子。”裴玉雯淡淡地说道:“在普通
  人眼里,冬雪或许是一道景,只是冷了些,但是可以赏赏雪,赏赏花,饮杯小茶或者小酒,与朋友三五成群对雪吟诗。在战士们的眼里,冬天就是催命符,死的时候比平时更加寒冷。”
  “不愧是武将的家眷。”南宫葑淡笑:“当之无愧的第一。谁有意见吗?”
  南宫葑凝视全场。众人看他面目赤红,满身戾气,连忙摇头。
  “诗画宴……有这个闲情逸致弄什么劳什子的诗画宴,还不如把银钱捐献给那些将士的遗孀。家里的男人没了,他们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你们这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蛀虫知道吗?”南宫葑冷笑。
  “哥,你喝醉了。”南宫清雅连忙扶住他。“来人,扶程国公世子去厢房休息。”
  仆人将南宫葑扶了下去。
  太子,三皇子,十皇子以及长孙子逸等人也有些兴致缺缺。这幅画仿佛对他们的讽刺,让他们没了玩乐的兴趣。然而这宴会又是凌王府举办的,他们总不能中途离开,那更是无礼。
  “妹妹画技无双。这画法真是独具一格。”南宫清雅对裴玉雯说道:“改日向你请教一番。”
  对裴玉雯说完,她又对其他人说道:“大家都累了吧?我们府里有不少花草,各位小姐可以四处看看,等会儿再回来谈诗作画。”
  众人称是。
  其实大家哪有心情再谈诗作画?
  输给孟清宁和端木优雅就不说了,居然输给了一个村姑。他们这些自视甚高的贵女们感觉被人狠狠地打了脸。
  “太子……”长孙子逸走过去,对太子说道:“这幅画……可否借我欣赏几日?”
  太子用惊讶的眼神打量着长孙子逸。那一刻,他仿佛明白了什么,爽快地答应下来。
  “爷,王妃的画被长孙子逸那厮拿走了。”随从不高兴地说道:“属下现在就去把它抢回来。”
  “行了,别在那里丢人现眼。”端木墨言皱眉。“雯儿呢?怎么不见了?”
  “啊!刚才还在这里啊!”随从顾不得抢画,四处查看裴玉雯的身影。
  此时,裴玉雯站在一片池塘前,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但愿她今日所做的能够帮助那些战死的将士家人。那日她听裴烨提起,这次大战回来,皇上对所有有功之臣一阵奖赏,但是那些抚慰战死战士的银子却迟迟不拨。为了此事,南宫葑和他想尽了办法。南宫
  葑甚至在朝堂上顶撞了皇帝,还被皇帝惩罚。
  画中的人是她的四哥。当时死讯传来,她哭昏了过去。没想到今日利用他的战魂,还能帮助一下那些将士。她想他是不会介意的。
  裴玉雯蹲下来,捂着嘴唇,无声地落着泪。
  裴家的女儿便是哭,也要坚强地哭。
  “你今日的表现让我刮目相看。”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裴玉雯听见那声音,重新站起来,抹了一把泪才转过身。
  “世子爷不是去休息了吗?怎么会在此地?”
  南宫葑深深地看着她,仿佛通过她在怀念着别人。
  “我不是世子爷心中所想之人。更不想成为别人的替身。世子爷不要想多了。”裴玉雯朝南宫葑福了福身,转身就要走。
  南宫葑一把拉住她,手臂一扯,将她拖入怀里。“雯儿,是你吗?那样的画法,那样对战争的感触,不是普通女子能有的。是你回来了对不对?为什么不找我?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接受的。只要是你,我不在乎你的模样。雯儿……不要再离开我
  了。”
  “世子爷,请放手。要是被别人看见了,我就算跳进水里也洗不清了。你快放开我。”裴玉雯推着南宫葑。
  “我不放。我知道是你。你休想骗过我。以前我就怀疑你了,但是不敢确定。今日你做的一切,我可以肯定。要不然你怎么会画出裴家军的盔甲?难道你不知道裴家将的盔甲是不同的吗?”
  叮呼!裴玉雯的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
  她怎么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那又不能说明什么。我从一个画师那里见过这样的盔甲。既然要画已故裴将军的儿子,当然是画正宗的裴家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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