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散心
街道上,两辆马车背道而驰。当它们擦身而过时,一只纤长的手撩开车帘,看向对面的马车。对面的马车前面坐着一个粗犷的农家汉子。他穿着陈旧的布衣,粗硬的黑发用木簪束着,一幅简便的农家打扮。然而汉子双目炯炯有神,神情不怒而威。那饱满的胸肌,粗壮的手臂都证明了那高大的身体
里蕴藏着神秘的力量。一阵风刮过来,吹起对面马车的车帘,露出一张冷凝的小脸。那是个妙龄少女。她梳着精致的发髻,薄施浅粉的小脸上没有表情,可是那双眼睛非常的深暗,就像隐藏在黑暗的野兽,仿佛正在等待着猎物
伺机出动。
“这姑娘好面善呢!不过,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马车里的贵公子扬唇一笑。“长得倒是标致。”
“公子,要不要问问是哪家的姑娘?”赶车的小厮见自家主子难得对姑娘感兴趣,借机询问了一句。
“不用了。如果有缘,自然会再见。不过,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以我的记忆,要是见过不可能会忘记吧!”华衣贵公子靠在马车里,皱眉想了许久。突然,他敲了一下手心,恍然大悟:“那姑娘的眼神像极了裴家大姑娘。难怪觉得很面熟。原来是因为她。难道刚才的姑娘就是她?不,她此时应该还有房间里哭鼻
子吧!”
这贵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刚见过裴玉雯,现在准备去其他分店处理事情的谭弈之。平时的裴玉雯素面朝天,从来没有这样隆重地打扮过,他自然觉得与印象中的清雅少女不同。更何况今日的裴玉雯过于压抑,双目里除了恨意,就是杀气。就像一个准备冲锋陷阵的将军,做好了与敌军厮
杀的准备。
童亦辰将马车赶到郊外。那里是个僻静的地方。没有人烟,一片荒凉。
马车停下来之后,裴玉雯下了马车。她看着这渺无人烟的山脉,施展轻功冲了出去。
童亦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他没有跟过去,而是在原地等他。
她需要安静的空间。这个时候谁也帮不了她。除了她自己走出来之外,任何人都不是她的救赎。
从深山中传出兽吼声,接着是一阵接着一阵的嚎叫声。浓郁的血腥味散开,死亡之神降临。时间缓缓流失,童亦辰坐在马车边没有移动。眼瞧着太阳下山,那少女还没有出现。童亦辰把玩着面前的青草。以他为中心的地方,所有的青草被拔了个干净。看得出来他的心里并没有表面那么平静。其
实他还是很担心的。
咻!一道影子跃向他。
童亦辰从原地弹跳而起,接着与那道身影对战起来。
在看见那熟悉的素色身影时,他的动作慢了下来。而那女子也停下手,撇嘴看他:“你的武功竟在我之上。”
“我是男人。”童亦辰挑眉。裴玉雯嗤了一声,面带不屑:“在生死关头,杀你的人可不会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我决定以后跟你对练。只有实战才能让武功练得更快。招式练得再漂亮,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真的遇见危险的时候未必应
付得了。”童亦辰看着她。来时是什么样子,她现在还是什么样子。那身打扮仍然精致漂亮,没有沾上任何污垢,仿佛在深山中大开杀戒的不是她似的。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眼里的杀气消散了些。想必心情也平复下
来了吧!
“好了吗?”童亦辰没有明确地说明什么事情,但是对面的少女应该听得懂他的意思。
“好了。”隐藏好了。仇恨,疑问,嗜杀的冲动,那些都隐藏好了。
在深山中时,她一边杀戮一边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的你不是裴家大小姐。裴家没了,你只能靠自己。
“既然好了,那就别再做让家人担心的事情。你这次吓坏他们了。”
童亦辰知道自己没有立场说这些。可是见少女生无可恋地躺在那里时,他的内心无法平静。
那一刻,他真想恢复原来的身份,带着自己的亲兵冲到边境杀光敌方的人。这样就可以为她的家人报仇了。
“童大哥,谢谢你。你放心,我虽是女子,但是也没有那么脆弱。既然已经扛过来了,就会再继续扛下去。”
见少女倔强的眼神,童亦辰很想告诉她:其实你不用扛着。我可以为你扛。只要你放心地依赖我即可。
这句话没有说出口。现在还不是时候。真要说出来,少女一定会觉得他是傻子。
“回吗?”
回答他的是少女利落跳上马车的身姿。
等少女坐稳后,童亦辰驱使马车离开。山林恢复寂静,如果不是一地的兽尸和满山的鲜血,仿佛刚才没有人来过。
童亦辰把一个神色平静的裴玉雯送回裴家。裴家众人见裴玉雯恢复正常,对着童亦辰客气万分。
当晚,裴家众人施出浑身解数逗裴玉雯开心。裴玉雯心在滴血,可是却配合着大家露出笑脸。裴家雨过天晴。忧心忡忡的众人终于可以睡个安稳的觉了。
一切又恢复原来的样子。裴家众人观察裴玉雯几天,发现她没有异样,这才放下了这件事情。一香阁的生意步入正轨。童亦辰倒是成为裴家的常客,经常来找裴玉雯出去‘游玩’。只不过被他们游玩过的地方总是出现大量的兽尸。许多猎户察觉山中总有被杀死的野兽,相伴着把那些死状极其惨状的野
兽拖回来卖掉了。
“你知道城里的人是怎么评价你的吗?杀兽狂魔。”童亦辰甩了甩胳膊,淡笑地看着对面的少女。“城中已经出现许多传言。这段时间你还是别再和那些野物过不去了,给它们留个后吧!”裴玉雯收拾凌乱的衣服和头发,让自己恢复来时的端庄。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她的武力值腾腾往上涨。她与童亦辰约定好十日一约,每十日他们都会出游。裴家众人已经默认他们是一对璧人。她不想解释,而他不愿意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