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后遗症
方惜弱不解其意，好奇地道：“大师，这是什么？”
苍大师神情肃正地道：“这个小瓶里，装有一枚复体小还丹，虽然不能让凌霄筋脉尽复，但至少能保其日后身体媲美一般凡人的炼体之士，而且，它还有一个妙用，就是能让服用者从此免受世间大多数毒物毒药的侵害；至于这本小册嘛，却是我的驱傀术……”
方惜弱闻言不禁一惊：“大师，这……这两样实在太贵重了，特别是这本驱傀术，更是您……”
“驱傀术其实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炼傀，另一部分才是驱傀。但是，考虑到凌霄日后很大可能已无法再进行灵修，驱傀这部分对他来说，约等于无，所以整个驱傀术对他的实际意义，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大。按照最理想的状态估计，最多他就是能将炼傀这个部分发展到极致，成为一门防身的机关之术罢了。至于复体小还丹，以我现在的境界，这种丹药对我来说能用上的机会已经不多。用两样身外之物，换取老夫一阵心安，就这样吧。”苍大师喟然一叹。
听大师这么说，方惜弱只得将两样东西接了过来，叹道：“那我就先替凌霄谢过大师的厚爱了。”
苍大师摆了摆手，默然无语，方惜弱也没有说话，两人相顾无言，一起陷入了沉思。
……
一月之后。八元学院的某处。两名身着外院服装的弟子正在对话。
“顺子，你那里今天生意怎么样？”
“别提了，自从凌霄小师弟……哦，不对，现在应该说是凌霄师兄……复测的时候受了伤，不仅我采购回来的各种相关纪念品从此滞销，而且就连说书的生意也是大受打击。昨天书坊开了一天，总共才来了两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是来收房租的房东，唉，相比以前真是冰火两重天……”
“那凌霄小师弟……嗨，一时半会儿还真不习惯，那凌霄师兄最近好些了吗？”
“听说从元素大殿回来的当晚就苏醒了，但是当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灵修之时，整个人都彻底呆了，傻了。毕竟，这对谁来说，都不是一般的打击啊。说到这里，你还不能不服，论起年龄，凌霄师兄比咱们都小，但要提起他那刚强的意志，那可说绝对完胜学院里面的所有人，也就是暗曜谷当年的大师兄战长天……”
“咳咳，顺子，扯得有点太远了吧……”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也就跟你提提这个名字罢了。好了，继续说凌霄师兄。遭受了这一前所未有的打击，大多数人估计都要想不开了，寻死觅活啊啥的，但人家凌霄师兄却没有这样。他三日之后就开始了闭门静修，他说的是，就算身体废了，但精神意志不能废！虽然自己以后无法灵修了，但他也要在药学上做一些前无古人的研究，以造福世人。啧啧啧，你看看人家的这种胸怀，这种志向……”
“那现在都过去一个月了，怎么还是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呢？还有他的神农堂呢，好像也没人出来发布最新消息……”
“那就不知道了。不过，要是没有了凌霄师兄，神农堂也就是个空壳罢了！”
“但愿他吉人天相，好人好运！要不然，天水阁的那位美丽的柳纤纤师姐，那眼泪估计要把整个学院都冲垮……唉，真是我见犹怜……”
“得了，你也别老是惦记着柳师姐了，你这辈子都没戏！”
“草，老子遐想一下都不行吗？再说，难道你不想凌霄师兄好起来不成？”
“怎么可能呢？其实最盼望凌霄师兄好起来的就是我们这些靠山吃山的可怜人了。他要是好不起来，我刚刚开始的创业，可就要雨打风吹去喽……”
元素大殿复试之后的第二日，方院长正式将凌霄升为了内院弟子。这一令人震撼的消息刚刚传出不久，另一则更加劲爆的新闻接踵而来：方院长此举不过是一种象征性的安慰！因为复测之时，学院的元素精球不知何故突然爆炸，将凌霄的全身筋脉尽皆震废！
这一爆炸性的消息，顿时便以一种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瞬间便在整个学院传得路人皆知，带给众多弟子无尽的震惊与想象。以至于，在这之后的一个月，此事一直牢牢占据着学院新闻榜的第一搜索和热议头条，而且全院尽皆沉浸在此事所带来的强烈震撼之中，无数的传说版本漫天飞舞。
而这之中，也饱含了无数对凌霄的深刻同情与真切惋惜。特别是之前视凌霄为人生偶像的众多外院弟子，这段时间再无往日的意气飞扬，皆是如上述对话两人那样，沉浸于深深的牵挂和祈祷的复杂情绪。
但人上一百，各有不同，此时在百草堂后堂一间阔大的议事厅之内，四人分为上下而坐，脸上都带着一缕神秘的笑意。若是你能仔细查看其细微表情，便会发现其中含义均以幸灾乐祸居多。其中更有一人，乐不可支，捧腹狂笑不止。
“哈哈哈，活该，活该啊！看来真是老天有眼，这就是凌霄那个小杂碎应有的报应，报应啊……”
此人正是上次八元斗盆之中栽在凌霄手上的张墨。刚刚才从闭门养伤的状态出来，不曾想马上就得知了“凌霄筋脉俱损，从此无法灵修”的天大“好消息”，瞬间便让其感觉扬眉吐气，心怀大畅，前阵子因为对方带来的那股子憋屈的郁气，顿时一扫而空，连带严重受创的自信也在刹那间神奇地得以恢复。
“所以古语说得好，‘满招损，谦受益’，那凌霄若不是如此跋扈，何至于连老天都看他不顺眼，这么快就把给他的那些东西，连本带利都收了回去！”周光也笑眯眯地说道。
上次凌霄超卓的表现，连带他也深深忌惮，当时便将凌霄视作了以后需要重点监测的对象。但是他也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被打落尘埃，此时感觉心头一松，颇有一种放眼四处，天宽地大的惬意之感。
“行了，这种事情偶尔当个乐子说上一说，差不多就行了，以后你们两个小子还是要多把精力多放在我们百草堂的自身业务上来。”一个身穿青色丝袍，上面绣有草样图案的阴翳老者声音低沉地开口了。
“父亲，您放心吧，神农堂真正拿得出手的东西，都是凌霄那个小杂碎弄的！现在他已经倒了，神农堂灰飞烟灭之日，指日可待。”张墨右手一挥，豪气冲天。
“张老，您放心吧，很快八元学院又会是咱们百草堂的天下。”周光也忙着跟了一句。
“这次的事情，楚大师功不可没。”阴翳老者微笑着看向身旁那名身着金色丝袍、脸庞赤红的老者：“大师，以后神农堂被我百草堂吞并之后，你个人的股份，我会考虑再给你多加上一成。”
那人正是楚炳权，此时闻言哈哈一笑道：“哈哈，多谢张老厚爱，炳权在此先行谢过。不过，说来惭愧，其实炳权到现在自己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元素精球会突然自爆，不过还好它冲的是那个姓凌的小子，要不恐怕连老夫也有些难以招架。”说罢微微摇头，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也许真的就像墨儿和光儿说的那样，是老天都要收那姓凌的小子！本来老夫还在琢磨，怎么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呢。”阴翳老者张老哈哈一笑，口气是那种说不出的舒心。
“照我看，趁他病，要他命！父亲，楚老，不如我们……”张墨目光一闪，满脸凶气毕现地做了一个下切的手势。
“不不不，此事不宜操之过急。”楚炳权不以为然地道：“现在姓凌的小子筋脉俱损，以后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凡人，想要收拾他什么时候都行。而且，目前我看院长似乎对那小子有点心存歉疚，如果此时对他动手，势必会激起院长的愤怒和反弹。倒不如先让他苟活一阵，等他慢慢从院长的视线之中淡出，到时再……哈哈……”
张老一听顿时频频点头：“不错，不错，大师此言方才是真正的万全之策，果然姜是老的辣！墨儿，你以后切切不可莽撞，否则为父定不轻饶！”
张墨闻言，只得恶狠狠地道：“既然如此，那就让这个小杂碎再多活一阵！”
暗曜谷内院，一处隐蔽的庭院之内，空老清矍的身影负手而立，正一脸焦灼地看着前方的一座水池。水池的池面正在汩汩地冒着气泡，此起彼伏地翻腾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池中正是那位被无数人口口谈论、众说纷纭的主角凌霄，此时他全身都浸泡在水池内，被一团看上去极其粘稠的液体包围着，双目紧闭，神态安详。
仔细看去，此时的他脸色红润，呼吸悠长，但间或眉头微微一蹙，气息随即变得有些略略不稳，似乎正处于一种修复的状态之中。
“也不知道凌霄配出来的这一池子的药液到底管用不管用，他开给我的那张药材清单，居然要搜遍了学院才给他搞齐！不过，可能方院长也对他心存怜悯吧，居然没有任何推辞……哼，要不是她心血来潮让凌霄复测，哪会搞成现在这样！嗯，这池药液里面包含的药力似乎还挺霸道，居然能够让他持续不断地吸收一个来月。只是，这一次连筋脉都废了，再好的药，恐怕也补不回来吧……唉，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将心思瞒着他，早点给他挑明，让他提高防范，也许后来就没有这些事情了……”
空老一个人忧心忡忡地想着自己的心事，此时却另有一人也在目光炯炯地盯着池中，但他的心情却和空老有着天壤之别，乃是跟凌霄灵识相连的凌小宝。
“凌霄，你小子真是越来越狡猾，也越来越懂得把握时机了！居然趁此时机向学院敲诈了一大批灵药来助你修炼，真是够狠够奸！不过，我喜欢，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