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超时空漩涡（下）

  “既然是你亲口说的事，我当然要重视……”
  即便知道对方不会无缘无故消遣自己，可伊文也不能凭借只言片语就相信他，于是很坦白的问道：“不过么……在谈及超时空漩涡的时候，至少要跟我说说宇宙恶魔是怎么回事吧？”
  “你听说过创世预言么？”玛特伽反问了一句。
  “当然听说过，那是泰拉文明流传最广的东西。”
  伊文点点头，然后按照记忆中的资料，说出了预言的内容：“万物之初，世界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从虚空中缓缓出现的光，赋予了黑暗新的生命……”
  不等他说完，玛特伽便打断了他的话，郑重其事的解释道：
  “这条预言并不准确，或者说，这条预言很容易被人曲解。万物之初，世界是空虚混沌，并不是说那时候的宇宙一无所有。而是指那时候的宇宙被虚空和混沌所笼罩——事实上，在所谓的光芒赋予黑暗生命之前，宇宙就已经被一种混乱邪恶的种族占据。”
  “你是说就是宇宙恶魔？”
  “正是如此。”
  玛特伽轻轻阖首，极为详尽的说道：
  “那时候的宇宙被称为虚无之境，是宇宙恶魔的乐园沃土。它们能够自由穿梭各个空间，制造深渊裂缝，与它们认同的强者战斗——然后狩猎他们的灵魂。”
  说到这里，塔尔坦之王饱含深意的看了伊文一样，意有所指的说道：“除了人类的灵魂之外，这些生物也钟爱收集宝物，尤其是威力强大的兵器。如果是世间罕有，并且独一无二的至宝，比如能够抗衡使徒的某种兵器……那么对它们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诱惑。”
  “……”
  伊文知道他在暗示裁决手套，点点头表示心领神会。
  “贪婪、恶毒、嗜血、狂妄……你可以将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负面词汇用在它们身上。”
  说到这里的时候，玛特伽面部线条绷紧的几乎扭曲，眉梢之间也拧出了深邃的褶皱，非常形象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厌恶至极。在这之后，他的声音逐渐低沉，脸上的表情却从厌恶变成了暗爽：
  “不过宇宙恶魔最终遭遇了巨大的损失，具体原因不明，应该和太初之光有关。总而言之，在那之后虚无之境被摧毁，宇宙恶魔也几乎全灭。”
  “几乎全灭？”
  “是的，几乎全灭！”
  玛特伽摇了摇头，以一种极为遗憾的语气说道：
  “因为不明原因而毁灭的时候，虚无之境最为邪恶阴暗的一部分脱离了出去，落入了无边的宇宙中。在人类已知的文献中，有关邪恶碎片的记载少之又少；但不曾料想，这股原始的邪恶之力，竟随着宇宙的撕裂凝聚成了一个充满力量的暗物质！这个暗物质在宇宙中以世纪为单位不断演化、紊乱，形成了一个不同于平行宇宙的一个黑暗空间。”
  “……”伊文没有打断他的话，耐心的继续倾听着。
  “除了使徒之外，很少有人知道星河文明的范围内，其实潜藏着一个邪恶的黑暗空间；而黑暗空间最深处的罗什星，就是曾经发生紊乱的暗物质。”
  玛特伽看着伊文的眼睛，仿佛想把此刻自己的情绪全部传递给他：
  “宇宙恶魔罗什，即是这个邪恶星球的统治者，同时也是宇宙恶魔的最高君主。在卡什尼联邦建立的初期，他曾多次想攻下星河文明占为己有，但他无法消灭占据星河文明且拥有使徒之力的使徒们，因此他的侵略计划不断失败……最终被彻底驱逐出了物质界，和它的恶魔军团一切被封印在北方星域。”
  “等等……”
  听到这里，伊文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连忙问道：“你是说封印？为什么不干脆消灭它们！”
  “做不到，因为宇宙恶魔掌握着一种非常接近转移魔法的技术——投影。”
  玛特伽罕见的一声叹息，显得略有些不爽：
  “通过力量投影，它们能在保持本体绝对安全的情况下，将自己的假身投放到物质界。因此被使徒们消灭的都是假身，想要真正意义的杀死它们，必须进入黑暗空间消灭它们的真身！可黑暗空间防御机制非常严密，使徒们始终无法破解次元门，最终只能封印黑暗空间的入口，将它们永远封锁在暗无天日的罗什星。”
  “那么既然它们被封印了，你为什么会感到超时空漩涡的存在？”伊文隐隐感觉到了阴谋的气息。
  “第一，没人知道封印能持续多久，否则塔尔坦一族也不会镇守禁入空间。第二，布置封印的那位使徒是赫尔德……她既然能封印宇宙恶魔，当然也能释放宇宙恶魔。”
  “果然是这个女人！她这是要借宇宙恶魔的手对付我们啊！”
  伊文豁然开朗，同时也一阵阵的毛骨悚然，咬着后槽牙问道：“玛特伽阁下，你刚刚说——当你发现超时空漩涡的时候，通常已经来不及了!？”
  “是的，超时空漩涡等于是黑暗空间的侵蚀，一旦开始就很难阻止。”
  说到这里的时候，玛特伽起初显得很悲观，接着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语气急促的说道：
  “除非，你能在次元门开启之前，找到恶魔军团的量子传送站。然后通过量子传送站反入侵罗什星，消灭宇宙恶魔罗什。”
  “量子传送站……我明白了。”
  伊文若有所思的眯起了眼睛，然后认真的说道：“感谢提醒，接下来还要麻烦阁下继续搜索超时空漩涡的源头，我这边一有情报也会与阁下分享。”
  “无需感谢，你是维系远东同盟稳定的核心，我们谁都不愿意看到你死去。”玛特伽平静的看着他，身影逐渐变淡，仿佛雾气般消失不见。
  一一一一一一
  得到塔尔坦之王的警告后，伊文彻底确定赫尔德要搞自己，于是连下好几道指令，命令机械帝国严阵以待。
  同时，他也派遣了大量的间谍机器人，潜入周边的星球刺探情报，寻找超时空漩涡的源头。
  如果之前的一系列操作，还叫做防患于未然的话，现在他就是在亡羊补牢。
  毕竟超时空漩涡很可能已经成型，宇宙恶魔随时都会降临远东星域……这些家伙能从卡恩这等强者手中全身而退，其实力可见一斑。如果真让超时空漩涡完全开启，远东星域就算能赢，恐怕也会大伤元气。
  到时候卡什尼联邦再搞点事，这个根基还不够稳固的同盟差不多也该解体了。
  ……
  寂静城，机械王座。
  沉重的闸门骤然开启，伊文一脸凝重的走向信息矩阵，不待靠近便大声问道：
  “小希，间谍机器人的调查如何？”
  “回主人，我们调查了远东星域周围的所有星球，确定那些星球都很正常。”小希的影像连忙昂首挺胸立正，行了一记军礼。
  “都很正常？”
  “是的，非常正常！”小希用力点头，笃定的说道。
  “难道玛特伽产生了错觉？还是说……他故意说谎？不不不，没有理由的……安图恩早就被赫尔德视为眼中钉，他们不可能背叛我。”伊文皱起眉梢，一头雾水的走到信息矩阵前，然后压下心中的疑虑，强自冷静的问道：
  “间谍网覆盖了哪些星球？”
  “包括伊顿星、诺路斯帕星、艾尔星在内，所有靠近远东同盟的星球，都有间谍机器人监视。”
  “……”
  看着信息矩阵显示的数据，伊文深吸一口气，然后用手按压太阳穴，冷声说道：“那么从伊顿星开始，给我播放当地的画面，我要亲自查！”
  小希点点头，立刻调出伊顿星各个地区的监控画面，在他面前逐一播放了起来。
  伊文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些画面，仔细排查过后，才心有不甘的点点头：
  “过。”
  “接下来是诺路斯帕星，自安图恩大人使用魔能威慑之后，这颗星球上反对远东同盟的人少了很多，但是联邦的驻军也多了不少。”小希一边播放诺路斯帕星各地区的监控画面，一边尽职尽责的解释道。
  “过吧。”看完所有画面后，伊文重重的呵出一口气。
  “是，接下来是艾尔星。”
  监控镜头先是对准了艾尔星的首都，随后分成数十个镜头，播放出了各大地区的画面。
  在这过程中，艾尔星表现的和往日里没有任何区别，城市一如既往的两极分化，繁华的富人区对面就是贫民窟。整个星球除了自然灾害之外，武装动乱也在可控的范围内持续爆发，一切看上去都那么眼熟……并没有超时空漩涡存在的痕迹。
  “过吧。”
  伊文皱起眉头，轻轻摇头，示意小希切换下一颗星球的监控画面。
  然而就在小希准备切镜头的时候，他不经意的一瞥，骤然察觉到了异常现象——在艾尔星首都的电视墙上，标注的时间是联邦里11月3日。
  “停停停！小希，放大1号监控画面的电视墙！”
  “是！”按照他的吩咐，小希将电视墙的画面放到了最大，电视墙顿时占据了整个监控屏幕。
  伊文仔细的看着电视墙，确定上面标注的时间是11月3日之后，面部表情顿时绷紧到了极限：“给我找钟楼、电视墙、还有剪彩现场、运动会直播现场……凡是显示当地时间的建筑或者景物，都给我调出来！帮我确定一下，它们显示的时间是不是11月3日。”
  随着他的命令，几十个监控画面的镜头飞速跳转，显现出了各种各样的计时设施；而这些计时设施上显示的日期，无一例外都是11月3日，但此时真正的时间应该是联邦历11月10日。
  “小希，艾尔星用的是联邦历法吧？”伊文沉声问道。
  “是的，照搬联邦历法。”
  “艾尔星也没有什么故意把日历的调慢7天，这类古怪的风俗或者节日吧？”伊文继续问道。
  “我很确定没有。”
  小希从屏幕里钻出上半身，然后回头望着监控画面，一脸诧异的说道：“可是这分明就是监控机器人的现场直播啊……奇怪，他们的日历为什么会慢七天呢。”
  “排除整个星球的计时设备都出现了偏差……只有一种可能了。”
  注视着1号监控画面的电视墙，伊文冷静的举起左手，食指倾斜着虚点天花板。
  在强大力量的作用下，空间以急剧的速度在他指尖收缩聚集起来，直到形成一个奇点；顷刻之间，明亮炽白的光线一瞬间从那个点上爆发开来，顷刻间破开虚空，射向诺玛星首都的那处电视墙……
  嗤——！
  1号监控画面中，骤然间一道白光从天而降，精准无比的击中了电视墙；只见整个电视墙连带着后面的大厦都被这道光芒碾碎，水泥、砖石、钢筋、玻璃与彩灯，像是被分解一样，向四面八方土崩瓦解，然后整个儿地爆发开去。
  轰——！
  整个大厦被这一击夷为平地，青烟缭绕的废墟中，只剩下了一片露天的焦黑瓦砾。
  “主人？”小希不解望向他。
  “你看！”伊文放下左手，示意她仔细观察。
  就在小希仔细望向监控画面的时候，奇迹般的一幕发生了！
  她看到坍塌的大厦竟然正在复原，散落一地的砖石正在重新飞上天空，填补回它们原本碎裂的位置。断裂的玻璃重新连接在一起，粉身碎骨的电视墙重新组装，顷刻间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内，先前粉身碎骨的大厦，又完好无损的重新屹立在原地。
  “恢复了……它居然恢复了！”小希惊讶的瞪圆了眼睛，头上的牛耳形散热器都竖了起来。
  “我们被耍了……这是投影！艾尔星七天前的投影！除了宇宙恶魔之外，我想不到还有什么种族，具备这种能力。”
  伊文死死的盯着监控画面，眼里的光芒却愈来愈亮：“不出意外的话，现在的艾尔星，已经变得人间炼狱了吧……不会有错，这里肯定是超时空漩涡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