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离厂

  上了半个月班，阿内每天都感觉如履薄冰。
  心想搞不好犯了个什么错，队长的耳光就抽过来了。
  他不可能接受这样有损尊严的行为——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即便这只是道听途说于同事之间的闲聊。
  但是，他从这种肃穆森严的环境中，就能够感觉到：这是个实力至上的社会。
  一个打工仔相对于上百亿的“金钱帝国”，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随意殴打员工、克扣工资、扣押证件。
  实实在在就在这发生。
  他曾经笃信的公正公平，似乎也有不适用的范畴。
  就像他刚毕业时，没有任何保障的不确定感。
  他现在也有一种缺乏保障的不安全感。
  他曾经为了自己的尊严，愤怒地和辱骂他母亲的高年级同学打过架。
  即便是打架后，他也仍能感觉到一丝熟悉和亲切感。——因为他的认真令对方惭愧、理亏；他捍卫了母爱，
  但是，如果他在工厂被打，即使再有理，也无法体会到那种亲切感。
  因为他们不可能因为打他、辱骂他而惭愧。
  在他们的眼里，只有对老板强大实力的崇拜。
  面对如此冷酷的人，他似乎忘记了要怎样去战胜他们。
  他隐约明白：即便是如此文明的世界，还是有一种隐形的原始规则——弱肉强食、大吃小。
  他实在无法想像：如果他的利益和人身受到侵犯，会有人不顾一百亿的“光环”来捍卫他这个身无分文的打工仔。
  就像打仗时不可能为了一个人的生死，而不顾整个军队或国家。
  所以，他必须选择逃离这个环境。
  现在，离开都似乎是一种奢望了，并不要求什么工资。
  他终于鼓起勇气，和一批新来的保安一同去辞职。
  在这里，辞职必须要经过保安部长的同意。
  他们一个接一下，排队进入保安部长的办公室。
  每个人都必须说出辞职的理由。
  轮到阿内时，他用极为卑微和谦恭的态度，说出了离职的理由——个性不适应这里紧张拘束的生活。
  他本来以为这个理由太过直接，难以被保安部长接受。
  但出人意料的是：保安部长先是怔了一阵，还是同意了他的请求。
  也许像他这样硬朗的汉子，根本不愿去了解别人什么细腻的个性。
  也有可能是阿内老实，没有与他针锋相对。
  反正也不发工资，伙食费也是自己出。
  走几个保安毫无损失。
  总之，阿内终于走出了森严的工厂大门，获得了久违的轻松和自由。
  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惊喜和惬意。
  仿佛有人强行把他从妈妈熟悉而温暖的怀抱中抢走，送到一个陌生而恐惧的地方。
  现在又挣脱出来了。
  他终于不用再“伴君如伴虎”般地看保安队长的脸色。
  不用再如履薄冰地遵守各种苛刻的规章制度。
  在可能遭遇父母都不曾给过的耳光之前，离开了工厂。
  直到今天他才明白：找工作不只会碰壁，还会有危险。
  回到原来的地方，阿内开始了最后的寻觅。
  他心想：如果这次再找不到适合的工作，就只能回家呆上一段时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