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搅蛮缠

  “放手!”
  “你先放!”
  “我咬你信不信!”
  “你这条狗!”
  帷幔内, 二人扭缠在一起, 两只八条腿的螃蟹手脚并用,攻城略地, 战况极其惨烈,呲牙咧嘴互不相让,衣衫凌乱扯成碎片。此情此景, 惨不忍睹四字已是不能形容。
  刘僖姊一脚揣在他的肚子, 双手却被掣肘在后, 姿势极其难受,发不出一点儿力, 暂落下风, 只能咬牙切齿道:“混蛋, 流氓,不要脸!”
  孟玊被她踹了一脚,痛的呲声, 立刻翻身而上,双腿死死夹着她的腿,令她再也动弹不了分毫,露出神色得意, 凑在她耳边低声道:“信不信我再你亲一口, 保证比方才的感觉好,如何?”
  “你敢!”她压低声音, 是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两个字。
  “你看我敢不敢!何喜, 天底下女人都排着队给本少爷暖床, 你算老几啊?”
  孟玊冷哼一声,一不留神却被她挣脱了双手,对方又开始张牙舞爪的朝他扑来,逮哪儿挠哪儿。
  “算老大!天底下没有任何女子可与我相比!”她张狂着就要扑上去,结果好不容易占据的优势又被扭转成劣势。对方一个侧转让她扑空,然后又快速的拽住了她的胳膊。
  “就你?还老大?!你看人家宋灵儿,那才叫老大,美貌与智慧并存,懂不!”孟玊腾出一只手捏住她的鼻子,让她咬不到自己,只能张大嘴巴呼吸,样子滑稽好笑。
  “我呸!就她?一个山匪头子,给我提鞋都不配!”她心中愤意难平,又被捏了鼻子,差点儿没气背过去,这人居然将她与一个贼匪相提并论!
  “何家大小姐当然尊贵,但人家长得比你美,这你总不能反驳吧。瞅瞅你自己,也不找个镜子照照,谁会娶你这样心机深沉的女人!”孟玊松开了她的鼻子,怕她真的气岔不知道怎么呼吸,自己再落个谋杀的罪名,那可就不划算了。
  “天底下男人都排着队给我何家入赘!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不要脸?!放手!”
  “你莫再咬我,我立刻放手!”
  “不可能!”
  “那便休想,死也不放!”
  刘僖姊气急,再次使出全身的力气反抗,气喘吁吁的渗出一身薄汗。可无论她怎么挣扎,都被他压在身下毫无还手之力,男人的身体重若泰山,跟压了千斤重的石头似的。只怪她从前活的太端庄,打架什么的从来没干过,第一次与人交手还是在床上这种伸展不开的地方,天时地利人和都是大大的不利,三两下就被制服了,实在丢脸。
  “你这女人够能折腾的啊。行!喜欢咬人是吧,我绑了你看你还怎么咬我!”孟玊也被累的够呛,喘着粗气,两只袖子都被人给抓破了。他抬眼看到床榻上正好有一根女子的腰带,便立刻用它将这胡搅蛮缠的女子紧紧绑在床头上,迫使她仰面朝天,这才能腾出一只手来摸摸自己的脖子。脖颈所触之处,一片坑洼,估摸着得有五六个牙印,个个小巧,深浅不一。
  “还真是属狗,瞅瞅都把我咬成啥样了!”他看看手指上沾到的血迹,倒吸一口冷气,跟掉了一块肉似的,张口就质问这泼皮女子,居然都给他咬出血来了!
  刘僖姊双手被绑在床架上,双腿也被他压着,全身上下唯一可以动的地方就只剩下眼珠子了。可就算是这样,她也要恶狠狠的瞪着这人,恨不得从他身上剜下来一块肉,放在嘴里嚼一嚼。
  “再瞪!把你眼珠子抠了!”
  孟玊伸出手指摆在她眼前吓唬她,可这女人连眨都不眨的。见她这幅模样,他却又突然抿嘴一笑,眼睛里又有了之前的戏谑与精光,白袍子一掀,倾身压下,盯着她上下来回打量,后磁声开口:“别这么看着我,我耐力没那么好。”
  这招好用,刘僖姊的气焰一下子就灭了,这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若是再……再亲她一口,那她今日可就……心中乱了阵脚,她干脆眉毛一横,昂头威胁,直盯盯的看着他,强装着不怵半分:“你若是再乱来,我便大声叫嚷,将外面那些女匪都引过来,看你如何收场!”
  “你不会。”
  孟玊贴在她耳垂上,温柔开口,缕起女子耳鬓的碎发把玩在手中,轻佻的模样风流十足。
  她轻嗤一声,眼中有试探,道:“你确定?”
  孟玊道:“啧啧,千金小姐与教书夫子之间的爱情故事,俗套又感人。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即便是山匪贼窝,教书夫子也愿意陪小姐闯一闯。你费了这般力气编个故事取得她们的信任,怎会自己拆自己的台。至于方才威胁我那一句,不过是试探我到底懂不懂你的心思罢了。很遗憾的告诉你,我很懂你。说吧,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刘僖姊眼神一沉,虽然她很不愿意承认自己与这赖皮货默契十足,但对方竟能如此通透的看清她的全部想法,也不得不令她心惊。
  “牛文寨能在上安郡有如此实力,必然是打通了官府的路子,我想弄清楚他们背后的关系。”她暂时放下挣扎,平静开口。
  “还有呢。”他吹了吹手中的碎发,懒散的语气开口。
  “没了。”
  “你若再不说真话,我便大声叫嚷,将外面那些女匪全都引进来,看你如何收场!”他挑眉一笑,将方才的话原封不动的送回去,噎她一嘴。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终于憋不住开口质问。这人从一开始就跟着她进山寨,他编的那些借口她一个字都不信。可此话一出口,他竟是沉默,松了她的头发,平躺在她身边,也不再动手动脚。
  “我想帮你。”
  半晌后,孟玊才扭头认真的看着她,眼神真挚无邪,语气诚心诚意。
  刘僖姊顿了顿,也不怕与他对视,一双眼睛亦是清亮,讥笑道:“我从不信这世上有人能不求回报的做事。”
  孟玊看着她这副模样,突然就想起那日雎辞阁外,白雪纷飞,女子娉婷红衣,背影淡漠,好似人世间的一株傲然红梅,凌寒不屈。她教给自己学生求利谓之求本心,那一份自私之下的坦然,令人记忆深刻,仿若印在骨子里,不可磨灭。
  “我想知道一些她的事情。”
  他转了头不再看她,却无缘无故的冒出一句话,语气亦沉稳平静。
  “谁?”她语气里有些轻颤。
  “刘僖姊。”
  她呆住,愣了半晌,良久后才沉沉问:“为何是她?”
  “她与我有一纸婚约,是我孟玊未过门的娘子,我只想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孟玊一字一字,说的认真明白,他鲜少有如此认真的时候。
  一纸婚约……
  她嗤笑一声:“你何必当真,不过是场笑话,拖一拖也就过去了。”
  “她是这么说的?”孟玊却反唇一问。
  刘僖姊眼神闪烁透露着慌乱,躲开他的视线,急急道:“我不知道,咱们说正事。”
  “你怎会不知,你是她身边最为亲近之人。一十六名女官当中,除了苏珮,便是你最得她信任。”孟玊步步紧逼,根本不给她含糊的机会。
  “孟玊,咱们俩现在是个什么处境我希望你能明白。能不能不要闲话家常,好好想想怎么才能从牛文寨活着出去!”她声音不自觉的有些飘了。
  “你想出去吗?你在意活着出去吗?你方才问我究竟想做什么,现在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了,你又不想听了。”孟玊句句回堵,将她的头掰过来,硬是逼着对方看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她拗不过只能无奈开口。
  “我与她婚约在身,却从未谋面,我曾多次想过她的样貌、性情,打听过她的事情,似乎也在梦中见过她。可人云亦云,那些不过是外人口传,做不得真。如今,我只是想知道一些关于她的事情,简简单单的便好。你是她身边的女官心腹,虽暂避局势离开了京师,但将来朝堂夺权,恐还要回到她的身边。我帮你,也是为了她将来能有信任的人在身边。”孟玊语气深长,一番情深意重与用心用意任谁听了都要感动落泪。
  刘僖姊凝滞了眼神,呆呆的看着他,听他一句一句道来,眼珠子都忘了转。他说曾想过自己,他说曾梦到过自己,他说……。她与他有一纸婚约,虽不知是何缘由,但也真真实实的存在,那上面写着他二人的名字,从此宿命就被牵连起来,再无法挣脱。曾几何时,那着青衫长袍的清瘦男子未曾占据心房,她也在碧华宫的黄色宫灯下扶着脑袋想象过他。远在姑胥的他究竟是怎样一个男子,是何等的才情能令天下人为之动容,为之钦佩。灯光迷离,少女的心事更是娇羞恍影,像是夏夜里的萤火虫,虽然只有点点星光、朦朦胧胧,可却是一道甘冽的泉水,让她甜蜜到心底深处。
  孟玊继续道:“我对她全无了解,只想听你说说她,什么事都好。牛文寨的大当家喜欢我的字,我可以帮你。”
  刘僖姊却莞尔一笑:“孟玊,你我虽然只见过两面,可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当日我不过打着孟家的旗号算计了司家,对孟家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可你一出手竟不留任何余地,连一夜都不肯让我多留,唯恐玷污了你孟家门楣。如此做法,此刻又惺惺作态,让我如何相信?你可能不晓得,这些年有多少人与我攀感情。你这幅样子,充其量也就算个勉强。”
  “哈哈哈!”
  孟玊突然仰头大笑几声,再次低头时眼睛里的那几分深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肆意与玩弄:“这招我可从无败绩,竟然也骗不了你,你这女人还真是油盐不进。”
  “白痴!”
  刘僖姊真想淬他一口,问问他究竟是从哪条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居然能将自己活成这般白痴无二的模样。可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一些失落,悄悄流过心坎儿。
  “都被你看穿了,那我也不瞒你了。这一次我帮你,但来日我与公主解除婚约,你得帮我!”孟玊利落张嘴,终于说出心声。
  “成交!”
  这桩婚约,早不想要了!这才是他的真实意图吧。果不其然,那一纸婚约就是笑话!
  “既然……都说明白了,那就放开我?”
  刘僖姊扯了扯胳膊示意他,白皙手腕已经被腰带磨出一条血印子他俩这一番折腾,外面那些人的疑心也该消除了。
  孟玊点点头,觉得自己得拿出些诚意来,不能老没风度的捆着一个女人,于是就伸手去解那腰带,边解边说:“既然你我试探几番,此刻坦诚布公,也确定了对方都有所图,并无恶意。那在牛文寨的这些日子,就暂时摒弃前嫌,一起制敌可好?”
  “好,我答应你。”她一口同意,也表示自己的诚意。
  孟玊见状,这才放心的将最后一个结子打开,但还是有意识的掣肘她的四肢,打心底深处不信这狡猾的女人,毕竟……
  “啊!”
  一声低吼压抑痛苦,震得纱幔连带床榻都颤抖了几分。
  死女人,还咬!
  她一口咬上他的脖子,眼神得意,稳准狠!嘴里尝到了一丝血腥的味道。
  “死女人,你真属狗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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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天懒了......一定要努力码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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