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赘太子有点穷 第63节

  大臣们还是第一次见栾昇在朝后有事要说,各自把心提了起来,恭敬等待。
  “朕尚未找到勾结鞑靼的内贼是谁,不过,朕已经有了线索。”
  栾昇特意将尾音拉得长了些,显示出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大臣们果然议论纷纷,大多都是赞扬皇上英明,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就能找到了线索。
  “不过。”栾昇转了话头:“有些线索还需得朕亲临去查探一番,毕竟朕不想放过一个,也不想错杀一个。”
  他终于说到了自己的目的:“今日朕便会带着军马出京,去查探线索,各位爱卿别再给朕传出什么别的罪过。毕竟朕这次出京可是冒着被内贼知晓的风险,特意知会了你们的。”
  这是明摆着是在敲打之前闹过的大臣们。什么叫别传出什么罪过,被内贼知晓,特意知会,这简直是把众位大臣的脸扔在脚下踩。
  不过大臣们有错在先,自然是不敢对皇上的决定再加质疑的。
  于是此次出京,倒是难得的顺利,经过的几个州郡郡守均格外配合,自觉的帮助皇上和他所带的兵马隐匿了行踪。
  栾昇带着兵马匆忙往西北边陲赶时,孟岚已经被蒙着眼睛,带到了乌古斯的别院。
  路上孟岚没少想着逃脱,但马车奔驰在雪后广袤的草原上,她就算冒死跳下了车,逃离了乌古斯,又怎么能在人烟稀少的寒冷草原活下来?要是遇见北地的狼群,怕是连尸骨都留不下。
  故而孟岚很理智的选择了继续呆在燃着炭火的马车上,不去以命相搏。
  每次在她望着被厚重的帘子遮盖住的窗外发呆时,乌古斯都含笑看着她,然后不咸不淡地说一句:“累了吧,喝口水润润嗓子。”
  孟岚怎么敢喝他给的水,可是坚持了两日后,她实在顶不住了,便提起十二分精神喝水进食,保存体力的同时提防着乌古斯在饭食饮水里下药。
  乌古斯因着她愿意喝水进食还短暂的高兴了一阵,觉得这是美人儿接受自己的开始。结果很快就发现孟岚在喝水进食时会用自己长长的指甲划破手掌,以防因为迷药而昏倒。
  这可使他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平时装出来的和煦面容也挂不住了,恶狠狠地同孟岚道,他想得到她有的是法子,哪里需要用下药这种拙劣的手段,只会平白给人增加了笑料。
  之后的日子里,每次喝水进食,乌古斯都是把自己杯盏、碗里的的东西分一半给孟岚,然后再喝下去,以示自己并没有耍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孟岚知道,乌古斯求得到是自己的心甘情愿,倒不是他对自己有多么痴情,而是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征服不了一个嫁过男人的女人。
  这样倒好,不然她天天要划自己一道口子,实在疼得慌。
  过了人烟稀少的贫瘠之地,烟火气渐渐变重,孟岚估摸着他们马上就要到鞑靼的都城了。
  那乌古斯担心她记住来时的路,特意将她的眼睛蒙上,到了地方才将蒙住她眼睛的布解下。
  到了他的别院中,也不怕孟岚插翅跑了,乌古斯总算愿意彻底让她放松放松筋骨,不再给她上任何一种控制行动的“刑具”。
  乌古斯是鞑靼首领,鞑靼的首领被称为小王子。小王子事务繁杂,乌古斯很快就忙碌起来,并没有什么时间来看孟岚。
  孟岚一边乐得清闲,一边暗暗做着要逃跑的准备。
  可乌古斯怎么可能给她这个机会。
  孟岚观察过了,这别院里明面至少有二十个侍卫,分别把守每一个角落,她在这别院里随便拐个弯,就能看到一位侍卫。
  而伺候她的丫鬟也是特意挑选过的,全部会说大邺朝官话,虽然说得不如乌古斯标准,但足够让孟岚听得懂。
  丫鬟们也都是有功夫在身的,时时刻刻都紧跟着她,着实令人烦心。除了每日伺候外,偶尔同她讲讲鞑靼的风土人情,夸赞一下乌古斯的贤明,暗示孟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孟岚不欲同这些丫鬟们争辩,每次都随口应了,实则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把她们任何一句话听进去。
  又过了些日子,乌古斯似乎终于忙完了,得空来别院看她。
  孟岚本来因为生养了霄鸾而丰盈出来的几斤肉,已经被连日的颠簸和心中焦虑给折磨掉了,甚至比她做姑娘时还纤细,一眼望去,瘦的惹人怜惜。
  乌古斯看出来她清减了不少,想要缓和气氛同她说些话,却只得孟岚随口的敷衍。
  他本就因为政务心内烦躁,想看看孟岚以解相思,还是好不容易抽空来的,尽管发现孟岚的态度比先前稍稍好了些,可还是比不上其他女子半分的温柔小意,于是坐了片刻后又离开了。
  孟岚长出了一口气,她明白自己要缓缓对乌古斯释放出善意,才能消除他的警惕,获得逃跑的机会,可每次看见他那张脸实在是忍不住的厌烦。他走了,孟岚着实庆幸。
  谁知这个不死心的玩意儿,夜间竟然又来了别院。
  夜间来和白日来的意思完全不同,孟岚又不是没经过事儿的姑娘家,不懂男人肚子里那些花花肠子。
  丫鬟看着在镜子前梳妆的孟岚,以为她终于想开了,愿意伺候小王子了,便也没有催促,只安心等待孟岚梳妆。
  过了半晌,孟岚终于盘好了发髻,仔仔细细地在发髻上簪了她一直带着的凤尾金钗,才出声对丫鬟道:“走吧,我去见见小王子。”
  第62章 弱点 孟岚暂时安全,栾昇潜入鞑靼……
  乌古斯面前摆了一壶酒, 正在独酌。他饮的很慢,面上已经有了两分醉意。
  既然一个人喝酒,还能把自己喝成这般, 应当是没有那种心思了。孟岚稍稍放下了心, 用手抿了下发髻上散落的一两根青丝, 缓步进了屋门。
  见孟岚来了, 乌古斯面上带着微笑招呼她:“坐。”完全看不出来白日里面对她的烦躁心急。
  孟岚没有表情的坐在他对面,也不言语。
  乌古斯示意丫鬟再拿来一个酒杯, 他要与孟岚共饮。
  一直垂首站在他身后的丫鬟闻言,抬头望了孟岚一眼,和孟岚的目光对上后愣了片刻, 随即低下头去, 步伐匆匆地拿来了另一个酒杯。
  那丫鬟细眉细眼,完全没有和鞑靼人深邃的长相沾边, 反倒像是中原的汉人。
  她容貌本也只能算得上清秀,不过胜在眼眸亮晶晶的, 倒是多了几分撩人姿色。
  她亮晶晶的眼睛,倒是与霄鸾有些相似,不是形似,而是神似, 难得有人的眼睛能如孩童般晶亮。
  孟岚不由得多看了她好几眼。
  丫鬟将酒杯放好后便要拿起酒壶斟酒,被乌古斯挥手制止了:“放下,我来。”
  说完他便低头给孟岚斟满一杯酒, 放在她面前。
  丫鬟没说什么, 只是深深地望了一眼乌古斯束着发的后脑勺,咬着唇垂首退到一边。
  孟岚不动声色地将她细微的小动作收入眼中,待那丫鬟垂下了头, 看不见她的眼睛了,孟岚才垂下眸子,敛了神思。
  酒杯剔透,在灯火的映衬下,杯中的酒水熠熠生辉,仿佛流淌了起来。
  乌古斯醉眼迷蒙的凝视着孟岚,过了许久后,他支起身子,举杯说道:“相识即是缘分,你我二人共饮美酒,也是全了这缘分。”
  孟岚冷然:“我不善酒力。”
  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这么说,乌古斯低声一笑,也不强求,自顾自地饮完了手中此杯。
  他如此纵容,也不强逼于她,孟岚倒是有了几分诧异。
  难道叫她过来就是为了在此看他饮酒吗?孟岚有些疑惑。
  乌古斯饮完后,手中玩弄着精巧的酒杯,眼神痴痴地离不开孟岚的脸,唇角勾起:“你今日终于梳妆了,不过我还是喜欢你不施粉黛的模样。”
  孟岚冷笑:“仅仅见一面就能喜欢,小王子的情谊未免太过廉价。”
  “自然不是这样。”乌古斯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生气,反而嘴角弧度愈大:“说句实话,我确实从未见过你这么貌美的女子。”
  什么一国首领,不过是见色起意的登徒子罢了。
  孟岚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乌古斯哈哈大笑,笑完才又道:“若是你我相遇时你并无夫君,也许我对你便不会如此在意,可谁让你偏偏嫁了人呢,得不到我就一直想,越想越不甘心。”
  这是有什么怪癖吧,孟岚腹诽,纤细秀丽的眉毛都拧成了一条线。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有这种离奇的想法,莫非他们鞑靼人都是如此?
  孟岚想着,抬眼去看乌古斯身后的丫鬟,那丫鬟似乎也诧异于他的说法,睁大了眼睛望着身前的男子,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
  她瞪大眼睛的时候,与霄鸾又多了一点相似,只是霄鸾看起来要漂亮机灵太多了。
  原来只是他一人有病。孟岚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酒意上头,乌古斯的脸颊渐渐红了一片,眼神更加迷离。
  又一杯黄汤下肚,他居然不再拘着自己小王子的身份,像老年好友一般,与孟岚谈着心,畅所欲言:“我是歌姬所生,与大哥的身份不能相比。他是草原上被人瞩目的雄鹰,我便是那草丛里胆小怯懦的兔儿,按理说,他完全不必担心我影响了他。可我也不知为何,他自小就针对我,我所有的东西他都要抢去。”
  孟岚明明白白地看见了,身后那细眉细眼的丫鬟听到这儿,心疼的眼神直往乌古斯身上钻,似乎她面前这男人真是个弱小的兔子。
  要不是她身为阶下囚,没有张扬的资本,孟岚真想给这丫鬟一个棒槌,帮她清醒清醒。
  老话说得好,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栾昇那么疼爱她的好夫君,不也满嘴谎话,致力于骗她吗?
  经历过栾昇那等唱念做打样样精通的梨园名角,孟岚可再不会把男子那些所谓“掏心掏肺”的话看在眼里了。嘴里全是真心,心里还不知道有多少算计呢。
  这小丫鬟,能不能把眼睛放亮一些,虽然她眼睛已经够亮了,但是心还蒙着沙尘啊!
  乌古斯尽管醉意上头,但还是能分清对面女子眼里的冷情。
  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给自己斟了一杯,一饮而尽。
  喝完眼下这杯,乌古斯又生出了源源不断的倾诉欲:“我自知低他一头,于是处处忍让,长大后更是常年游学在外,想让他能忽略我也忽略母亲,谁知这他居然变本加厉!害我母亲!”
  母亲应当就是乌古斯的逆鳞所在,提到母亲,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伪装的面具全部脱落,露出戾气来。
  刚说完,乌古斯就狠狠捏碎掌中酒杯,碎片瞬间扎入他的掌心里,流出鲜血来。
  他仿佛不知疼痛一般,仍旧紧紧攥着酒杯的碎片,狠声道:“退让只会让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我立誓,所有我想要的东西都要得到。”
  身旁伺候的丫鬟看着乌古斯掌心里流淌的鲜血着急,急急忙忙去柜子里翻找药箱。她作为丫鬟,此刻却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翻找药箱的声音有些大,甚至扰到了乌古斯,朝她去拿药箱的方向瞥了一眼。
  拿了药箱过来后,细眉细眼的丫鬟轻柔地给乌古斯把碎瓷片拨出,又给他敷上药粉。
  丫鬟从始至终眼里都只有乌古斯一人,给他处理好伤口后,又含情脉脉地看了他一眼,才舍得去将药箱放下。
  而乌古斯只是不耐烦地瞅了一眼那丫鬟给他包好的手掌,没分给她任何一个眼神。
  见状,孟岚只能暗自哀叹,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似乎是听到了孟岚在心中的感慨,乌古斯偏过头来,眸子牢牢地锁住孟岚冷冷淡淡的神情,嘴角勾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来:“你,我要得到,别的,我也要得到。”
  废话真多,真以为自己唱大戏呢?明明是个首领,偏偏要装成伶人,装成伶人也就罢了,人长的不是出挑的俊美,搭了台子唱的戏也不算是体面。
  孟岚实在听不了这些“雄心壮志”,她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当初刚刚怀上霄鸾的光景,胃里泛酸欲呕。
  于是一时间没忍住,回乌古斯道:“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是为了威胁我?还是有别的目的?”
  照她看来,这乌古斯是一直压抑着自己,太过自卑,想通过占有不属于他的东西来满足自己可怜的自尊心,但是又不好意思做的太难看,他想要真正意义上的臣服。
  女人不都是吃这一套吗?在她面前表现出脆弱、真心和男子气概,怎么会有人完全无动于衷?
  孟岚冷静无语的模样让乌古斯皱起了眉头:“我同你说了这么多掏心窝子的话,你竟然丝毫不为所动?”
  肯定是因为喝多了,乌古斯说话有些莫名其妙,孟岚更加不客气起来:“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咱们完全是陌生人,你在我面前说再多,我能有个什么感触?”
  感触就是这人哪怕做了一国之君,还是内心自卑,生怕别人看不见他,瞧不起他,不在意他。
  乌古斯恍然大悟般:“原来你是觉得咱们相处的时间太少,没有互相了解,所以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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