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

  “绮绮子，是吧，绮绮子。”女同学从背后一把将双臂紧紧围绕住桃子男同桌的脖子上。动作极其暧昧又亲密，但是却无法让人感到脸红耳热的化学物质。
  女同学自然的仿佛如同性友人般身体接触。
  她叫的正是绮绮子，即是这位桃子的男同桌——龙绮。
  龙绮是男生，人如其名有着偏女性化的名字，声音也非常像女生在装man的语气那种不够阳刚让人分不清是男生还是女生的嗓音。瘦弱的身躯苗条，个儿不太高皮肤白皙收拾得干干净净。身体不知道怎么带着一股淡淡的的婴儿油的香味。上吊的眼尾斜扬仿佛对任何事都不屑的表情。
  “别怪我不提醒你……丽丽，你整个胸都望我背后贴紧。什么形状大小都感受到一清二楚……”龙绮被搂住无法直起腰只能微微弯着背沉住怒气值翻着白眼坦率说道。他有着女性的纤细又带男性对于女性身体部位敏感，然而臭脸显然对叫自己绮绮子这个称呼不爽，并不作任何反抗习以为常。
  “哎呀，有什么关系嘛！我们可是好姐妹啊！”女同学将手上的力度加大，身体更贴上去。
  “我只是看起来娘，但是我是直的，性取向是喜欢女生……”龙绮调侃自己并大胆承认，话没说完，被笑声打断。
  “噗呲……”叫丽丽的女同学终于松开了揽在脖子上的手。捂住笑出来失礼笑容，与其他女生意味深长交换了眼色。
  “好好好……”收起微笑也不相信龙绮的话。“绮绮子喜欢女生也会是女性化的吗……我还以为绮绮子喜欢肌肉猛男呢。”
  “丽丽你还以为绮绮子跟你一样哦！”其他女生多嘴的插了一句。
  龙绮直接黑脸不再与他们对话，生气到无语，双手抱着胸。就这样对话从本来的了解桃子的情况转移到龙绮身上。
  这样的笑声让桃子不知道该如何做反应，她亲身的经历在此刻，似乎连过程、甚至刺耳的嘲笑都不差分毫。桃子不知怎的异常心虚站在现在这个位置。
  桃子从女孩们的嘲笑起哄的脸庞回到龙绮。有人的地方总出现霸凌，发生在每一个高校里。在共情眼前这个普通的男生。
  可是……他的同桌是真的是女生以为的那样吗。龙绮同学真的……还没来得及对别人的性取向有任何其他想法。
  桃子存疑的地方正是因为刚刚两人共用一本课本的时候，这是属于女生的直觉和余光辨认的。并不是自己自作多情。
  桃子是能够感觉龙绮在偷瞄自己，包括自己的胸部……不能分辨那是真正的男性凝望还是作为性别对立关系的眼神不悦。
  陷入自己的揣测的过程中不料与龙绮又一次对上眼神。不敢面对视线的主人。桃子不想成为在他人愤怒抑或难过情绪影响仍要经历别人注目的伤害。懦弱的选择在当事人觉得出糗的情节不去参与，无能羞愧地悄悄转头假装她并不知道的样子。
  她失去开口去制止这样的行为。
  作为新来的学生害怕被讨厌心里考虑保持中立。变成了她讨厌的人模样。
  起初桃子做为新同学的角色得到了不少热情的帮助。只是这种在桃子别扭的性格中男生缘尤其旺盛变成了负担。
  为了与她有所接触。绅士的关心为她做各种关于学校的普及，比如挑学校一般重要的几个位置：教导主任的办公室、南北两处保健室、大小食堂和远近便利商店甚至图书馆最近的路这样的信息都被来回的介绍好几回。
  更有为了可以与桃子多聊天了解几句，不惜放下手上的其他事情，再忙还是挤出时间而且总是说顺路直接把桃子带到目的地。
  桃子多谢大家的帮助也觉得麻烦到别人非常过意不去。只要有任何社交场合只会让桃子变着法规避。
  其中免不了有不少为了收集桃子信息的行走问答，最讨厌莫过于男生指引桃子距离还有多远的同时会上手拍拍她的肩膀又或者用手肘故意撞她的胸。又或者直接找她要联系方式，借口下次不认识路了还可以再找他。
  为了避免太多热情引起不必要麻烦。谢绝了大家。
  本性如此，不会因为换了个新环境就与其他男生放下戒备。
  桃子已经知道男生已经在私底下讨论她的身材讨论她的样貌给她打分，而且个别男生也顺藤摸瓜在她之前就读的学校论坛去搜索石见至的各种讨论。但因为两间学校隔得实在有点远。学校同学个个心高气傲眼睛长在头顶上，忙着谈恋爱忙着关注自己忙着与他人比较，没有时间去搜索其他人，无风所以暂时还掀不起大浪。
  但是在桃子最没有防备的时候班上角落坐着的男生找到桃子面前，为了显摆他也有不太熟的同学与桃子在以前的同一个学校，特地去问道听闻了石见至的桃色旧史意味深长贱笑道“原来你是这样子的石见至同学……会玩，还挺能装的！”
  “我听说你在以前的学校风评很差呀，怎么换了个新学校不一样了呢，打算变了个人欸！？”
  让桃子突然冷汗直冒不知所措紧张过。
  所幸，那位同学也许只是找话题，单独揶揄石见习本人，或许无法确定跟所谓好久不见中学时代的“朋友”给的讯息的真假，便不了了之……没有在其他同学面前爆出这些旁枝末节。
  桃子提心吊胆害怕终有一天这种事情被暴露，即使那些流言和黑历史是假的。
  但起码她现在像个一个正常人，桃子害怕回到原来的那种状态下生活。好不容易从沼泽湿地爬滚起来。再也不要……回到过去。
  所以更要奔跑远离曾经。更要做好自己，更好与以前的自己切割……
  桃子逼自己将时间投入在学习上。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才能变成她想要成为的样子。
  她还得要在第一次的考试中，给妈妈有个满意成绩。
  新学校太大连桃子也常常分不清东南西北，昏头转向的她不知不觉走到了室外的篮球场。
  这里居然有个篮球场。桃子心里感叹。
  婉拒想要带她到处参观的同学邀约。靠自己拿到属于自己的书本，终于到手回去却迷路走到了这里。
  这个时刻篮球场只有小雀在不知名的上空发出弱弱的啾啾叫声。偌大球场内只有孤单的一个人在练习篮球。
  桃子突然停驻脚步踌躇不前，手搭在栏杆扶手处，扶手表面包浆形成这样一层自然的光泽，管面冰冷的透出凛冻。
  即使知道毫无意义可言，不是每一个篮球场都与白昼有关，可是……离开并不代表放下。
  在这个只围绕着转学的种种问题在高强专注时间，才敢在晃神的片刻，偷偷想念起白昼。
  篮球场是观众席一层一层往下向竞技球场包拢，桃子坐了在离篮球场最远的最高一排的观众席位上。没有带眼镜无心注意打球的人是谁。
  白昼现在在干什么呢。
  球场上那人有意将手上的球用力朝观众席方向扔了出去。当然砸不上最外圈的桃子位置。篮球掉落在离自己席位还有不少距离，桃子思绪回到了现实。
  就这样球的拥有者也不上心跑过来找球，只是有意望向桃子这方位。就这样对峙原地呆站着五六秒，只见对方换了更加舒服站立姿势撑着身体动作也默不出声，有这样高高在上求人帮忙捡球的样子吗。一副就真的是在等待桃子帮他捡球的样子。
  只要不尴尬，尴尬的就是桃子本人。她终于站起熟练双手先抚贴会乱飘起的校裙防止走光。
  从高阶的观众席一直往前走落，捡起球再径直走向球场的人，眯了眯眼睛也终于慢慢看清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