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崔子海的家比黄文俊的家,要富裕上许多,光是从他出来的时候,能够带上五十两银子,就可以看得出来,当初黄文俊家可是连这一半的银子都拿不出来的。
  他们读书人都有自己的傲气存在,崔子海在自己没银子之际,还是黄文俊伸手拉了一把,给借的银子。
  可以说在这京城,没有黄文俊,就没有现在还能够坐在这里的崔子海。因而看到他们夫妻两这般,崔子海和柴明越都不好受。
  当然了,崔子海是因为恩,而柴明越则是因为前途。他们这三人里,只有黄文俊考上的机会比较大,柴明越自己心里有数,这次是考不上了,而崔子海属于半吊子。运气好了,就过了,要是差了点,等过几年再来吧。
  不知道晕晕乎乎睡了多久,黄文俊睁开迷蒙的眼睛,脑子越发的晕眩。
  黄文俊这边一有动作,那边柴明越就过来了:“文俊,你怎么样了。我给熬粥了,在锅里温着,你等等我去给你端过来。子海出去看榜单了,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好好养好身体。有时间的话,好好看看书,多往太师那边走动走动。
  等殿试考上了,就不怕没人帮你找苏然了。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你一定要相信。哎,我能说的也就这样了,听不听得进去,你好好琢磨吧。”
  柴明越说罢,转身去厨房端粥。黄文俊又怎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呢?可就是忍不住的担忧,想到睡梦中,苏然一身是血,和自己喊救命,心里就被人掐住似的,难以呼吸。
  不管怎么说,对苏然他还是有感情的。这半年多的日夜相处,她的温柔体贴,与前大半年完全不一样的人,已经慢慢的开始融化了因为她的态度而建立起来的冰层。
  崔子海到皇榜前挤啊挤,怎么都挤不进去,心里很是着急。前来看榜和看热闹的人,实在太多了。要这样的话,他的到什么时候才能看到。
  明明是阳春三月,愣是给寄出一身汗。终于挤到皇榜前,看着一大窜名单,崔子海从前开始看,这个顺序是按照考试排名的顺序。第一名,京城的,第二名朝城的,第三名京城的,第四名凌霄城。
  当崔子海看到凌霄城转移过去,看名字之时,惊呆了。这不是黄文俊吗?太好了,文俊居然考了第四名,真是厉害,太好了。他们三个人里,终于有一个是贡士了,还在前五名。
  接下来在继续看有没有自己和柴明越的,不管考不考的上,有一个文俊考上就好了。三个人里,有一个考上了。不管殿试能不能过,文俊这个官是当定了。大不了和明越一样,给文俊当谋士。
  这次贡士名额录取六十人,前二十名参加殿试。前八名,不管考不考的上,可以直接进翰林院。
  剩下进行其他进士考试,不过这个是形式上的。本来贡士几乎等同于进士。他们则等着派官,也许是去各个地方当县官。其实说白了,是候补官员。有点像现代的储备干部一样。
  崔子海在五十八名时,看到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该说庆幸,还是失落。到底是选择放弃派官,还是跟在黄文俊的身边呢?
  不过倒是在六十名的地方看到了柴明越的名字。崔子海擦了擦眼睛,第六十名,凌霄城柴明越。
  看到这,反倒松了一口气。他们三个来考,都中了。现在倒是可以问问柴明越,看他是继续要跟在文俊的身边,还是继续等着派官?
  不管怎么样,都考中了,总比落第来得强。至少他们的一只脚在仕途,算是站稳了。举人只是踏入仕途,这贡士就算一只脚站稳,就等着另一只脚抬起来,踩入罢了。
  崔子海有些雀跃,不管自己的选择是什么,至少身份在那摆着。他们凌霄城有好几十人来考,他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但他们百花镇的三个都考中了。
  估摸这次百花镇得炸开了吧。不管怎么样,自己能有这个成绩,还真是要好好感激文俊。这半年多来,学问上的很多东西,都是他指点的。
  崔子海心情很好,步伐很快的往家里跑去,脸上的笑意,挡都挡不住。
  “文俊,明越,好消息,好消息!”崔子海人还没进院子,就开始大喊了起来。这一片的人听到他这样喊,顿时都了然。
  谁不知道这边住了三个考春闱的学子,看到这样大叫,肯定是考中了。要是能够参加殿试,到时候出个前三名,那他们这片区域,也会跟着沾沾福气。
  柴明越听到名外传来的声音,放下手中的书,走了出来。刚好看到崔子海从外面走进来,满脸笑意的道:“明越,中了,全中了,哈哈!”
  柴明越有些反应不过来,全中了?这怎么可能,那策论实在不好做,就想到文俊平日里和自己讨论的东西,随便写了写,这也能中?
  要知道这整个皓月可是有七八百人参加这个春闱的,这就给中了?
  “嗯,不骗你,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文俊第四名啊,真是够厉害的。我五十八,你刚刚好六十,哈哈,咱们三个全中了。真得感谢文俊,要不是因为他,我还真的考不上。我那策问,写的都是平日里他说的东西。”
  崔子海很是高兴,心里的兴奋难以言喻。他们就算是不派官,直接回凌霄城,以后的荣华富贵,也享之不尽。
  不说其他,就是随便办个书院,以后的门生都不用发愁,肯定很多慕名而来。
  黄文俊微微睁开眼睛,听着门外传来的声音。心里有些疑惑,这是考中了?睡了这么久,喝了粥,又喝了药,此时已经好些了。刚想披上衣服,下床出门之时,就见他们两个人进来了。
  “文俊,恭喜你了。第四名,这你这个进士是单定了,接下来好好准备准备,不多久就要殿试了。我五十八名,明越六十名。我们要参加其他的考试,就算靠近前几名,那依然还是从进士。”
  黄文俊点点头,这次的殿试一定要发挥好,进前三,这样才会有机会救出然儿。“我一会儿就去太师家,感谢他的指点去。要不他以为我考上了,就目中无人。得去报备一下!”
  “恩,这是一定要的。只是你打算送什么东西去呢?”这考中了,作为太师的门生,去人家的家里,总得送点什么东西吧。
  想到为数不多的银子,黄文俊有些发愁。想了想,咬咬牙,便将自己最得意的东西拿出来:“我把这把扇子,送给太师。其他东西,我实在不好送出手。”
  黄文俊这把扇子,他们都见过。那画的意境,题字还有制作,无疑和平日里看到的,都不是一个档次。
  “我去给你打一盆水,你梳洗一下去。我这个成绩,去不去都没所谓了。”柴明越已经打定主意了,以后要跟着黄文俊。
  就这个从进士,贡士六十名,以后要能做到最大的官,也就是一个太守罢了。而且太守需要混年龄,没有个五年十年以上的,那是不行。
  黄文俊脸色苍白,一看身子还没完全恢复。但今天去拜访太师,是势在必行的事情。柴明越不是很放心,和黄文俊一起去了太师府。
  黄文俊是薄太师往年以来最为得意的门生。年纪轻轻,刚刚弱冠之年,就能取得如此成绩,着实不易。
  “文俊,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的苍白?”柴明越在门外等着黄文俊,是黄文俊自己走进来的。刚走到厅堂,就看见薄太师从主位上站起来,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
  “先生,不碍事,就是偶感风寒,昨天烧了一夜罢了。学生还未来得及感谢先生的教导,学生才有如此的成绩。”黄文俊说着,对着薄太师深深一鞠躬。
  薄太师,年约五十多岁,下巴留着八字胡,头发发丝斑白过半。但人看起来很是还算年轻,看到自己最得意的门生对自己这般礼遇,心里很是欣慰。
  “你甭和我来这一套,回去好好休息,等殿试的时候,正常发挥,就好了。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待,你的试卷我看了,策论不是你正常的发挥水平,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平日里在书院,两人都有讨论来着。这孩子也是聪明,对于现在皓月的大事也是朗朗而谈,见解很是独到。可现在看他的那试卷,感觉发挥有些失常。要是按照之前,断然不可能是第四名的,前二名,是绝对有可能的。
  黄文俊先将扇子递过去:“先生,这是学生的小小心意,还希望先生能够收下。”黄文俊本来有些不想说的,但一想到苏然也许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受苦,他的心就撕扯的慌。
  “当时考策问的时候,学生不知道为何,突然莫名心口疼痛。那策问是忍着疼痛,写下来的,因而发挥有些不是很好。”
  薄太师刚想打开扇子,就听到黄文俊这样说,便关心的说道:“心口疼痛,没事吧?”这年纪轻轻,怎么就心口疼痛了?
  “无碍,只是家里发生了点事情。先生,学生想厚着脸皮,求先生帮忙一件事。”黄文俊没忍住,还是说了出来。
  太师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是在皇上那说的上话,辅弼国君之臣。因此官位也很大,是教导皇帝的老师。
  “哦,说吧,何事?”薄太师知道黄文俊的傲气,就算是家境普通,也不愿意开口求人的,莫非真的发生什么大事了?
  “先生,我的媳妇是随我一起进京的……求先生帮忙,到现在也快半个多月了。学生担心,害怕有什么事……”黄文俊一脸的焦急,现在他能求的,只有这个太师了。
  “你媳妇的画像有吗,没有的话,你现在画一张,我交代出去,给你找一找人。”薄太师一听黄文俊这些话,便知道是有人刻意压下来的了。而且这其中应该还有其他的事情才对。要不不可能会莫名其妙的叫人追杀。
  不过既然文俊都开口了,这个忙一定要忙。他打算培养文俊,教导小皇子或者为皓月效力的。
  “谢谢先生,无事的话,学生先回去温习功课了。”可惜是有个妻子的,不然自己要是有个孙女的话,该多好啊。
  薄太师闲来无事,便将黄文俊送到门口说道:“这一个月,你多多来我家找我,我看看你有没有将客供落下。”
  黄文俊抬头看着薄太师,不知道为何,感觉有一丝的熟悉感,好像在哪见过一般,但是一直没想起来。
  崔柴明越看到黄文俊出来,便一脸的焦急:“怎么样,没事吧?”
  “不碍事,我和先生说了然儿的事情,先生答应会帮我。”黄文俊此时精神已经好很多了,有了太师的帮忙,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下了。
  “那就好,走吧,咱们回去!”柴明越说罢与黄文俊并肩,顺带讨论如何赚钱这样回家。
  手里拿着苏然画像的薄太师,微微叹气。如果自己的女儿还在的话,那她生的孩子,是不是也差不多这么大了?一定会比文俊的媳妇来的漂亮吧,他的女儿如今在哪呢,可知道自己思念她?
  苏然觉得人生没有希望了,本来以为可以欢欢喜喜的回去的,结果又被拦下来,再次被关了这么久。那个什么见鬼的王爷,为何就不相信她的话呢?
  叶炎枫没想到这个姑娘的嘴巴这么的严实,什么都不说。虽然他去调查了,没什么问题,但他不相信。这个东西,肯定要隐瞒的,忙的人越多越好。
  “她怎么样了?”叶炎枫看着门口的首位,心里一狠,就一脚踹进去,看到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苏然,气的一把将她的头发从床上拖拽下来。
  “我可警告你,欺骗是要付出代价的。”这样要死不活,怎么都不愿意开口是吧?他成全她。
  苏然头皮一麻,身子从床上被脱下来,吃疼的大哭。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贱人,别给脸不要脸,最好给我老实交代了。交代完之后,我便放你回去,否则你就等着被扔到乱葬岗吧!”
  叶炎枫没有耐心了,等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有了点消息,又等这么久。
  “呜呜呜,求求你杀了我吧,我也不想活了。我说的全部是实话,为何就不相信呢。那玉镯是我的,我娘留给我的嫁妆。呜呜呜……你不是有权有势吗,你自己去查啊!”苏然是哭吼出声的。
  “你以为我只是嘴巴说说吗?要杀了你,就和杀了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叶炎枫说罢,单手掐住苏然的脖子,将她提起来。
  苏然觉得自己要死了,难以呼吸,脑子一片空白。也许这么死了是最好的结局,可是不甘心啊,还没来得及见俊哥哥一面。
  看着苏然的脸色逼得青紫,依旧不松口,叶炎枫大力一甩,将苏然摔倒地面上,发出“嘭”的一声。
  不屑的看了一眼地上,早已昏迷过去的人,叶炎枫一脸怒容的走来出来:“找个大夫给她看看,她还不能死!”
  苏然不知道自己为何还要活着,不是已经窒息了吗,为何还要活动。喉咙痛,说不出来话来。浑身疼痛,感觉骨头都错位了。还要额迹和四肢,那骨头断了吧?
  “醒了?既然醒了就要药喝了吧!”此时进来一个丫头,看那衣着打扮便知道,也是一个大丫头吧。
  苏然闭上眼睛,不说话。这个什么见鬼的王府,就是一个地狱。死了算了,还活着这样被折磨有何意义。
  “以为逼着眼睛就没事了,不用喝药了吗?你以为我青梅是那么好欺骗的吗?看来你被收拾的还不够。”说罢,苏黎觉得自己的嘴巴被人恶狠狠的捏开,一个药碗对着自己的嘴巴,往下倒。
  “喝,给我喝。要是敢浪费一点汁,看我怎么伺候你?”苏然的手左右摇晃,愣是不喝。无奈嘴巴被捏住,双手双腿沉重,屋里反抗,就这样被强行灌药。
  等到喝完之时,苏然的衣衫已经湿了一半。青梅将药碗放置一旁,看着苏然冷笑出声。不多时,她的手上拿着三根长长的,刺眼的银针。
  苏然头发麻,想要后退,奈何身子移动不了。想要大喊,喉咙发不出声音。眼里充满了惊惧,她是想死,但不是被折磨致死。
  “今天就给你一些颜色看看,省的以为我好欺负,不配合我。”青梅抓起苏然的手,对着她的手指和指甲缝的地方,用力的扎进去。
  “额……额……”苏然泪流满脸,钻心的疼痛,想要放声大喊,奈何喉咙发布出去声音。想要躲避,可身子不知道是摔伤了,还是衰残了。移动不了,眼睁睁的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女人,对自己下毒手。
  都说十指连心,那疼痛可以想象。
  青梅看到身上直冒冷汗,浑身颤抖的女人,眼里一点表情都没有,嘴里冷冷的说道:“这就是反抗我的下场,下次给我学乖了,否则我可不像今天这样好说话。”
  说罢转身拿着碗就要走,可还没踏出房门,又走进来。看着苏然的脚,眼里闪过一丝狠毒的光芒。再次拿出银针,对着苏然的脚底心,用力的扎进去,随后拔出,走人。
  苏然已经疼晕过去了,她太痛苦了,这非人一般的折磨,已经身心疲倦。原本那想要见俊哥哥的最后一面,现在也没有勇气见了。
  她不想俊哥哥看见这样狼狈的自己,只想自己在他的心里,留着最美好的自己。就这样,死了吧。
  黄文俊看着书,看着看着,眯了过去。迷迷糊糊中,看到苏然躲在一个角落里哭泣。
  “然儿,你怎么了,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黄文俊想要奔过去,奈何不管怎么走,都上不去。
  苏然一个劲的哭泣,抬头看了一眼黄文俊,眼里充斥着绝望。
  “然儿,怎么了,你告诉我怎么了,俊哥哥给你做主,不怕。”黄文俊的心都要碎了。抬起头来的苏然,面色苍白的厉害,除了眼里的绝望,这个人给人死一般的感觉。不管怎么问,她就是苦,不回答。
  “然儿,告诉我,怎么样。你在哪,我去接你回来。”黄文俊心急如焚,看着苏然的样子,好像随便准备去死。
  苏然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再慢慢伸出双手双脚,然后摇摇头,泪如雨下。做了一个对不起的姿势。
  黄文俊急的想要失声大吼,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行,必须要好好安抚她。黄文俊蹲下来,就在她不远处,对她说道:“然儿乖,不哭,不怕,有事俊哥哥给你扛着。你只要告诉俊哥哥,你在哪里就可以了。”
  也许是安慰起了作用,苏然的哭泣慢慢停了下来,做了一个手势,指了指东方,拜了拜。然后又接着哭泣。
  黄文俊怒醒了。他不明白苏然这是什么意思,但心里的那种酸涩,撕心裂肺的感觉还在。此时天已经一更天了,黄文俊怎么都睡不着。
  走了出来,看到崔子海他们的屋,灯还亮着,便走了进去。
  “文俊,怎么了,怎么还不睡?”崔子海看着他一脸凝重的样子,心想莫非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子海,我梦到然儿了,她一直哭,不能说话。蹲在角落里,我好害怕她出什么事情。我问她在哪,她说不了话,对着朝东的方向指了指,然后做了一个拜了拜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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