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我的脸霎时红了,这是我病歪歪的时候,头脑发昏,一时冲动说过的话。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其他的事情,并不代表……您明白的……”
  “那么你会带着我的钱跑掉吗?当我让你成为富翁后,你会一脚踹开我,然后离开我吗?”他站起身来,贴在我身边,声音轻柔的像新生的绒羽。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紧张的不知所措。
  他双手拥住我,然后轻轻靠在我颈间,低声说:“你还在生我的气对吗?求你不要对我这么疏离,我错了,我不知该怎么挽回你的心。”
  我迟疑了一会儿,也抬起手臂搂住他。
  “大人,我的心始终属于您,没有半分远离。”
  “你撒谎,你明明说你的整颗心整个人都属于我,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可是我才刚刚提了个小要求,你就决绝我,所以你就是在生我的气,所以才疏远我。”
  我忽然有种被抓住小辫子的憋屈感。
  他怎么把我头昏胡扯的那堆话记得这么清楚。
  “大人,您不可以用我的话柄来堵我,您知道这不一样的……”
  可是我还没说完,他就打断了我,手臂紧紧的箍着我的腰说:“你说愿意为我而死,哦,你真是个大傻瓜……我才不会让你为我而死,我要你永永远远陪在我身边……”
  他似乎突然陷入了自己的世界离,嘴角轻轻翘起,一脸幸福的样子。我们保持这样的姿势,拥抱了很久很久,或者说,子爵大人一脸幸福的靠在我身上,靠了很久。
  我当时就懊悔不迭了,深切的为自己那天的所作所为感到羞耻,更加羞耻的是,这位大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那些让人恨不得忘在太平洋里的事。
  “欧文,一想到你是爱我的,我就快乐的像要飞起来。”他低声呢喃着:“你可以把那天的话再说一次吗?当时我光心急你生病了,都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这次我要牢牢的记在心里,一个字都不忘……”
  “……”
  “……”
  “……,大人,我答应了希尔顿管家,要帮他清点新买的银器,可以允许我退下吗?”
  已经陷入了犹如恋爱中的少妇一般奇怪氛围的子爵大人,猛地从我颈窝抬起头,说出了一番让我呆滞的话。
  “我的爱人,每当你消失于眼前,我就如同失去了光明的瞎子,深陷窒息的沼泽,在冰冷黑暗中孤独的等待你再次照亮我的人生……”
  这是首爱情诗里的句子,这段篇章非常感人,经常出现在戏剧和歌词中,但是这样凭空冒出来,却陡然让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吻我……”他闭上眼睛,神情居然带上了点委屈和酸涩,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纠结了一会儿,附上去亲了亲他的嘴唇。
  他睁开眼睛,松开紧紧环绕着我的手臂坐回凳子,沉默了半刻后,忽然难过的说:“一想到你要把我抛弃,我就难过的如同心脏被插上荆棘的鸟儿,你去吧,快点回来。”
  我带着无话可说的心情,身体僵硬的离开了书房。
  只是离开一小会儿而已,为什么他会营造出这种生离死别的气氛。
  只用一天的时间,我就发现,陷入恋爱的子爵大人有点伤春感秋。
  他也许在面对外人的时候总是冷酷强硬的,但这似乎不是他的真面目。作为一个从小失去庇护的贵族继承人,不够强硬是不能保护自己的,所以冷酷铁血的外表并不一定真实。
  相反,他是个心内纤细的人,从他一难过就拉小提琴,便可见一斑。
  他几乎每时每刻都把我拘在身边,说些肉麻的甜言蜜语,并随时随地要求亲亲抱抱。
  当然这仅限于我们单独相处的时候,有外人在时他还是非常克制的。
  这天晚上,城堡外下了大雪,时间已经进入深冬。
  客人们终于不再频繁出入莫蒙庄园了,因为即使乘坐马车出行也很不方便。
  奥斯卡子爵清闲了下来,所以他把一切精力都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他没有再在半夜三更悄悄溜进我的卧室,也许他意识到之前逼迫我的行为太过分了,所以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总是想尽办法委屈求饶。
  没错,就是‘委屈求饶’。
  他总是表现的那么委屈,仿佛我欺负了他一样。
  “明明说爱我,可为什么总对我这么冷淡,我故意逼迫你是我的错,你就原谅我吧。”他像个得不到糖的小孩,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我无奈的说:“大人,我真的没有责怪过您。”
  “那你吻我。”他棕色的眸子忽然变得锐利,紧紧盯着我。
  我没有办法,主动上前,搂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嘴唇分开后,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然后像演员一样,马上露出了难过可怜的表情。
  “你又用这样的吻糊弄我,我没有从你的吻里感受到强烈爱意,我要你那天给我的吻,就是那天……”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就是我昏了头,送上门去勾引他的那次。
  简直是故意惹我想起最不愿意想起的丢人往事。
  “你不再责怪我了吗?欧文,今晚我可以去你的房间吗?”他暧昧的在我耳边低语。
  “只要您愿意,随时都可以。”我回答他说。
  他却不满的咬了咬我的耳垂:“这听上去是在说气话。”
  老实说,的确有些赌气的成分在里面,在以为奥斯卡会结婚的前提下,我不顾一切向他白刨了内心,当时的痛苦难过,至今记忆犹新。
  也许是我心里的想法露在了脸上,奥斯卡看着我,忽然焦急了起来。
  “我……我也是属于你的,我的一切都属于你,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说一声,我也愿意为你而死。”
  他急切的表白让我愣住了,我抬头看他,他此时的表情无比认真,像个傻瓜一样。
  “别胡说了,大人,死这种字眼不可以随便挂在嘴上。”
  “你不相信吗?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我爱你,为了你我愿意献出一切,与我的爱相比,我的生命微不足道。”
  “不要这么说,我不想听到你说这种话,这个世上任何东西都不及生命贵重,何况是为了我这样的人,我才是微不足道,像尘埃一样不足一提,不值得您为我舍弃任何东西,更何况是生命,我不想听到这样的话。”他前世就是为我而死的,他现在又说这样的话,这让我一时间万分痛苦。
  “你是什么人!你对我而言就是这样宝贵,比我的生命都重要,而且凭什么你可以为我而死,我却不能为你献出生命。”他生气的反驳我,神情异常认真,可是随即他又笑了,一脸幸福:“哦,我们真傻,居然为了这么无聊的事情吵起来,我从想过我能拥有这样深刻的爱情,我一定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他居然把这当成了什么罗曼蒂克的甜言蜜语,天知道我有多么生气他这样的赌誓。
  他真的这样想吗?愿意为了我而死,为了我这样卑微的人。
  “我想要吻你。”我无法抑制的开口。
  他愣了愣,脸色一红说:“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我随时期待着。”
  我感慨的看着他,他不知道我此时痛苦的心情。
  我迟疑了一下,动手解开了自己的领结,长长的蕾丝带子被我握在手中,然后我看向他。
  他盯着这根带子,整张脸都涨红了,然后两眼放光的看着我,我在他期待的表情中,用带子盖住了他的眼睛,然后系起来。
  他很激动,呼吸都变得急促和沉重起来。
  我轻轻吻了上去,他激动的回吻我,他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时候,我已经哭得不能自已。
  他是个傻瓜,我绝不原谅他说出为我而死这种话。
  ☆、第六十章
  简直如同打开了什么奇怪的阀门。
  第二天清早,我一迈进书房就看了令我颇为无奈的画面。
  子爵大人自己带好了眼罩,正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
  听到我进门的声音后,他欣喜的面向我,一副期待的模样。
  我呆滞了半响,差点转头就离开这里。
  也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声响,他焦急了起来,所以拨开一边的眼睛看了看我,然后又盖上,招招手说:“过来呀,愣着干什么。”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坐下,他一头靠过来,歪在我身上。
  过了一会儿,他不满的抱住我,把我压倒在沙发上。
  “你怎么还不吻我?”
  然后不等我说什么,他就自己吻了上来,亲亲摸摸半天。
  他似乎把带着眼罩亲吻当成了一种情趣,而且乐此不疲。
  这几天,我们一直这样亲密,不需要特意做些什么,就可以这样厮磨一整天。
  有时候,奥斯卡会跟我说他对未来的计划。
  “等工厂成立后,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去工厂工作,或者你也可以做我的管家,让希尔顿教你庄园的事务,又或者你有别的打算,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总是希望让你高兴。”
  他跟我亲昵了一会儿后,低声在我耳边说:“外面在下大雪,今天不会有任何人来拜访我了,我们去我的卧室好不好?我给你看样东西。”
  他把我领进卧室,然后打开壁橱,拿出了那个象牙盒。
  我已经知道了盒子里都放了什么,所以有点紧张的看着他。
  他打开盒子,取出了其中那枚金色胸针。
  他把胸针放在我手心里,郑重的对我说:“你知道吗?我依然对你很生气,如果你真的爱我,就绝对不要再做出狠心抛弃我的事。如果那天我没有找来那位叫安妮的女士,也许我就要一辈子失去你了,你知道吗?当时我甚至已经买好了去珐国的船票,因为我真的以为你不爱我,所以痛苦之下决定离开这里。”
  原来如此,我愣愣的看着这枚胸针,羞愧的垂下了头。
  “我当时把你带回庄园,说是要教训和惩罚你都是认真的,因为你对我太残忍了,明明爱我却离开我……一句话也不说,冒着大雨连夜离开,只留下了一盏灯给我,你知道我当时有多么难过吗?我四处都找不到你,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你抛弃了我。可是我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你后,你却又残酷的拒绝我,说你根本不爱我,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狠心呢?我真想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我摸着那枚胸针,迟迟没有说任何话,他的谴责是应该的,我的做法很糟糕。
  接着,他恨恨的说道:“所以我还没有讨还我应有的补偿。”
  他似乎是打算秋后算账了,当然这位做买卖无往不利的机灵鬼把我的罪责推高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再把自己说的可怜至极,简直如同被玩弄感情后再被狠心抛弃的无辜妇人。
  所以我在他单方面的声讨和指责中,已经降格为了无情无义的狠心肠的混蛋,要是再不对他好点,简直要天理难容了。
  先是逼我承认对他的感情,然后死缠烂打征得我先原谅他的过错,转脸就踩住我的错处穷追猛打……
  我忽然有种被牵着鼻子玩弄的错觉……
  莫非他这两天乖得像小狗一样,都是为了现在向我发难吗?
  果然,他厚颜无耻的开口说:“你打算怎么补偿我呢?”
  我感觉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犹豫道:“我都听您的,您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可是我还能给您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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