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迷美貌不可自拔 第39节

  乔乔高高举起,她咬着牙正要孤注一掷,结果却被人握住了手。
  有人悄无声息地贴近她的背后。
  玉白的指握住了她的细腕,将她的手腕扬起在一个适当的高度。
  余下的手指攀缠上乔乔的手背,然后握住乔乔的手猛地一掷。
  这次,正中壶心。
  周围一片死寂,就连乔乔一时也正愣住。
  那瞬间她几乎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甚至安静到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身后幽沉的气息纠缠住她,缠过她的腕,缠过她的脖颈,让她呼吸都变得压抑起来。
  耳侧的声音低沉磁耳,清越至极。
  “妹妹年幼,让大家见笑了。”
  “嗡”得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乔乔心口崩断。
  真的是他……
  众人如梦初醒,各自的脸上精彩至极。
  也是——
  要知道,他连乔蕴那样荒诞的纨绔都能原谅,甚至在被对方欺辱后亲自救治,待之犹如亲兄。
  他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和一个小姑娘计较?
  宋召宁注意到乔旧口中的“妹妹”二字,顿时心领神会,正色说道:“是我等不该失了礼数,肆意调笑于乔大姑娘。”
  说罢,朝乔乔做了一揖。
  风水轮流转,昔日乔旧要看他人脸色,卑微至极。
  如今他的一句话却可以左右着旁人对乔乔的态度。
  乔旧松开了手指,乔乔才回眸朝他看去。
  “许久不见了,妹妹。”
  “妹妹”这两个字绕在他的唇齿,婉转动听。
  乔乔喉头微咽。
  可她从来没有承认过乔旧是哥哥。
  尽管她当时并不明白,那样无礼的态度会让少年生出误会,会觉得她瞧不起他。
  可如今不需要她开口澄清,他宛然全都不计较,主动喊她一声“妹妹”。
  一年前,她鞭挞他,羞辱他,甚至让人赶他出京城,差点让他断送这青云路。
  他的大度与她那狭隘心思几乎形成了鲜明对比。
  外面落了细雪。
  众人终于冷得受不了要进斋中取暖。
  然而玩性才刚刚挑起,从投壶比赛又变成了室内飞花传令。
  一张长桌,姑娘一排公子一排,亦是泾渭分明。
  外面既是在下雪,打头便要念出与雪有关的诗句。
  也不知是怎好的运气,那夏茹惠在乔乔上首,回回故意投到了乔乔的手中。
  乔乔勉强应对了两句,可越到后面越是念不出了。
  心说这时候要换成背经书的内容,叫她背一段心经,亦或是楞严经都是可以。
  可让她念诗……
  她在那王氏手底下的好教养,能认得字都算是万幸。
  旁人促狭对视,窃窃私语。
  乔乔脸热,这回也不敢说个不服气来,只能抬袖掩面饮下一杯酒水。
  她似有些不适,闷闷地呛咳两声,放下袖子,白皙的眼尾染了胭脂一般无端妩媚。
  水润的雾眸里却多一丝迷离醉意,让人看怔了眼。
  “妹妹不擅饮酒,可否为她更换成玫瑰露?”
  乔旧询问一旁的仆人。
  宋召宁赶忙让人前去更换。
  这让乔乔愈发如坐针毡。
  她抱着盛满玫瑰露的瓷杯,过了许久才偷偷朝对面的少年瞥去。
  他漫不经心地捏着酒杯与旁人说话,举手投足间与那些贵族子弟毫无诧异,身上甚至隐隐流转着几分寻常人都没有的贵气……
  乔乔似怔愣住,直到对方不经意地抬眸看见了她。
  他轻轻一笑,朝她举杯。
  乔乔如梦初醒,慌乱地垂眸去饮杯中的玫瑰露。
  甜滋滋的玫瑰露,带着一点子香气,是乔乔一年来都没有碰过的东西。
  直到外面乌云翻涌,室内暗沉到需要点灯。
  众人酒酣兴尽,这会儿赶在暴雪来临之前起身告辞离开。
  出了燕宁侯府,几乎所有人都已经离开。
  潇碧搀着乔乔寻了一圈,却没见到自家马车。
  “怪了,那车夫莫不是躲到哪个巷口去躲风了?”
  潇碧让乔乔稍等一会儿,便去就近的巷口看上一眼。
  乔乔站在原地等了许久,莫要说手脚,便是脸颊也冻得发白。
  太冷了,太冷了……
  即便是在韶华庵那一年里,天冷成这样时,乔乔都冻得落泪,不肯去庵堂念经。
  持善师太疼她,到底没有哄她过去,让她裹着被子度了一个冬天。
  乔乔想去找潇碧。
  可地上积了薄薄的雪花,让她不防脚下一滑,朝地上趴倒。
  她身上的袄子厚重,疼倒是不疼,但却还是忍不住湿了眼眶。
  想到自己不该轻易落泪,乔乔才抽了抽鼻子将眼泪吞回肚里,慢吞吞地爬起。
  最后一辆马车从后门出来。
  那辆马车停在了乔乔身旁,让乔乔微微一僵。
  一片晶莹的雪花落在了乔乔的鼻尖,冻得她又一个激灵。
  穿着蓑衣的车夫道:“姑娘,车上有暖炉,我们主子问你要不要上车取暖?”
  取暖?
  要,她当然要。
  乔乔掀开了棉帘,就瞧见了端坐在车内的玄衣少年。
  少年纤长的指节苍白,拇指上还套了一只翠玉扳指,在那苍白的指间看上去分外惹眼。
  他的手在暖炉上烘了烘,眸也不抬。
  “乔……乔旧?”
  甫一开口,乔乔顿时又后悔地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已经给她足够的余地。
  ……她竟还不知要喊他一声哥哥。
  “进来吧。”
  少年眼睫微垂,目光也落在暖炉里星星点点的火光上。
  “先去我府上避避风雪罢,待会儿我自会派人通知你那丫鬟。”
  乔乔咬了咬唇,低声道了个“好”。
  待她坐了进去,马车才重新缓缓启动。
  外面轰隆炸了个响雷,雪越下越大。
  “对不起,当初是我不好。”
  得了这么个机会,乔乔自然也要低声与他承认错误。
  乔旧将手心手背都烤热了,才往后倚去。
  “我不怪你。”
  他的语气温缓平和。
  在旁人眼中亦不会怀疑。
  毕竟有乔蕴那样的例子在前,那么原谅乔乔,对于乔旧来说,就更不是什么稀罕事情。
  他这般宽宏大量,让乔乔反而沉默下来。
  这一路上乔乔都僵硬拘谨地坐着。
  她很想问问后来他怎么样了,也很想问问他有没有留下什么旧患……
  可她问不出口。
  直到马车停入了府中。
  乔旧先行下了马车,而后朝乔乔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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