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宠妻日常 第69节

  武铮笑弯了眉眼,给雪人披外衣?亏她想得出。
  进来之后,便委屈道:“你待雪人比待我还好啊?你都没给我披过衣服。”
  话音刚落,一件早已在炉子上捂暖的外衣便批在了他身上。
  这暖融融的温度,一看就是早就准备了的,武铮心里别提多舒坦了,笑着去拉贺龄音过来。
  贺龄音躲开他,坐在他对面,哼唧道:“刚刚谁说我对你不好了?雪人不能走也不能动,给它披件衣服怎么了?你有手有脚知冷知热的,觉得冷了不能自己添件衣裳么?”
  听她这么一板一眼地训话,武铮越听越好笑,忽然觉得雪人就好像他们俩的孩子似的。
  ——说起孩子,他们也该要个孩子了吧?
  等赫连部落的事暂时了结……那么,从现在开始就该努力了啊……虽然伤着肩膀,但是并不耽误其他的……
  武铮压下胡思乱想,咳了一声,向她邀功:“喜不喜欢我给你堆的雪人?”
  这实在是废话了,若是不喜欢,给它披外衣作甚么。
  贺龄音原想笑他傻,但是话到嘴边,却又正正经经地、娇娇软软地承认:“喜欢的。”
  武铮更高兴了:“早上你睡得沉,我就没叫醒你。我知道你肯定更喜欢堆雪人,这会儿我有闲暇了,我陪你去堆一个。”
  贺龄音摇头,笑得清浅又撩心:“一个就够了。”
  一颗真心不需要用两个雪人来表达,她已经收下了这颗心,藏好了。
  这么冷的天,他已在外面冻了一天,比起一起堆个雪人,她更想与他在暖暖的被窝里说些体己话。
  *
  这么宁静的军营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武铮的肩伤一天天好起来,连绵不绝的下雪天却似乎没有止歇的时候。
  终于,造成了百年不遇的雪灾。
  北漠这边的百姓靠着囤积下来的食物,勉强得以糊口。而赫连部落和其他蛮夷部落均出现了粮食短缺的危机,于是联合起来,以赫连部落为首,向北漠发起了战争。
  北漠早已准备好应对这场本就不能避免的战争,于是两边陷入了激烈的厮杀之中。
  一旦开战,武铮就不能每天晚上准时回营了,他们战到哪儿,就在哪儿扎营,最长的一次,贺龄音隔了十天才见到武铮一面。
  那一次之后,武铮再出去时,便是决战。
  他要在北边的十八峡伏击赫连部落的主力军,而要做到这点则必须诱敌深入,所以这次的情势非常危急,肯定会有损伤,殒命也有可能。
  走出营帐前,武铮突然一把拉过贺龄音,往她额头上吻了一口:“媳妇,我爱你。”
  贺龄音心念微动,还来不及说什么,武铮已经走出了营帐。
  她如梦初醒,连忙追上去,从后面抱住他:“武铮……我要你平安归来,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武铮抓起她抱着自己的手,放嘴边狠狠亲了一口,转头凝着她的眼睛:“我可没忘记一个月后是你生辰呢,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给你过生辰的。”
  贺龄音一震,在这么忙这么混乱的日子里,她都已经忘记了她的生辰,而他竟然还一直记着。
  在她怔忪之际,武铮的背影已经远去了。
  此后的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她没能再见到他一眼,林家兄弟、风驭和戚涯都上了战场,只有钱丰坐镇军中,而她也只能从钱丰那里得到关于这场战争的只言片语。
  她是很相信武铮的,但是她做了一场噩梦。
  梦里武铮又负伤了,一条胳膊几乎被岩石刮碎。
  醒来之后,她呜呜地哭了很久。
  第二天,得到了北漠大军凯旋而归的消息。
  第67章 伺候
  第二天,得到了北漠大军凯旋而归的消息。
  原来梦都是反的!
  贺龄音欣喜若狂,还来不及跑去接武铮,武铮已经掀开主帐门帘进来了。
  她一时怔在原处,上上下下仔细将许久不见的人打量了一遍,未发现什么明显的伤处与异常,只是见他比之前疲累很多,不过这也实属正常,她稍微放下心来,张嘴唤他时却不由自主地带了哭腔:“武铮……”
  “见到夫君这么激动啊?”武铮嘴角挂笑,语气轻快,眸色却隐匿着万千情绪,直盯者她,像要将她拆骨入腹以解这段时间的思念之情。
  “铮哥——”贺龄音小步快奔过去,像一只雀跃的鸟儿。
  武铮张开胳膊,也朝她快步走过去,将她紧紧抱入怀中,嗅着她脖子间的清香:“媳妇,我好想你。”
  “我也是。”贺龄音软软地叹息。
  这次与赫连部落的战争,前前后后几乎持续了两个月,这期间他们见面的次数不多,每次也只是匆匆一聚,而他不在眼前的时候,她总是担惊受怕,所以直到这一刻,她一直悬着的心才算安稳落地。
  她在武铮怀里微动:“你吃饭了吗?我先去叫人端饭来。你还要正事要办吗?刚回来肯定有很多正事要做吧,你可以先去忙,我、我就在这里等你。无论你什么时候来,我都在的。”
  武铮轻笑一声,抱紧了她:“先别忙,乖乖让我抱一会儿。”
  贺龄音一听,便不再动了,把玩着他脖子处的铠甲,轻问:“这次是真的解决了吗?”
  在她这里,两个月的漫长时光统统只能归结为“提心吊胆”四个字,而她知道,在武铮那里,这两个月能做的、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而到底做了哪些则不是她应该了解和想要了解的东西,她只要知道结果就好了。
  “嗯。那些部落大抵五年内都不敢作乱了。”武铮的脖子被她无意识刮过的嫩手挠得痒痒的,他便嘬了她耳垂一口,将一小半的身体重量都压在她身上,显出平时少见的依赖来。
  虽然有点沉,但贺龄音喜欢他这样挂在自己身上的模样,就好像由她掌控一样——这样的信任与亲昵,武铮从来没给过第二人。
  她没有出声,等着武铮继续说。
  “我们击溃了以赫连部落为首集结起来的十三部落大军,搅散了很多小部落的最重要的安居地,将以前一半属于我们一般属于赫连部落的十八峡全部收归囊中,我还彻底卸掉了赫连北的一只胳膊。”武铮声音平静,好像只是切掉了一根萝卜,“现在,赫连部落受到重创,其他小部落更是损伤严重,这些部落本就是临时集结起来的,平时就矛盾重重,这次之后肯定相互离心。而赫连北作为少狼主却屡屡失利,还成了独臂侠,少狼主之位岌岌可危,回去之后跟他那些亲兄弟有得斗了。”
  因此,北疆往后平和五年都不成问题了。
  但是若说一劳永逸,却倒也没有,毕竟赫连部落仍在,那些不属于北漠也不属于任何一个部落的零散匪类也都尚存。
  要一劳永逸,那么彻招降那些部落,那么彻底灭掉他们。
  然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归降了也难保不再生异心,而且这次那些部落拼死抵抗,没有一点归顺之意。
  再说彻底灭掉,那么北疆的兵力还是少了些,须从其他地方调兵过来,最关键的是,还得由皇上来做这个主。
  这次的开战与平时小打小闹不同,因此从一开始他就派人八百里加急将此事禀报了皇上,两个月间与铎都联系不断,也曾问过皇上是否要一举灭之,最终皇上也没有下这道命令,只让他们守住疆土,寸土不让,驱逐蛮夷。
  其实,他也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明白皇上心底深处的想法呢。
  北漠的南疆有大昱,北漠的北疆有蛮夷部落,虽然都是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但同时也是皇上牵制他和驻守南疆的傅横大将军的绝佳工具。
  若是北疆没了这些部落,让他一个守关将军一人独大功高盖主,那么皇上就该长夜难眠了。
  若换他坐在那个位子上,恐怕……恐怕也会如此吧。
  但是,整天过着这样猜忌的日子实在太累了,比行军打仗累得多,他不喜欢那样的生活,因此也从不眼红那个位子。
  正因为他从来没表现过任何对那个位子的想法,武家也世代忠君爱国,皇上才会对他甚是器重和信任,而那个基于底线的牵制,聪明人会选择忽略。他便是如此。
  反正边关的事总是如此,异族部落如同痼疾一样,没办法彻底根除,只能时不时剜掉疮,让他们消停消停,待他们再次长出来的时候,他再去剜一遍,这样剜上几次,一辈子便过去了。
  守关的意义也在于此了。
  不过,这些有些沉重的东西他没有跟贺龄音说,因为不必跟她说。这些东西浮现在明面上,终归不过是打仗、负伤、危险等几个字而已,而这些他都让她彻底了解了,了解之后的她既然还愿意跟着他,那么他再瞻前顾后就太不男人了。
  他只是说完这次战争的结果,便闭目养神,越发贪婪地嗅起她身上的馨香。
  敌军已溃,娇妻在怀,盛世安稳也不过如此了。
  贺龄音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序的心跳声,心里如冰雪消融得见艳阳,不由道:“我昨晚做了一个噩梦,梦到你手臂伤了,被山石拉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吓死我了。”
  武铮猛地睁开眼睛,面上露出复杂而纠结的神色。
  横竖是会被发现的,不如、不如坦诚了吧……
  微叹一口气,卸了左臂的所有力气,任由它垂落下来,咳了一声:“确实、确实有受伤,不过真的无碍,很快就能好了。”
  贺龄音一听受伤二字,顿时整个人一僵,从他怀里出来,抖声道:“我、我看看。”
  武铮实在见不得她因自己难过,便笑嘻嘻缓解气氛:“你说巧不巧,我就是昨晚受伤的,你便同时梦到了。这叫什么来着?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贺龄音眨巴一下眼睛,一串珍珠似的泪花就落了下来,气得去扒他衣服,触到他时却又怕碰到伤口,放轻了动作。
  武铮叹了一口气,一边配合着她脱衣服,一边解释道:“我有好好保重自己,只是我看到一个小兵在我面前差点被雪崩掩埋,实在不能见死不救,于是我就顺手将他拉了出来,旁边是一块裸露的岩壁,我我一个不妨,就让岩壁给刮了一个口子,养将几天就好了。”
  自从有了贺龄音,他心里多了一份牵挂,的确不像从前那样不要命,在拼杀的同时也知道保护自己了,所以这么多天的战争,他几乎毫发无伤地从沙场上全身而退。
  只是,看到自家的小兵差点被雪崩掩埋,他怎么都不可能视而不见的。
  此时,上衣已经脱下,贺龄音看到如梦里的场景一样狰狞的伤口,眼泪就更加不听话地簌簌而落。
  “哎,媳妇你别哭。”武铮用另一只手给她擦泪,“你别担心,我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所以肯定会保重自己,做任何事都会量力而行的。如果我去救他会一起被雪崩吞噬,那我肯定不会去救,我就是判断能将他安全拉出来,所以才去做的。你看,只是胳膊受伤就能换回一条人命,很划算对吧?”
  贺龄音抬起头,一双水亮亮的眼睛看着他。其实她不是不让武铮去救人,相反,她听到武铮是为了救人而伤,也不由得为那个被救的小兵松了一口气。她流眼泪只是因为实在心疼而已。
  不过,她听着武铮的解释,忽然想问:“若是我差点被雪崩吞噬,而你去救我的话,非但不能救下我,还会和我一起长眠在雪下,你会怎么样?”
  武铮顿时一懵,媳妇突然问这个问题做什么?考他?
  他飞快地想,如果回答她“我依旧会去救”,她会不会生气自己不保重自己,明知道是送死还要去犯傻?
  他如果回答她“那我只能说服自己放弃你”,她会不会还是生气,气他将她抛下?
  武铮沉默了一瞬,不知道贺龄音的用意,他决定说出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我会去救你,就算被大雪压了,我也要紧紧地抱住你,黄泉路上和你一起走。”
  话音刚落,贺龄音忽地扑进他怀里。
  “怎么了?”武铮揉着她露出来的耳朵,“其实你明明知道答案的,对吗?”
  “嗯。”贺龄音在他怀里上下点头,鼻音甚重。
  武铮笑了:“那为什么还要问?”
  害他刚刚吓了一跳。
  不过,他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没什么。”贺龄音在他怀里摇头。
  只是想起了他说过的一句话罢了。
  “我会拼命救别人,但我只会拼上命救你。”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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