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生黑暗精灵后那些事 第99节
就在这个时间段之前,不知道哪位神祗派出的倒霉刺客正要出现在维兰瑟的书房,他这次做了万全的准备, 不仅向仇恨之神交换了影袭者踩点得到的房间位置, 更使用了神殿刺客能使用最高阶的法术【高等隐形】, 然后在高阶牧师预言术的预测下,算出一个精准的时间,然后被距离甚至能跨越位面的【异界传送】直接送到目标地点。
他的准备很充分,但没想到自己隐形的身体刚跨出传送阵,就被一剑刺穿了喉咙。
刺客嘴里发出嗬嗬声,破裂的气管和割断的声带也无法再做什么,他想看是谁杀了自己,却只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在自己面前很快消失。
而本来应该是温暖舒适的女王房间,此时却爬满了苔藓和蜘蛛网,应该很久都没有人活动的迹象。
这里究竟是哪?自己被传送到的地方真的是那位炼狱副君在人间的居所吗?
带着不甘的疑问,刺客砰地倒下,周围受惊的鼠群吱吱惊叫着跑开。
先把尸体暂时存放在五十年前的斯特里克堡,一会再回去把它拖出去埋起来……
希泽尔是这么计划的。
虽然这样来往穿梭比较麻烦,而且他现在暂时还不是很习惯时空旅行,频繁使用能力会头脑晕眩,甚至一抽一抽的疼痛。
可是就在刚才,他用时间停顿解决刺客时,公主殿下就那么一动不动,安静地坐在距离自己不到十米的地方,他已经无法再忍耐毁尸灭迹的时间了,而且总觉得做完那种肮脏的事,再触摸她是一种不可饶恕的亵渎。
他拖着尸体回到五十年前,然后丢在这个房间的原地,就迫不及待再度乘着流转的时间,继续回到刚才公主所在的房间。
一只刺杀魔在刺客传送阵的位置徒劳地搜索着,而他的公主仍然在端坐于书桌后。
希泽尔又停滞了时间,有些急切地走到维兰瑟身边。
因为现在时间是凝固的,她也像是琥珀中的蝴蝶一样,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公主殿下……”
万籁俱静,停顿的时间让世界一切杂音都暂时变得悄无声息,他听到自己激动地难以自持的声音缓缓念道。
现在无论做什么,只要动作不是很大,她是不会发现的,前几次不是已经证实了吗?那么这一次也一样,他只需要轻轻地,用嘴唇浅浅碰一下她的头发或者脸颊。
因为她不知道,所以不会拒绝,真是太好了……
希泽尔一边唾弃自己的厚颜无耻,却难以抗拒这样的诱惑。
他不敢再公主面前现身,害怕她向自己投以鄙夷和厌恶的目光,毕竟自己之前做出了那么过分的事。虽然公主殿下蔑视的眼神也会让他兴奋,但那是一种带着背德和禁忌的毒酒,其中一半是理智的悲伤,另一半则是扭曲的快感,他必须抵御这种诱惑,让自己不至于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变态人渣。
更何况感受过公主的温柔拥抱之后,他再也不想让那种圣洁的温暖被玷污了。
所以他每一次都仅仅只是浅尝辄止地触碰,缓解自己内心的饥渴,却又不至于沉迷到失去心智。
或许是屡次得手让他太过于得意忘形了,希泽尔不知不觉却犯下了一个错误。
当他轻吻了公主殿下的脸颊,并因她带着幽幽香气的柔滑肌肤而迷醉,灵魂战栗不已的时候,他腰间悬挂的剑有一滴血液不甘地落下,似乎是死者在完成自己迟来的复仇。
他太不小心了,又或者是时空旅行的后遗症让大脑变得迟钝,他竟然没有发现这处致命地错误,以至于他刚刚满足地离去,又很快再一次回到现场。
而这一次,希泽尔却看到公主殿下小巧的头正要低下,似乎打算仔细查看脚边的血滴。
趁着时间停止的短暂空隙,他手忙脚乱地擦干净地上的血滴,又欲盖弥彰地从墨水瓶里取了一滴墨水洒在原位。
时间再度恢复正常,维兰瑟也终于能够细细审视莫名出现的液体。
纯黑色?刚刚总觉得似乎带着暗红,难道是错觉?
她正疑惑着,但一股微妙的血腥味转瞬即逝,随即被浓郁的墨香掩盖。
不对劲……这滴墨水有问题。
“别找了,出去吧。”她突然对多格说。
“可是……刚刚杀气的来源还没有查清楚……”
“这是命令。”
位阶的压制让多格被灵魂中铭刻的制约强制按照她说的做,即便是他并不心甘情愿。
阴影军团长默默退了出去,并轻轻带上刚刚被他破坏的门。
维兰瑟左手托腮,无数线索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闪过。
从指间流走的时之砂、疑似刺客但与入城时间不一致并高度腐烂的尸体、同时击杀的利落手段和残忍的华丽剑技、由撒旦的高阶间谍确认的刺客死讯、一闪而逝的莫名杀气……还有明明是暗红的血,却在她眼皮子底下变成了墨水。
她没有看错,更何况还有那个气味。
维兰瑟目光投向桌上一柄纯银的拆信刀,她几次想要把它换掉,却每次都忘了。
自从她变为半魔之身后,就对银这种金属有种厌恶感。银是神圣的金属,它与魔鬼或恶魔的血液与汗液混合,会被腐蚀然后产生一种让魔族感觉到刺痛的溶液,所以银币在炼狱被叫做“毒螫”,形容它握在手中的灼刺感。下层位面通常不使用银币,这也是无数位面商人在付出惨痛教训后总结到的经验,一个在诸位面流传的段子幽默地解释了这点。
【“您看,我用这袋银币为代价怎么样?”——一位主位面白痴的遗言,当时他正在贿赂一名炼狱魔鬼。】
她保持着慵懒托腮的姿势,另一手轻轻拾起拆信刀,纤小轻盈的金属片在她灵巧的指尖旋转着。
如果被它割伤的话,一定很痛吧?
所以正好。
她突然握住刀柄,旋转的刀尖此时正对着她脸的方向,她却用刀尖直直撞向自己的右眼。
维兰瑟眼睛都没眨一下,如果任其自然,这柄拆信刀一定会像刺破一个脆弱水袋一样插入眼球,里面湿润柔软的胶质玻璃体混合着血液喷溅而出,然后在遭遇纯银后一边蒸发着焦臭的青烟,一边化作沥青般腐蚀血肉的黑色酸液顺着脸颊流下。
如果这只握刀的手没有被阻挡的话。
可是现在刀尖却从一只洁白的手掌穿透,它稳稳挡在维兰瑟脸部前方约一尺的位置,让她的右手再无法寸进。
维兰瑟顺着这只修长干净、适合握剑的手,不出意外捕捉到一张熟悉的面容。她仰视着希泽尔带着惊慌和愧疚的脸,还有从他掌心沿着拆信刀流下的血液。
她手心刺痛伴随着微微的焦臭味传来,她手掌流汗了。
希泽尔连忙用带伤的手夺过拆信刀。
“对不起……”熟悉的道歉,虽然说过无数次,但这次似乎格外艰难。
“你是傻瓜吗?既然有了穿梭时间的能力,你看到我拿起刀子时,就应该回到那滴血还没落下的时候,这样就不用被我骗出来了。”维兰瑟嗤笑。
“即使再来一次,我也还是会和现在一样……”他低下头,有些倔强地低声说。
“嗯?”
“公主殿下现在有一半炼狱的血,如果被它刺中,一定会很疼……就算未来可以改变,我也不希望您因此而痛苦,就算只有一瞬。”
她听过无数人对她说过的情话,但眼前这位精灵目光中固执而义无反顾的痴恋让她第一次有种被触动的感觉。
就算她伤了眼珠,他只要再次扭转时间,就能看到一个完好无损的她,但他却宁愿让自己的手被刺穿。
第167章
“墓地里的碎尸是你做的吧?那种非同寻常的腐败方式骗过了海丁, 可是想来也只有现在的你才能做到。”维兰瑟看着表情变幻的希泽尔, 继续问道。
“是。”他老实回答。
“你从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说的是按这边的时间线。”
“小魔鬼库祖第一次和他部下见面时, 我刚到他们附近。”
“然后一直藏在我周围?竟然没人能发现你……”
“因为我复活后就有了一些特别的能力, 阿米莱克先生说这是因为一个可怕的东西在我灵魂中留下的部分规则, 被我同化后的结果……”
“阿米莱克?”维兰瑟歪了歪头, 一个陌生的名字。
“阿米莱克先生是一只时光龙, 那个可怕的东西是他的家族需要看守的邪恶存在,但是它非常强大, 如果没有在一切时间线上把它消灭,它就会再度复活。后来它试图越狱,选择寄宿在我灵魂中, 却被我意外消灭了, 阿米莱克先生感谢了我, 然后教会我使用这种能力的方式。”
以往呆得有些天然的希泽尔小心翼翼地向维兰瑟解释。
操纵时间的时光龙……能够穿越无数时间线的上古邪物……消灭?想不到他的经历竟然如此跌宕起伏。
“这就是你选择结束生命的原因?真是令我都感到钦佩的果决!你知不知道,只要有一个时间线的你犹豫了,你就会真的死去?而你却能在一切可能的选择中毫不犹豫下手,得到那位上古邪物留下的遗产……当初我在幽暗地域捡到你时, 我就猜测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位不凡的大人物,但我没想到你取得的成就竟然如此……简直堪称奇迹!我要祝贺你。”
维兰瑟带着职业性的微笑,用恰到好处的热忱向他祝贺。他现在是能够在时间长河中遨游的鲸,已经没有什么能够约束他, 就如同龙陨战争中, 哪怕龙族即将落败、面临失去世界霸权的结果时, 龙神巴哈姆特和提玛亚特也无法让时光龙参战一样。
现在的他能够出现在自己身边,并且扫清自己的敌人,证明他仍然对自己怀有善意。这是个好现象,意味着他仍然可以被她所用。
她的处理方式是对的,尽管这样做她感觉不到任何喜悦,甚至有些隐隐的不快。
“不是……不是的!”希泽尔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惶急,音量也不自觉变大。
“女王陛下!”察觉动静的多格再次破门而入,然后惊讶地发现这里竟然多了一个不认识的精灵小白脸。
“刺客!?”多格看到他是位少见的月精灵,不仅剑尖带血,而且能绕开自己的警戒潜入进来,来不及多想,认定希泽尔一定是企图行刺女王的圣殿刺客。
几乎在同时,阴影军团长化为一团烟雾散去,再次出现在月精灵身边时,他已然举着短刃,就快刺入敌人的心脏了。
但他动作却停留在了那一瞬,神秘莫测的月精灵不知什么时候取下了他后腰的短刃剑鞘,套在他刀刃上,巧妙化解了他的攻势。
“你是公主殿下的侍卫,我不想伤害你。”
这奇迹般的手段已经是完胜自己了,如果对方在他后腰的动作不是偷走剑鞘,而是直接捅一剑,自己就算不死也重伤。
可是这并非可以退却的战斗,女王陛下的安危高于自己的生命,更何况那种温和的口吻在这种情况下听起来就像是嚣张至极的挑衅。
多格正要继续发动攻击,却听见维兰瑟制止的声音。
“住手。多格,希泽尔不是敌人,一会再向你详细介绍,你先出去。”
阴影军团长不甘地走出去,临走前还给了希泽尔一个凌厉的眼神,表示“我记住你了”。
房间内又归于安静,两人沉默了一阵,希泽尔脸上阴晴不定,最终吞吞吐吐地开口了:“那邪物会影响心智……也不是,它唤起我内心最丑陋的部分,所以那次您乔装出现在舞会上,我才会……后来我清醒过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明明是要守护您的我,却用卑鄙的手段欺辱了您……而且说实话,即使在最后悔的时候,我也能感到内心有一种下劣的欣喜,如果再任由它腐蚀我的话,您一定会再次被我伤害的,所以……”
竟然是为了自己?
维兰瑟呆滞了,接下来一段她都没注意希泽尔说了什么,直到对方轻轻环抱住她,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弃犬,抽泣着把脸埋在她肩上,小声重复着:“对不起……公主殿下……我不是有意想要伤害您……让您伤心的……可我不能改变自杀的过去……因为它是‘现在’的基石……”
维兰瑟全身一僵。
“希泽尔。”她抽离了肩,正视他紫罗兰的湿润眸子,有些咬牙切齿地问,“你真的是库祖降级后才出现的吗?”
“唔。”带着泪痕的脸表情凝固,然后他仿佛意识到什么,并因此逐渐变为惊恐。
“你在撒谎。”冷彻的口吻,不带一丝迟疑的肯定句。
“我……我看到您哭了。”他咬着嘴唇嚅嚅地说。
“很高兴吧?所以你才一直在我周围窥视,因为我的焦躁和不快暗自欣喜?”维兰瑟冷笑着,因为内心被看穿恼怒不已。
她本以为希泽尔会辩解,没想到他却呆愣片刻,最后微不可闻的点点头。
“我很高兴……您竟然会为我这样的人流泪,真的……很高兴。”他微笑着,泪水盈满眼眶,长长的睫毛承受不了水珠的压力,一滴晶莹的泪从脸颊慢慢滚落,“从很久以前我遇到您时,我的梦想就是成为您的工具,能够一直在您身边守护您……可是我却越来越贪心,有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要是我能够在您心中变得特殊一些,哪怕只有一点……”
“现在你愿望达成了,可喜可贺,你应该高兴才是。”维兰瑟仍然冷淡地附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