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她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便在她转身之际,忽听有人喊道:
“等一等。”
俞莺巧全身一震,竟有片刻失神。她难以置信地回头,望向声音来处。
但见云烟之后,肖让缓步走来,竟有几分不实。他开口,叹道:“我就知道哪里不对。你这是不告而别?”
俞莺巧还没回过神来,只是呆呆看着他。一旁的镖师们却都明白了几分,识相地到船上忙碌去了。
肖让走到她身前站定,问道:“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俞莺巧有些慌张了,老实道:“我……我不明白公子的意思……”
肖让一叹,抬起手来,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小木头。是你先说喜欢我,却偏又抛下我,这算是什么道理?”
他说的如此直白,让俞莺巧一下子红了脸。她赶紧回过头去,看了看随行的镖师。镖师们虽都竖着耳朵,此刻却装作完全没听见。
肖让却不理会旁人,他拉起俞莺巧的手,道:“给我添了烦恼,而后抽身就走……至少,你也该听一听我的回答。”
俞莺巧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一阵阵发烫。
肖让的唇角轻轻一勾,笑得云淡风轻,只道:“我跟你一起回去。”
他的回答,全然不按套路。
俞莺巧愣了一会儿,难以置信地惊呼一声:“哎?”
☆、第39章 尾声
时近七月,天气渐热起来,江湖中也热闹非凡。头一件热闹事,自然是安远镖局总镖头俞济远的独生女儿要办比武招亲。本来时间定在六月,相熟的大小门 派也都收到了请帖。但中间不知发生了什么,又后延了一月。有人说这跟几个月前云蔚渚剿匪之事有关,但其中细节无人知晓,只隐约有消息说是涉及庙堂。恰好前 段时间当朝宰相莫名其妙地就告老还乡,坊间猜测纷纭,但终无定论。当然,江湖人士哪里管得上这些,倒是那宰相家当财产甚多,回乡路远,颇得绿林关注。
且说安远镖局将比武招亲顺延了一月,重又发了请帖。安远镖局在江湖上颇有名望,众人都乐得捧场。虽说招亲需要入赘,但跃跃欲试者倒也不少。特别是其他镖局的同道,谁不想继承安远,一步登天。
比武招亲定在初十,女儿的终身大事,俞济远自然着紧。他提前打点了关系,在城内选定一处空地,搭起了擂台。城中百姓见了这阵势,知道有热闹可看,更有生意可做。周边的酒楼茶馆都抖擞了精神,备好了房间,等着江湖人士的到来。
然后,怪事就发生了。
不知为何,收到请帖的江湖门派,近日里多多少少都出了事。有的镇派之宝被盗,有的遭人上门寻仇,有的已经上路,偏偏又被劫道。各大镖局就更奇了,几日之内,皆都接了要紧的镖,上下人手押镖都忙不过来,哪里还有空闲去比武招亲。
于是乎,到了七月初十日,比武招亲的擂台前,只有围观的百姓。而上台的人,一个都没有……
俞济远脸色铁青,也不知是招惹了哪路的高人。他正烦恼之时,一名镖师飞奔而来,气喘吁吁地对俞济远道:“总……总镖头……我在城门口看了半日了……没……没人来……邪门了啊!”
俞济远伸手扶额,重重地叹了口气。
镖师缓了缓气息,又道:“哦,对了,还有那羊角山的强盗……”
“什么?那强盗来了?”俞济远惊讶不已。羊角山的强盗,自然是指符云昌了。本来,他是俞济远最不想见的人,但云蔚渚上照过面后,他也改观不少。何况如今这情势,来总比不来好啊!
但镖师却摇了摇头,“不是。是我得了消息,说是羊角山被官兵围了,只怕不妙啊!”
俞济远听罢,颓然往椅背上一靠,再也说不出话来。
却说俞莺巧已在擂台上站了半日,心上不免忐忑。时辰已越来越晚,日上三竿之后,天气愈发炎热,围观的人群里终是有了抱怨。
“还比不比啊?”
“就是啊,都等饿了。”
“看来这是要嫁不出去了啊……”
……
俞 莺巧也未曾料到这般情况,况且毕竟是女儿家,不免羞窘。她回头望向俞济远,微微摇了摇头。俞济远会意,站起了身来,心中虽不情愿,但如今也只得暂停比武招 亲了。他抬了起手,正要开口宣布,这时,有人缓缓走上了擂台。台下顿起一片掌声欢呼。俞济远看到那上台之人,心上一喜,大大地松了口气。他放下了抬起的手 臂,带着笑容坐了回去。
尴尬气氛一扫而空,所有人都高兴起来。唯有俞莺巧,满心无奈。
那上台之人,不是旁人,正是肖让。
却说肖让同她一起回来后,只是专心养伤,旁事一概不提。他不明说,俞莺巧也不好跟俞济远提。比武招亲的请帖早已发出,更是骑虎难下。俞莺巧也不知他打什么主意,心里纠结了好几日。如今,他竟上了台……
俞莺巧想了想,小声问他:“那些武林门派莫非是公子你……”
肖让摇了摇头,笑道:“谬赞了。是我师姐。想是你先前招惹了她,她借机报复,故意让你难堪。且别放在心上。”肖让回答时,脸上的笑容分明别有深意。
俞莺巧无语。她又想了想,道:“公子上台来,是认真的么?”
“这么多乡亲看着,岂有不认真的?”肖让道。
俞莺巧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明白。他堂堂梅谷门下,文武双全,更有卓绝医术,放眼江湖,几人能及?这般身份,竟真的要入赘镖局?她并非不想嫁他为妻,只是到了此刻,她依然不敢确证他的心意。她怕他不明白其中厉害,一时冲动,委屈了自己……
她想得入神,台下的百姓早已不耐烦:
“倒是快打啊!”
“就是!动手啊!”
“是男人就拿出点男人的样子来!”
……
俞莺巧愈发无奈,肖让却低头失笑。
“看来不能不打了。”肖让笑着,抱了抱拳,“得罪了。”
眼看他要动手,俞莺巧心里的无奈又深重一层。他的伤势到现在也未好透,若认真动手,伤了他可如何是好?可若有意让他,又总觉得自己吃了亏……
肖 让见她这般犹豫,摇了摇头。他脚下踏步,旋身翩然,转眼间,已到了她的身后。俞莺巧回过神来,忙拉开距离,取了长鞭在手,准备应对。然而,她举动之时,肖 让早已随之而动。她握鞭的手还未扬起,就被肖让一把握住。她心神一敛,弃了犹豫。她手腕一翻,脱出钳制,而后肘击,迫他远离。此招成功之后,她转守为攻。 长鞭疾出,如毒蛇之信,缠向他去。但这威猛攻势,却连他一片衣袂都无法触及。重重鞭影中,他穿行自若,那优雅轻灵之姿,如弱柳当风,似轻羽飞扬。
穿花戏蝶——这门轻功,她再熟悉不过。
她不由笑了起来,也许许多事情,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她妥协的那一刻,招式一顿,动作亦缓。他看准了这空隙,旋身绕到她身后,而后,轻轻在她脚下一勾。
她并不防备,身子一歪,就往下倒去。毫无悬念的,他接她在怀。四目相接时,两人同时笑了出来……
一瞬间,掌声雷动。
肖让低头,含笑道:“怎样,还要再比么?”
俞莺巧脸一红,开口道:“公子技高一筹,在下甘拜下风。”
“唉……”肖让叹了一声,声音愈发低沉柔缓,对她道,“还总是‘公子’‘在下’的,也该换个称呼了吧?”
俞莺巧愈发羞赧,众目睽睽之下,她只恨不能找个地方埋起头来。她避开肖让的眼神,试着脱出他的怀抱。肖让察觉她的抗拒,只是略松了手,却不放开她。他抿着笑意,低低对她道:“巧儿,我……”
正在这时,人群之中忽有人促狭地喊了一句:“赶紧送入洞房啊!”
霎时,众人相应,欢笑呼喝之声如浪翻腾,湮灭了肖让的声音。
俞莺巧怔怔地望着肖让,心头又是好奇又是茫然。而他却不再开口,只是微笑。
耳畔,众人的揶揄嘲戏,还在继续。但她心上的羞赧却渐渐消散,唯余下一片宽厚温柔。
听不见,又如何?许多事情,早已不必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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