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繁花[综红楼] 第317节

  “宫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明儿大朝会之后,我怕是要住在宫里一段时间,好协助圣人把这事儿料理干净了,把幕后指使的人揪出来才能回府呢。”
  “嗯。国公爷又要辛苦了。”
  贾母点头,表示理解。
  贾代善不放心,继续叮咛她,“要是府里有什么事儿,就打发老大进宫。”
  “好,听你的。不过你说的那事儿,看着难找出人,倒过来只看太子落马后,谁能得到最大的利益就是谁指使了。得能管宫务的人才能插手东宫内侍安排,还得有儿子,儿子够大,家世够硬……不然可是给别人做嫁衣。”
  贾代善仔细一琢磨妻子的话,心想这么反推很有道理。不然好好的,去祸害太子,冒着起码诛三族的风险,图的什么呢?!
  “按你这么说,贵妃无子,淑妃、德妃、贤妃要可疑多些了,唔,淑妃可疑性最大”
  “国公爷也这么认为?倒是淑妃前些年降为惠妃,这又能升为淑妃,可是挺能耐的。”
  “她啊,镇北侯临终跟圣人求情,解了她的禁足。圣人看着她两儿一女,为儿女婚事做脸,就顺便升回了她的位分。”
  “为何禁足淑妃降位的,犯了什么事儿?”
  贾代善犹豫一下说道:“你听过就算了。她伸手到东宫内侍安排了。”
  “啊,”贾母惊呼出声,“那她可是有前科了。”
  贾代善点头,“圣人怕是也要重点怀疑她呢。”
  “淑妃也是好福气的人。”贾母语气含了一丝赞叹。
  “她生的那二皇子,如今的岳家可不得了啊。圣人这是早就有废太子的打算了啊。”贾母悠悠然扔了个重磅□□到贾代善头顶。
  “史氏,你可不能乱说。圣人何时有废太子的心思了?”贾代善不高兴了。
  贾母就着月光看看贾代善瞪眼黑脸的模样,笑笑说道:“那你倒给我说说,二皇子妃的娘家出仕的那些人,打头的是刑部吴尚书,然后是吴巡抚,后面还有一串四品五品的官员,散在各地。再看看太子妃的娘家,这是明显的司马昭之心嘛。”
  贾代善就被妻子的话问住了。他一时想不出什么实在的话,用来驳回妻子方才所说的吴家势力。但要说圣人早就谋划了废太子,他是绝对不认同的。
  “反正圣人是没有废太子的打算。夜了,我送你回去歇息,明儿有大朝呢。”
  贾政脚步虚浮地回到自己所在的西院,一头就扎进书房,喝令不许伺候的打扰他。他默默地在书房坐到天黑,仍是想不出天地间自己能走的路。
  自己五岁的时候,被祖父叫去习武,没几天就哭着不肯再去。母亲应了自己,现在想想真是后悔。如果当初习武了,父亲现在是兵部尚书,给自己在兵部谋和位置,就凭家学渊源几个字,别人也不会对自己提出异议。现在硬要去考科举,贾政绝望得想死了。
  晚膳时候了,贾政不出来,王氏就打发人给他送饭去书房。贾政食不知味地往嘴里填,等他觉得撑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把食盒里的四菜一汤,基本都吃完了。他费力地站起来,想想从自己的策论文章里,抽检出几份得意的袖起来,也不和书房伺候的说去处,自顾自出府去了。
  贾政也没走远,他从东角门出去,过宁国府找贾敬。时至今日不在科举上有所成就,自己这辈子以及后人,就是后街上那些旁支的模样。
  贾敬对贾政过来很吃惊,但他看着小堂弟一脸颓败之色,不忍心就拒绝了他。接过贾政的策论认真地看了起来。
  良久,贾敬说道:“存周,你既然来了,哥哥就对你说实话,你这样的策论水平,过县试在五五指数,府试能过也是侥幸,院试就不用想了。”
  贾政站起来给贾敬作揖行礼,“还请敬堂哥教我。”
  贾敬皱眉,这策论水平只是知道了格式,尚算不得入门,自己知道差在那里,要让自己把贾政教明白了,还真不敢托大。
  “存周,我知道你的问题在那里,但让我教导你怎么写出合适的策论来,我是做不到的。不说你,就是珍儿,也该学做策论了,我也没法指导他。”
  贾敬犯愁,他想想说道:“要不再到休沐的时候,我与你带了珍儿一起去林府,看看如海能不能把这些说明白了。”
  贾政和贾珍一起读书,贾珍的水平还不如他,他知道贾敬不是诳他,就点点头,收了自己策论,满腹心事地回了荣府。
  第463章 红楼贾母12
  贾政回了荣国府, 到正屋和王氏招呼一声,自去书房安歇了。
  他心里有事儿, 肚子里又存了食,上半夜辗转反侧不得成眠,到了下半夜好容易才入睡, 也睡的不实。天快亮了, 他迷迷糊糊地觉得怀里多了一人,细皮嫩肉、暗香撩人。贾政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待得王氏久候不见他来用早膳, 打发丫鬟去叫他时, 俩人还兀自激战呢。
  那被派去叫人的丫鬟,推开虚掩的房门, 见到妖精打架这一幕,惊叫出声, 引来了二房所有的人。
  二房院子里的喧嚣, 很快就传得满府皆知。要是依着王氏,她才不想把自己院子里的丑,报到当家的婆婆眼前。这不是显得她连自己的院子都管不好嘛。奈何一大早的人来人往的、她还来不及遮掩, 就被嘴快的人报去贾母那里了。
  一大早的, 被告知这样的糟心事儿, 贾母烦得不得了。内宅没了规矩, 就会乱起来。贾政这个愁人的怂货。
  贾赦真没说错他,到底是他睡丫头呢还是丫头睡他, 怎么总被爬床啊!
  没多大一会儿, 过去二房叫人的丫鬟, 就把二房两口子带来了。贾政讪讪地臊眉耷拉眼、垂头丧气的。王氏倒比贾政强了不少,在竭力控制着情绪。要不是扭着帕子的小动作,暴露她的内心,看起来与平日里没什么差别的。
  贾政那熊样,让人看着就恼火。贾母懒得搭理他,只和王氏去说话。
  “老二家的,你想怎么处置那爬床的丫头?”
  “二爷要是喜欢,就留作通房。不喜欢,就撵到庄子上配了庄户,”
  王氏真没觉得这事儿有什么所谓。这样爬床的通房丫头,留在院子里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自己有一儿一女,半年内她不想再有身子的。
  况且院子里有婆婆给的、自己带过来的陪嫁,加起来也有三、四个伺候的通房丫鬟,和大房的人数差不多。只要那些通房不怀孩子,多几个怎么也比只有一个好。
  但是丈夫不经过自己、就擅自勾搭了丫鬟,哼,丫鬟爬床?谁信啊!你个大男人,莫非那丫鬟还能强了你不成?
  但是在婆婆跟前,这话都是不能说的。他儿子怎么不好,都不能说一个“不”字。婆婆给大房添了多少次、多少人了。填进去一个新的,就立即打发走一个旧的。再添新人进去……大嫂可从来都是以新换旧地倒腾。
  不就是添上几十两嫁妆嘛,自己也可以有样学样地跟着做。
  “老二,你怎么说?”贾母有点恼怒,这货借口睡眯瞪了。切,要不要脸呐。
  贾政窘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他院子里有通房丫头,开始还以为是通房呢。
  “我听母亲的。”贾政自觉有点儿没脸,按惯例给出标准答案。
  “那就打发去庄子。没规矩不成方圆。以后再有敢爬床的,就比照这个处置。”
  贾母这新规矩一出,荣府里所有的丫鬟都为之凛然,想通过爬床做姨娘的路子,彻底堵死了。
  贾代善在大朝会后,被圣人叫进养心殿。
  “老贾啊,恩侯回去和你说了?”圣人开门见山问贾代善。
  贾代善不敢在这样的事情上隐瞒,他躬身一礼,“恩侯为太子抱屈,说圣人定能给太子讨个公道。”
  圣人脸色冷肃,“老贾,朕把这事儿就交给你了。让莫九配合你,早日把这事儿查清了。管他是谁,绝不能轻饶。”
  “是,臣领旨。”贾代善沉声应答。然后抬头对上圣人的视线,“圣人,依着臣猜测离不开能往东宫安插人手的人。”
  “朕也这么想。你和莫九放心大胆去查。朕信你们俩。”
  贾代善和莫九一起,从太子这些年打死的小内侍开查,查来查去,发现多了一个死者,查不到名字。而那些被打死的小内侍,一个个查来查去,除了个别是正常途径安排去东宫的,管理宫务的四妃,都插手了。
  这样的消息报去圣人那里,显然是不行的。
  莫九是个心狠的,他把负责安排内侍去东宫的内侍监管,从被打死的小内侍往上穿联,有一个算一个全抓到内侍监。三天三夜的折腾后,总算是问出来结果,连那个没命的、多余的死者的来处,也查了出来。
  顺藤摸瓜的结果,让贾代善和莫九的心里都觉得害怕。这淑妃也太狠了一点儿了,这是要太子身败名裂啊。
  还牵进去了太皇太后的娘家、圣人的母族。
  俩人不敢有一点儿的隐瞒和耽搁,赶紧把调查的结果呈送给圣人。
  朝臣只看到圣人眼花缭乱、令人胆寒地处置了很多人。有东宫的属臣,杀头、流放、罢官;有太后的娘家、圣人的母族和妻族、还有淑妃的娘家。
  有诛三族、也有只留一支承继香火。
  最令人震惊的是对淑妃的娘家、镇北侯儿子的处罚,不仅仅是除爵、而是合族尽诛,这还牵扯到了淑慧太妃。淑慧太妃和淑妃是同族的姑侄。
  淑慧太妃的儿子宁亲王是圣人的亲兄弟,被除爵废为庶人。
  淑妃被剥夺了封号赐以鸩酒。
  刑部吴尚书得了消息,赶紧去养心殿想问个究竟——圣人这么处置二皇子一脉,不是说自己的侄女婿与大位无望了?
  “圣人,镇北侯戍边十年,又跟随圣人您西征,战死沙场,与朝廷立有不世功勋。现在他阖族要被诛杀,未免会寒了将士的心啊。还请圣人三思。”
  吴尚书自觉自己说话的立场站的很稳。
  圣人冷笑,“吴尚书,谋逆按律应该诛几族?”
  吴尚书一愣,“谋逆?镇北侯的儿子谋逆?他得了世袭的侯爵,尚在家守孝啊。”
  “梁九,把那案卷给吴尚书看看。”
  梁九得了圣人的指令,取了莫九和贾代善整理的厚厚几叠子案卷,捧到吴尚书跟前。
  吴尚书做了多年的刑部官员,就是尚书的职位,也做了快十年了。那案卷上的内容,他一点点仔细推敲,最后不得不承认,环环相扣找不出虚假的、要诬陷陈家和淑妃的漏洞。谋害太子这储君,圣人给淑妃和镇北侯府这样的处罚,真不能说是重了。如果能造假到让他察觉不到蛛丝马迹,也只能说是圣人要绝了镇北侯陈家一脉,只能说自己吴家的血脉与圣位无缘了。
  他长叹一声,对圣人叩拜。
  “请圣人恕罪,老臣是不知此案内里原委,是老臣冒昧。”
  圣人疲惫地摆摆手,让吴尚书退下了。
  有小内侍过来,悄悄在梁九跟前说了几句。梁九瞪眼,末了无奈地上前向圣人禀报。
  “圣人,二皇子、大公主、还有六皇子,都在长春宫里。内侍监的人被拦住了,陈庶人要见圣人最后一面。”
  圣人脸一沉,梁九弓着的腰更弯了。好在圣人的下一句话是:“走,过去看看,看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长春宫的寝宫里,原淑妃现在的赵庶人,已经大妆妥当了。她含泪忍悲,正在劝自己的儿子、女儿离开。
  “母妃,”六皇子已经是一个少年郎,他拉着赵庶人的手不肯松开。他从出生就在宫里横冲直撞地长大,要说委屈也不是没有过,也就是母妃被降位为惠妃那几年。随着母妃的复位,胞兄大婚、姐姐下降,就是常与他别别苗头的七皇子,这两年也怂了不少的。
  赵庶人拍拍小儿子的手,殷殷不舍地叮嘱他。
  “小六,母妃无法再看护你了。你以后莫要像以前那么鲁莽行事,你要听哥哥姐姐的话,收敛性子,别再和小七吵闹。啊!”
  “母妃,父皇为什么要赐死您?”
  赵庶人的伤心,都被幼子这句话堵了回去了。唉,幼子娇惯的太过了。
  “母妃,女儿去求父皇。”
  大公主身怀六甲,这是她的第二胎了。
  “别去。”赵庶人摇头,“我的儿,母妃知道你的心思。求也没用的。你以后好好和驸马相处,别再拿皇家公主压驸马了,懂吗?你可要记住了。”
  赵庶人把小儿子和长女的手,交到二皇子——自己长子的手里,“礼儿,母妃把你妹妹弟弟都交给你了,你一定照顾好他们。若是可以,你别让你舅舅断了香火祭祀。母妃对不起你舅舅。”
  二皇子跪下来,眼泪滴到母子四人紧握的手上。
  “母妃。”
  “起来,哭什么。愿赌服输。只是我的命该如此罢了。当初……”
  “当初又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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