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繁花[综红楼] 第301节

  圣人把南安郡王撵出宫。
  三天内,南安王府率先全额还清了欠银;同时南安郡王以自己征战多年,旧伤沉苛,不能再继续为朝廷驰骋冲杀;要留京伺奉年老垂危的太妃等,上折子让爵位与十一岁的嫡长子承继。
  圣人在南安郡王的折子上,大书一个准字,让太子去核查太/祖时候颁爵位的原诏书留档件,看南安郡王府的嫡长子,该承袭什么爵位。
  几天后,旨意下到南安郡王府,南安郡王的嫡长子,降等袭爵,承继了三等侯爵。当晚南安郡王老太妃过世。
  礼部依礼协助治丧,户部依律收回多出的功勋田等,南安郡王遣散了姬妾,老老实实地关闭府门守孝。
  紧跟着北静王府、西宁王府也还了大部分的欠银,西宁王留京的庶子,也象征性地还了几万银子。
  太子的星星眼,从此就对上了他的亲亲父皇。开始了亦步亦趋、跟着圣人学习处理朝政的篇章。
  一个多月以后,贾政带着身怀六甲的王氏、还有女儿,风尘仆仆地进了京。
  第442章 铁血帝王38
  荣国府的二管家林之孝, 日日带着人通州码头守着, 终于等着二老爷一家到京。贾政把行礼辎重都留给林之孝的打点, 自己带着妻子女儿先回京城。他一踏进荣国府。就被门房告知老国公搬去了梨香院。
  他没去荣禧堂见贾赦,带着妻、女先去梨香院拜见父亲。
  贾代善正在梨香院里给贾瑚、贾瑛、贾珠讲解大景律例, 听仆从进来禀报二老爷一家回来了,赶紧放下了书本,带着孙子孙女往梨香院的正厅过去。
  “父亲, 儿子不孝,远行十年未归。”
  贾政见了头发花白的老父亲就跪了下去,涕泪交加。他从十年前离家从军,就一直没有回来过。中间母亲多少次写信过去,要他回京城……而今他是后悔万分,竟然没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贾代善唏嘘不止,伸手拉儿子起来。
  次子在吕宋军营能立住脚, 虽说有他的面子照应着, 但与儿子本身的能力、做事的认真也离不开的。
  贾代善激动的眼圈发红,连声叫儿子、媳妇和孙女起来,一看儿媳妇肚里还有一个呢,赶紧吩咐人搀扶她起来。
  等小一辈给贾政夫妻行过礼了, 贾政就问父亲。
  “父亲,儿子收到大哥的信, 只说母亲是急病而去。母亲一向身体好, 到底是什么病?难道太医院没有法子?”
  屋里的气氛顿时就难堪起来, 贾瑚等人立即低头,搞得才回来的这三人莫名其妙。未等贾代善开口解释,贾赦夫妻携手进来了。
  再一番见礼后,贾代善让贾政夫妻带孩子回去休息,晚上一起吃个团圆饭。
  贾政就说:“父亲,儿子先去母亲灵前祭拜。”
  贾珠虽十年未见父亲,但母亲带妹妹去吕宋的时候,他已经记事了。他偷偷扯扯母亲的衣角,悄声对母亲说:“先回去。”
  贾赦看贾政还是那幅坚持做足依礼行事的模样,就上前劝说他:“二弟,你听父亲的安排。”
  说着大力扭了贾政的肩膀往外走。好在贾政比十年前有了进步,立即明白大哥这么做,怕是母亲的去世是有什么不好说的缘由,顺从地跟着贾赦走了。
  兄弟俩出了梨香院,贾政回头看妻子在大嫂的陪伴下,跟在后面出来,坐上了青油小车,在心里感谢大嫂的仔细。
  他这面得空了,就立即问贾赦,“大哥,兄弟接了你的信就日夜兼程往回赶。算来母亲过世不足四十九天,怎么家里一点儿的……”
  “二弟,你听好了,别喊出来。”贾赦先警告贾政,见他点头答应了,方慢慢说道:“母亲是因为放印子钱,被发现了,由舅舅出手的……”
  贾政不敢置信,他瞪着眼,看着贾赦,倒吸一口冷气,“放印子钱?”
  他停下了脚步。
  “二弟,那也是我亲娘。你不用这么看我,这事儿我还能说谎不成。父亲问过母亲,母亲认了的。”
  贾政一想哥哥说的有道理,就又顺着贾赦的脚步,跟着往前走。
  “咱们府对外说的是疫病暴亡。因皇家赦免了荣国府和保龄候府的除爵免官之罚,荣国府也该懂事,别再为罪人治丧,省得惹恼了皇家。”
  贾政接着问:“大哥,是因为府里还了朝廷欠银后,日子拮据吗?”
  贾赦长叹一声,“二弟,府里只是不好全额还清欠银罢了。母亲是被南安郡王老太妃蛊惑了。那老虔婆打的好主意,想着事发后,能拖了荣国府给她做挡箭牌。”
  贾政恨恨地问:“南安郡王府就没事儿?”
  “二弟,现在已经没有南安郡王府了。南安郡王被圣人和太子叫去问话,回府就还清了所有的欠银,让爵位给他的嫡长子,现在是三等的南安侯。老太妃也去世多日了。也按疫病处理的,焚化了没办丧事。”
  贾赦三言两语就把南安郡王府的后续,给贾政说明白了。
  “大哥,”贾政激动抓住贾赦的胳膊,“你是说母亲按疫病处理的,焚化了没办丧事吗?”
  哎呦,行啊,出去一趟变聪明啦。
  “是啊。皇家已经开恩不问罪父亲、舅父了。父亲和舅父要是不按着疫病做了全套,那不仅是欺君,是打太上和圣人的脸呢。”
  贾赦一边说,一边拉着贾政往前走,“二弟,快收起你现在这幅模样,别让下人看出来了。”
  贾政极力收敛自己的情绪,板着脸咬着嘴唇。
  “父亲收了母亲的骨灰,就是父亲小书房案上的白瓷罐。父亲不让任何人碰的,晚上你带孩子悄悄过去磕个头就罢了。”
  贾政点头。
  “还有母亲院子里的人一个都没留,经手印子钱的赖家也没留。府里的奴才,除了个别的心腹人,都不知道这事儿的。”
  “孩子们知道吗?”
  “瞒不了的。皇家指定咱们荣府和保龄侯府,孩子们以后用大景律例启蒙。”
  贾政的脸色更难堪。
  “二弟,你别有什么不满。皇家要是不开恩,现在就没有荣国公府了。要是圣人严苛一点儿,咱们一家老老小小就在流放的路上了。”
  “大哥,是我想差了。”贾政惭愧地道歉,复又问道:“瑛儿的太子妃可受影响?”
  “暂时没影响。皇家既然给了荣国府颜面,相信以后不会再翻出这件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
  贾政的心放回肚子里。
  兄弟俩说着话,一会儿就走到了贾政的西院。两辆青油小车跟在后面。贾赦把贾政送到西院门口,就站住了。
  “二弟,哥哥就不进去了。西院没做变动。你缺什么东西,打发人寻你嫂子。”
  贾政点头,作别贾赦,领了妻子儿女进故居。
  西院一如他离开时候的模样,园子的花木都未做改动。处处都是干净整洁,样样东西,都和主人一直住在这院子里、甚至与前一刻钟还在屋子里一样。
  贾政和王氏互相看看,都明白贾母既往是花费了不少心思照管这院子的。而大嫂接手管家之事后,仍是继续细心照管了。
  贾珠跟着父母亲回来,他等父母、妹妹都梳洗过后,又过来见了礼。
  贾政看着自己离家从军的时候,还不到自己腰身高的儿子,如今已经是一个翩翩的少年郎了。既觉得陌生又觉得亲切,道不明的思绪中,还又夹杂着十年未尽到为父职责的急切。
  开口就问:“珠儿,你在外祖家可认真努力读书了?”
  贾珠也有点紧张,父亲离家的时候他还不怎么记事。听得父亲询问,赶紧站起来认真回答。
  “父亲,外祖父说了,儿子后年可以和表哥一起去考学。要是顺利的话,还可以和表哥一起去见识一下秋闱的考场。”
  贾政算算,后年的县试、府试、院试是一串的连续考试。这么说来,儿子比自己当初学的好太多了。
  但他仍板着脸教训儿子,“学如逆水行舟,不可有片刻的骄傲自满。现在有格物等内容的增加,更是疏忽不得。”
  “是。”贾珠被他板脸这么一训,见到父母的喜悦都被打掉了不少。
  王氏见状,笑着对贾政说:“夫君宽心,我父亲治学最是严谨。不会放纵了他们的。珠儿,快过来母亲这里。几年不见,我儿子都是少年郎了。”
  王氏拉着儿子,上上下下地打量,既往都是信里说什么都好,如今看着了,也确实是好。她拉着儿子的手,发现儿子的手心有薄薄的茧。
  “珠儿,你这手是?”
  “母亲,儿子每天要早起跟着祖父、大伯父练武功的。瑚大哥哥、瑛大姐姐也一起练习。”
  “女孩子练什么武功!”贾赦听了不满意地斥道。
  “父亲,是皇后娘娘派来的教导嬷嬷要求的。”贾珠小声辩解。
  “瑚大哥哥说皇后也是每日要练拳的。还是圣人教导的呢。现在的学校里,上下午都安排拳术练习,还要考试呢。母亲,妹妹过年还得去上学呢。”
  王氏点头,“你妹妹在吕宋,每日也要去读书的。”
  贾瑗依靠着母亲,左一眼右一眼热烈地打量自己的哥哥。等贾珠看她的时候,她又回避了哥哥的目光。
  贾政突然感觉自己跟不上京畿的变化了,于是他聪明地选择闭嘴,听儿子叽叽喳喳地和妻子、女儿说京城的事情。说了小半个时辰了,贾政开口打断儿子滔滔不绝的话。
  “珠儿,你母亲身子重了,让你母亲歇息一会儿,回头再说吧。”
  贾珠讪讪地闭嘴,为自己的疏忽感到不好意思。
  王氏拉着儿子舍不得松手,笑嗔贾政,“这一路坐车,哪里就累着我了。听珠儿说话,才解乏呢。”
  “母亲,您先休息,儿子就在这院子前面一进歇息。一会儿再来看父亲母亲。”
  等儿子和女儿都出去了,贾政一边扶王氏躺下,一边唠叨。
  “这回来就在京里,日日得见的,有说话的时候呢。你该好好睡一觉,晚上好有精神一起吃饭。”
  王氏笑着听丈夫数落,没一会儿,贾政的说话声音越来越低,他比王氏先睡着了。王氏给丈夫拉拉落在肩下的被子,笑着也阖上眼睛。
  婆母去世了,感觉轻松了好多啊。十几年过下来,丈夫虽然不够灵活,但这样一板一眼把奉行规矩当成脸面的人,只要有大道理罩住他,他是不知道拐弯辩的。真的像父亲和哥哥说的那样,只要扣住圣人的道理和他说话,日子会过的比嫁给那些清流出身的举子强。
  第443章 铁血帝王39
  全家人在梨香院吃了一顿团圆饭。
  饭后, 贾代善说道:“你们虽然远途而归, 家里发生的事情, 应该也都知道了。这一年就好好在家守孝。存周,你明儿派人给你岳家递信, 告知他们你们回来了就够了。等除服以后再登门,也不给你岳家招祸。”
  贾代善说贾政点头,事到如今他也想明白了, 母亲这事儿也怪不得父亲和大哥,说是自取死路也不差的。贾政在军营这些年,最是理解违令的惩罚是不容说情的。圣人肯将这么大的事情压下来,没夺爵罢官,真是祖宗保佑,天降隆恩了。
  “一会儿,你们几人过去给你母亲磕个头就是了。今晚回去早早歇息了,明儿卯正的时候, 都到府里的小校场。去吧。”
  贾政夫妻带着女儿, 由儿子贾珠引路,去了贾代善在梨香院的小书房内间。不大的屋子,四壁雪白,纤尘不染。只在靠西墙的地方, 放了一个黑檀木的条案,案上居中有一个白瓷罐。除此屋里再没有其余的任何家具摆设。
  贾政领先跪下去, 磕了三个头。他思绪万千, 万千思绪, 想和母亲说点什么吧,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贾珠跪在他身后悄声提醒,“父亲,您快起来吧。晚一点出去,祖父就会恼的。大伯上次就因此被祖父罚了。”
  贾政对父亲是敬畏到骨子里的,听说大哥出去晚了都被罚了,就赶紧起来。回身和儿子一起去搀扶王氏。
  他哪里想到贾珠是心疼自己的母亲,拿大伯父被祖父说了一句来诳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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