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鬼魂找我破案[悬疑] 第358节
叶家大小姐叶辞在人前从来都是以一种干脆利落的冷傲之姿,极少以娇柔的一面示人,任何灾难在她面前,她都只会是你的靠山,使你心安——
今天她摇身一变,变成了九重天上的瑶池仙女,又或者是,当世不出的妖女。
原因无他,气质过于多变,让人把持不准。
唯一让人熟悉的还是她那双剔透的眸子,能看进你的心里去。
她穿了大红嫁衣,但是并不是寻常刺绣裙褂,而是经过了改良的婚纱。
唔,暂且称之为婚纱吧,现世流行西式婚礼,一切都是破旧迎新,对外来事物总是充满了包容。
虽然虚无之境也会与时俱进,去接纳新的事物,但是固有的传统还是无法轻易改变的。
一对新人成亲如无意外应该还是会采用中式典雅婚礼,穿旗袍纳七彩,梳最繁复的发髻,戴极重极贵重的头饰,于叶家大小姐而言,这更甚。
不过嘛,叶辞不想这般铺张浪费,也不想在头上戴那么多的头饰,便结合了现世的某些婚纱礼服,和平日里穿着的旗袍裙褂,设计出了一套较为便捷简约但是又不失大体的喜服。
喜服自然是大红色的,收腰设计,腰身之上是旗袍的形式,于领口处又有了新奇的想法,并非是严严实实将盘扣扣到脖颈处,而是在锁骨的位置停下,镂空出底下脖颈的部分,露出精致的锁骨。
她的腰极细,平时身穿英格兰格子骑装的时候便可见一斑,然而今天换上了这十分凸显身材的喜服,更加是将她的细腰表露无遗。
从大腿两侧开始往下便是婚纱裙摆的设计,层层叠叠的薄纱营造出朦胧梦幻的氛围,可是因为造工精良,这裙摆看上去并不累赘,相反地,别有一番味道。
叶辞坐着的时候不觉得这套喜服有多特别,只是当妆娘对她说“好了”让她站起来看看的时候,才窥觑到这其中的惊艳绝俗。
她的身量本来就高,身材婀娜、凹凸有致,一头青丝已被尽数挽起,盘成繁复却是别致的发髻,簪上金簪,配上金耳环,戴上长生锁……一切看上去十分中式,可她整个人站在那里,给他们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古典之中又带了一丢丢的洋气,她彻底让人移不开眼睛。
当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之后,叶家本家的人便进来祝福她了,苏跃既然是她的生父肯定是第一个进来和她说话的,随后便是她的叔叔叶斟进来,叶赋最近康复得不错,已经能完全自己走路进来了,雪见跟在他身边也进了来,看见叶辞变成这副模样儿,整头狼都要呆掉了。
苏跃最先和叶辞说话,他定定地看着她,眼底流露出很深的不舍和感慨,仿佛透过她看见了谁的影子,当年他迎娶叶辞的妈妈的时候也是记得她是这般盛装出席,颊边还晕出了两朵可爱的红晕,他看着她那副不胜娇羞的模样儿还是欢喜到了极致。
转眼间,二十多年过去,他的女儿也终于长大成人,要出嫁了。
苏跃想到这里,禁不住长叹一声,“辞丫头,爸爸祝福你,希望你和祁白都好好的。”
苏跃不善言辞,平日里话也不多,甚至是不言苟笑,现在面对着这般煽情的场面,他也实在是说不出太多的话来。
倒是叶斟非常活跃,见他不说话了,立即挤到叶辞身前来,“辞丫头,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我也不说那祁小子什么坏话了,但是,你要记得的是,叶家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任何人都无法欺负你,就连你的夫君都不行!”
“如果他敢欺负你的话,立即告诉叶叔知道,我会让他尝到应有的恶果。”
“呃,舅舅,你怎么总是这么……独树一帜?婚礼上不应该说一些祝福的话语吗?怎么你教我姐姐变成河东狮吼了?”叶赋在旁边越听越听不下去,忍不住插嘴道。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叶斟嫌弃地看他一眼,“我那是不舍得啊,盼星星盼月亮希望这一天不要这么快到来,没想到还是来了,祁小子有福,能娶到我们辞丫头。”
大概,无论叶辞是什么样子,在叶斟眼里都是一个宝吧。
叶赋在这么多人面前倒不好意思和叶辞说太多的话,免得自己变成了话痨,可是该说的还是要说的,“姐姐,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什么都不说了,希望你能和祁白哥白头到老,永结同心,多生几个小朋友!”
“这么快就想到生孩子去了?”叶斟又不满意了,“这么快做母亲不好,我不允许。”
“叶叔你怎么这样子啊,专门和我抬杠来着……”
“我是实话实说……”
……
苏跃在旁边看着这对活宝,但笑不语。
叶辞也完全拿他们没办法,只得坐在床上淡淡微笑,什么话都没有说。
眼前的情景看着都让人觉得温馨美好啊。
互诉衷肠并没有多久,叶城上空忽而响起了一阵鼓声,一天一夜过去了,迎亲的吉时已到,新郎官理应出现在叶家,去迎娶新娘子了。
然而,鼓声响起过后,新郎官还没有出现。
新郎官没有在吉时准时出现的话那其实是非常不吉的,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就真的出现了,祁白并没有及时到来。
但是叶辞担心的并不是什么吉时不吉时的问题,而是祁白到底去了哪里的问题,她正想起来到外面看看是怎么回事,还没有站起来便听见外面有人声传来,“我来迟了?时间应该刚好吧。”
——是祁白的声音,叶辞心里定了定,才重新坐了下来。
她的头上已经被叶斟拿来了一块红色的透明薄纱亲手盖住,将她的盛世妆容都盖住了,叶斟看着自己的侄女长成了这般亭亭玉立的模样儿,心中愈发感慨,哼,他才不要让祁白那小子第一时间看到她的美貌。
祁白进来了,看到叶家一大家子的人都在,围在叶辞的床上一动不动的,围了个水泄不通的同时也将叶辞的容貌给遮住了。
他笑了笑,对他们都见礼后便问道:“吉时已到,我不能见一见她吗?”
“不要忘记了你还要将新娘子的鞋给找出来。”
叶斟提醒他道,虽然吉时到了,但是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不将叶辞的新鞋给找出来的话,那真的只能证明他们有缘无分了。
“行,没问题。”祁白自然是带了部分祁家子弟过来的,叶辞的院子这么大,他自己一个人找的话会找到什么时候?
所以他召集祁家子弟和他一起去找。
很快地他们就分头行动,叶辞坐在床边透过人群间隙看着他们是怎样寻找的,目光始终定在祁白身上,或许是她的目光过于炽热了,祁白转头便攫取到了她的身影,对她笑了笑。
他的笑容轻浅,但是不知怎地分外撩人,让叶辞不自觉低了头,微微红了脸。
祁家的子弟很快将叶辞的找了一遍,但是并没有找到传说中的新鞋,一时之间都犯了愁。
祁白也没有在叶辞的房间了找到,倒是看到了许多他之前在拍卖会上拍下来给她的珍宝,看到自己送出的东西被人珍重的那种感觉,心中不知怎地有些甜。
“二公子,没找到新鞋那怎么办?”
“我这边也没有找到。”
“对啊,该怎么办……”
……
祁家子弟也急起来了,祁白的表情依然镇静,环顾屋子里一周之后,最后还是将视线定格在一直趴在地上动也没有动过的雪见身上。
“雪见,你能起来一下吗?”祁白来到它身前问道。
雪见张大了嘴巴吐出舌头装傻: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祁白看着它这副呆萌的模样儿也没有生气,只是再次说道:“阿辞的新鞋就被你压着,你起来我们就能看见了。”
“嗷呜——”有没有这么神奇啊,你居然一猜就猜到了?!
雪见简直是难以置信,他一下子就发现了?它明明掩饰得很好好不好。
祁白依然看着它,但笑不语。
雪见无法,只能慢腾腾地站起来,果然看到地上摆着一双红色的新鞋,祁白立即将鞋子给捡起来然后来到叶辞身边,居高临下地看了她好一会儿之后才莫名一笑。
他这一声笑非常低沉,好像是从胸腔中发出来的一般,震动着她的耳膜,让她觉得自己脸上更热了。
“你……你笑什么?”她隔着一层薄纱,似乎有了些胆子,抬眸轻觑他一眼,眼波流转间,尽是销魂入骨。
祁白的语气也软了三分,“真要知道?”
“当然,不想知道的话,又怎么会问你?”叶辞说道。
“那等晚上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再告诉你。”他说着也不耽误时间,在她面前半跪了下来,撩开她的裙摆给她穿鞋子。
“喂,你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这个上来了?”叶辞始终是面皮薄,被他这般一说都有些经受不住了,也是难为他们身后那一群不知何时沦为了背景板,丝毫穿插不进他们之间的话语里了。
只是,仅仅是简短的几句对话就让他们甜入了心扉好吧。
所以,不要再在这里虐狗了好吧。
祁白的速度很快,知道吉时不能误,但是帮她套上鞋子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留恋在她的玉白脚丫上好一会儿才将鞋子帮她穿上。
叶辞的脚不大,恰到好处,他几乎可以一个手掌就包住,是以心里是满满的痴想和享受。
“好了,穿好了。”祁白说道,眸光一直停在叶辞身上。
“恭喜!恭喜!恭祝新郎和新娘白头到来,永结同心!”喜娘立即上前说道。
“接下来便是禀敬喜茶了,请主人家都坐好好了。”喜娘高声道。
于是苏跃和叶斟二人便坐到了两张太师椅上,等祁白和叶辞奉茶给他们。
这个过程进行得很顺利,苏跃心中也是感慨,眼底尽是水光涌动,他接过了叶辞递过来的茶水喝上一口之后,递给她一个红包,“女儿也终于长大了要嫁人了,你妈妈不在这里,待会儿回祁家的时候去血雾森林那边看一看她再走吧。”
苏跃吩咐道。
“是,我知道了父亲。”叶辞并无异议。事实上无论他说与不说,她都会去看一看自己的妈妈的。
接下来便是奉茶给叶斟了,叶斟也终于没有甩脸色给祁白看了,但是语气还是恶狠狠的,“敢欺负辞丫头的话,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的。”
他说着便就着茶水喝了一口,又递给叶辞一个锦囊,“这是叶叔送你的东西,叶叔穷,出不起礼金,就随便意思意思给你一个符咒吧。”
叶斟半开玩笑地说道。
“叶叔,您说笑了,这个锦囊我定然珍之重之。”叶辞说道,叶斟看似妄自菲薄,但是谁不知道她叶叔一个符咒千金难买,这次他送给她的说不定是什么保命符咒。
待这两人的茶都敬上了,叶辞又被带着去了她奶奶的院子里。
按理来说其实是要先敬她奶奶的,但是她奶奶最近生病,身体不太好,所以先敬了她父亲和叔叔。
来到她奶奶的院子里免不得要一番嘘寒问暖,认真嘱咐,苏跃站在门外没有进去,看见自己的小儿子也在,便说道:“雪见跟了你这么久也差不多了,待会儿你还是让它跟着你姐姐回去祁城吧。”
“父亲,姐姐说让雪见留给我,陪我解闷,她都没有说要回去,您怎么就擅做主张呢?”叶赋一听苏跃这样说,立即慌了起来。
苏跃面无表情地继续道:“她没让你还那是因为见着你喜欢,你姐姐一个人嫁到了祁家,要半年之后采才回来,万一她在那边要用到雪见那怎么办?你到时给她运过去么?”
“而且雪见跟着你也没什么用,你身上并无异能,带着这样一头狼在身边简直是暴殄天物。”
苏跃见他还想张唇说话,马上止住了他的话柄,“就这样说了,不要再多话了,今天是你姐姐的大喜日子你也无谓给她添麻烦吧?”
叶赋微微皱眉,已经是知道这样的事实是改变不了了,他的父亲让他过了半年的舒适日子,现在时机到了,他又要被褫夺了一切,重过以前的生活。
叶赋心中绝望,想起以前动不动就要被抽血扎针的黑暗日子,实在是很想问一问他的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他到底在谋划着一些什么,为什么要用到叶家直属血脉的血液?而且一要就要非常之多,让他压根承受不过来。
而且,为了让他造血快一点儿,他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那种难喝的造血的汤药,他都有些忍受不了了。
偏偏苏跃对外界宣称他病了,病重,就连他的姐姐都被隐瞒了过去。
因为他经常性地伤得比较糟糕,即使这是假话也变成了真话。
叶赋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是命不久矣,大祸临头了,然而他却是谁也无法告诉,只能默默地忍受,得过且过地过好每一天。
叶赋只是害怕自己是第一个牺牲品,然而他的姐姐会变成第二个牺牲品,那么到时候他真的是罪过了。
他唯独不能看见他的亲姐姐出事,那会比他自己出事还要让他在意。
“父亲,这件事情请永远不要让姐姐知道。”叶赋请求道,这也是他所能为叶辞做到的最后一些事情了。
“……好。”苏跃很勉强地答了一个好字,他自然是知道叶赋问这句话的用意的,然而他却是没有办法,只能暂时答应下来。
彼时叶辞已经从她奶奶的房间里出来了,和祁白一起,两人的脸上洋溢着如出一辙的笑容,就这般看过去,便让叶赋觉得很美,他们特别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