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麦芽想了想也是,大头这两个字确实简单的多,不像豹字笔划多,“弟弟写不好,你可以多教教他嘛,写多了也就会了。”
大头沉默了半晌才喃喃道:“没有纸。”
麦芽停下铁锹,看着大头孤瘦的背影,有些心疼。古代的纸自然是很贵的,乡下人家的小孩,绝没有钱买纸回来练字。纸沾上墨迹,可就涂不掉了,但是没纸有没纸的练法,“大头,等挖好了洋葱,我带你去弄些沙子回来,到时找你二叔钉个木盒子,把沙子搁木盒里,你可以拿着木棍,教弟弟在沙子上写字,写的不对擦掉就成,你说这法子好不好?”
“沙子吗?”大头抬起头,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她,脸上总算有了同龄小娃才有的笑容。
“嗯,对啊,就像你在灰地上写字是一样的,好了,咱们快些把活干完,晚上还有糯米藕吃,还有菱角,还有好些好吃的菜呢!”
傍晚的时候,在后面水塘干活的几人,总算是回来了,原来他们不光是挖莲藕,还顺带着把水塘整理了下,有没有种莲藕的地方,就把淤泥清了,一旦水深了,莲藕就是想长上来,也存活不了。
他们几人回来时,都把鞋子拎在手里,半个身子都像刚从泥巴里捞上来的。
李氏跟林氏赶紧去厨房给他们舀了热水,可是问题又来了,没地方洗啊,总不能全都在厨房洗,也不能在屋里洗,那还不得闹水灾。还是林德寿点子多,就说拿两床大席子,在院子靠墙的一边围个洗澡间出来,他们又不用坐盆里洗,回头拿水瓢淋着洗就好了。
听着他们几个大老爷洗澡的声音,林氏表情古怪的很,忍了半天,憋了半天,愣是没忍住,笑喷了。黄氏莫明其妙的瞪着她,“有啥可笑的,瞧你傻笑的劲,还不快去把饭菜弄上。”
可林氏哪停得下来,捂着嘴到厨房偷着乐去了。
麦芽正在厨房,准备把瓦锅端到外面去的。
林氏伸手过来,“我端我端,你去拿碗筷吧!”
麦芽微笑着道:“你这样端去也没地方搁,等下我把炭炉子拎去。”这炭炉子个头小,下面铺上厚抹布,搁在大桌上,可以当酒精炉使。
热腾腾,辣香扑鼻的干锅兔肉一上桌,再被热气一熏,整个院子都能闻到辣香味,叫人直流口水。
看几个小娃眼馋嘴馋,李氏便用小碗一人夹了一块,先叫他们尝尝,结果一个个被辣的直叫唤。只有大头勉强吃了一块,可也给辣的不行,伸着舌头连漱了好几口冷水。
林德寿洗完澡,换了干净衣服出来,看见几个小娃都在抹眼泪,哈哈大笑,“等再过个十五年,我们这些老家伙就得看着你们吃东西,你们看着我们辣的直掉眼泪喽!”山水轮流转,再过个几十年,他们就成了白发苍苍的老翁。而当年围在他们身边转悠,或抱或拉的小娃们,都将长成大人,成家立业,继续他们此时正在做的事。人哪!一年一岁,来的快,去的也快,当你烦恼着为啥总是长不大时,眨眼间,可能就在回忆青春了。
李氏见黄年跟冬生也洗好了,便催他们赶紧过来吃饭,那酒也早都摆到桌子上了。一斤的白干酒,配上辣香扑鼻的兔子吃,实在不失为人间极品。
这锅子烧的不是一般的辣,林德寿本来还以为小娃们虚惊,咋会有那样辣呢!可他没想到,麦芽一直将红辣椒爆炒出来,整整搁了一小碗的干红椒,不辣才怪。
晚霞映在天边,傍晚的榆树村美的像一幅画。本就是深秋的天气,他们几个还是坐在院里吃的饭,可都被辣的汗流满面。林德寿一边擦汗,一边夹兔子肉吃,虽是辣,可也香的很。
那豆腐也好吃,就是太烫了,黄年太心急,夹了块豆腐,只吹了几下就放进嘴里,结果给烫的嗷嗷叫。
大宝跟小宝坐在小凳子上,看着他们老爹,被辣的那样,乐的咯咯笑,可把他俩笑坏了。牛牛虽然不知他俩在笑啥,可也跟着傻笑,三个小娃就在那坐着,对着面前坐在大桌上的大人们,一通狂笑,越笑越开心,到后来止都止不住。
林氏本来想喝止的,可才说了一句,“你们再笑可就要笑傻了,”话说还没落音,林德寿大概是吃到辣椒了,呼呼的跑到井边舀凉水漱口,还拿手扇着风,特像孙猴子偷酒喝的模样。于是,她也跟着笑的前俯后仰。
黄氏无奈的摇摇头,这几人还真能闹腾,有啥可笑的。
☆、第183章 大杂烩
李氏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们笑作一团,她家的小院,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他们在外面笑的人仰马翻的时候,麦芽却在厨房忙着做糯米藕,还得烧晚饭,家里既然有藕,那便用青椒炒些藕做菜吃,还有韭菜,可以用千张炒了。另外再给几个小娃们做个鸡蛋羹,反正林德寿他们几个都吃饱了,除了兔子肉,还热了些馒头。不用烧他们的饭,只管烧她们几个吃的就成。
糯米藕做起来倒也不复杂,但是说起来不复杂的东西,要想做的好吃,就得按着步骤,一步一步来,否则做出来了,也会失了原有的味道。
李氏知道她要做糯米藕,早挑了好几节大个的莲藕,两头都没破损的,洗干净了,给她拿厨房来,“除了这些,还有啥别的东西不?”
麦芽想了想,“冰糖有了,待会把冰糖捣碎,再用小火熬一下,嗯……要是有蜂蜜跟桂花就好了,今年桂花开的时候,我没在家,不然现在就有桂花蜜吃了。”
“有,谁说没有啊,”李氏一拍大腿,“我听你说过一回,说是县城里的糕点都加了蜂蜜泡的桂花,我就试着做了些,反正那么桂花谢了也是谢了,我就在地上铺了块草席,使劲摇那桂花树,收集起来之后,又细细挑捡,洗干净,再用蜂蜜泡着,都装在小罐子里,那天我揭开闻闻,扑鼻的香。”
“那太好了,这糯米藕就得配上桂花蜜才好吃呢,娘,真看不出,你连桂花蜜都会酿了,”麦芽高兴坏了,这糯米藕的味道,她只在前世尝过,也好久都没闻到正宗的桂花蜜了。
李氏道:“我这就给你拿去,你先忙你的,我等会就来。”
有了桂花蜜,这道糯米藕才算完整无缺。麦芽抓紧时间,把莲藕的一端用刀切开,因为选的都是完整的莲藕,所以里面的孔洞,不会有淤泥渗进去。她将泡好的糯米用筷子往藕孔里塞,得压实压紧,把全部的孔都塞满后,再把刚才切下来的藕头盖上,边上用竹签子插好,防止盖子掉下来,糯米溢到外边。
她才刚把一半的莲藕装好,李氏便抱着个小罐子进来了,她把盖子揭开,拿些麦芽闻闻,献宝似的道:“香吧?”
麦芽凑上去闻,即使过了季,但依旧能闻到桂花浓郁的香甜,加上纯正无添加的蜂蜜,真是甜到一块去了,“香,太香了,娘,等会这罐子可千万别让小娃们看见,他们要是瞧见了,指定连罐子都得吃了,待会他们要问这糖从哪来的,咱就说是白糖加的蜂蜜,绝不能说你酿了桂花蜜,一个字也说不得。”
李氏笑着点头,“嗳,知道了,回头我就把它搁在菜柜子里,你用完了,把盖子盖好,那香味也就不会跑出来了,等他们吃过晚饭走了,我再放回去。”
看着时间不早了,李氏也帮着她一块装糯米,看着装的差不多了,麦芽便让她帮着把小锅里的火升起来,这藕就放在小锅里加水烀着,不过得烀的很烂很熟,要是藕肉咬进嘴里还硬硬的,那便失了糯米藕的味道了,真正的糯米藕,它吃起来一定是糯糯的,软软的,吃藕像吃糯米一样。
灶火越烧越旺,随着小锅里的水沸腾,厨房上空弥漫的热蒸气也渐渐聚拢。没过多久,藕香就飘了出来。只不过藕身密封着,所以还闻不到糯米的香气。
看着锅里的藕差不多了,麦芽便用大锅铲将藕捞出来,那烀藕的汤水还得留着,另有用处。再把藕搁在另一边的大锅里慢蒸,大锅下面煮了米饭,中间放个锅筏,就能蒸藕了,这样才能将藕完全烧软乎。
乘着米饭还没熟,麦芽抓紧着时间把菜炒了,蔬菜炒完,又用油煎了个咸鱼,总算是忙完,才有时间调蜜汁。
把小锅刷干净,将烀藕的汤水倒进去,搁入冰糖和桂花蜜,熬至浓稠呈蜜汁状,将切成厚片的藕在盘子里摆好,用勺子舀起熬好的蜜汁浇在上面,这道糯米藕便做好了。
李氏一直就在厨房,也是第一个闻见香味的,“哎哟哟,这香味叫我闻了,也止不住要流口水呢,要是端到外面去,肯定要被他们抢了。”
麦芽笑道:“没事,今晚做的多,足够他们吃的了。”她把切好的递给李氏端出去,又去切下一盘,想着郑玉跟她娘都没过来吃饭,等会哥哥回去时,得带给她,便留了一节藕没切。剩下的全切了,整整装了好几盘呢!
糯米藕一端出去,便吸引了小娃们的目光。李氏一手端着盘子,挨个发,每人拿一个先尝尝,“别急别急,牛牛他娘还在厨房里切呢,都有的吃。”
林氏跟黄氏站起来笑道:“叫他们抢吧,我们去吃饭了。”她俩进厨房端菜,看见麦芽又切好两节藕,原本是没好意思吃的,可实在是挡不住甜香气的诱惑,她俩各拿了筷子,平了一块就在厨房里吃起来。
入口的甜腻,简直能把人甜化了。林氏惊叹道:“麦芽啊,你这甜点做的,比城里那些卖糕点的,还要好吃呢!我看以后你还能在县城开个糕点铺子,肯定能卖火啊!”
黄氏也赞不绝口,“我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甜的东西,人家都说比蜜甜比蜜甜,可咱也没尝过真正的比蜜甜是个人啥滋味,今天终于晓得了,真是比蜜还甜呢!”
林氏叫她别打岔,她想问这藕是怎么做的。麦芽也不瞒她,又不是真打算靠这个挣钱,没啥好瞒的,不过她自动绕过桂花藕这段,那是好东西,她得留着给牛牛跟大头几个小娃吃,不能叫别人再看见,否则一人一口,一眨眼的功夫就吃完了。等明年多收集桂花再说吧!
林德寿他们虽然吃饱了,可对她们几个吃的藕也稀奇,可叫林氏拦下了,说是回去再做给他吃,今儿做的没他们的份。
一行人吃过饭,把东西分分,都各自带着小娃回家了。李元木拉着不愿离开的大头小豹,硬是把他们带回家了。总在这边,也不是个事,都吃一天了。李氏看着两个孙子,有些舍不得,想着麦芽晚上有李元青照看着,她便拿了衣服跟他们爷三个一块回去了,李元木带娃睡觉不行,两个娃晚上还得洗澡,他根本弄不好。
秋夜里,只要太阳一落山,寒气便上来了。厨房里剩下的活,都交给李元青了,因为牛牛困了,麦芽得弄些水给他洗洗小屁屁,虽然不用洗澡,可这基本的卫生还是要讲,小屁屁每晚必洗不可,小脚丫子也泡一泡,要是出了汗,后背也得用湿毛巾擦擦,洗好了,睡觉才舒服。
连着几天降温,天气又冷了许多,非得穿小棉袄了。看着天气合适,李氏便张罗着先把家里喂的鸭子杀了,过几天林氏他们就得杀鹅了,不能都赶到一块,还得上山采板栗,当初跟孔老板他们说好的,也就是这几日,他们要过来收板栗,到时又该是一番忙碌的景像。
清理鸭子是很麻烦的一件事,耐心不够,定力不够可真是干不过来。去年这个时候,麦芽忙着带牛牛,宰杀鸭子这种活,都没有叫她干,她只管负责带牛牛就好了。可今年躲不了,田氏跟林德寿都不在家,郑玉弄个小娃,更脱不开手,因为她娘家也得准备着过年的事,所以郑玉娘回家去了,是冬生驾马车送的。
也不知郑玉娘从哪掏出来的包裹,整整扛了三大包,也不用人家帮忙,非得自己动手往马车里搬。见着麦芽跟李氏都站在门口看,她遮遮掩掩的笑着辩解,都是在县城里买的,想带回去当年货的。
麦芽心知肚明,也不点破,只对她道:“婶子,人活一世,太节省也会很累,还是得想开些,该吃吃,该喝喝,才不罔过这一辈子嘛!”
郑玉抱着娃也站在门口,小田园被包的跟粽子似的,连眼睛都没露出来。郑玉听到麦芽的话,深有感触,可是她老娘节省了一辈子,现在让她过的大方些,似乎太晚了,她哪改的过来啊。
郑玉娘对麦芽讲的话呲之以鼻,她坐在马车上,撩起车帘,不冷不热的道:“丫头,你是没吃过苦啊,要是让你多过几年吃不上饭,连喝口玉米糊糊都奢侈的日子,你保证不会这样讲了,你们这一辈子人真是享尽了福,不像我们那会,所以你才敢这样讲啊!”
李氏不同意她的话了,“她婶子,你这样讲也不对,他们这辈子享福,那是靠他们自己双手挣来的,咱们这些老家伙没本事,没给他们挣来好日子,现在他们自己挣来了,要往好了过,那也是应该的,咱们思想都过时了,跟不上了,不过我也想通了,有的吃就吃,有的喝就喝,省着抠着是一辈子,好吃好喝的也是一辈子,干嘛要跟自己过不去呢!说句不好听的,咱们还能活几年啊?要是不过好了,都对不起自己。”
郑玉娘也不跟她争辩,心想:你现在日子是过好了,两个儿子都成家了,小儿子还在县城开客栈,赚老大钱了。可我呢,家里还有个小子没成亲呢!我累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冬生甩起马鞭子,驾着马车慢慢远去了。
麦芽叹了口气,转回头掀开田园的小被子,看见他睁着黑豆似的眼睛,也正看着她。见着郑玉把他捂这样狠,她是真看不下去,“嫂子,田园眼睛早能看东西了,你这样捂着,他该急坏了,这会是中午,天气又暖和,你不如把他的小被子往下拉拉,把他的小脑袋露出来,也好让他瞧瞧咱们家的风景嘛!”
李氏也道:“小娃别捂那么多,要是把身子捂弱,可就不好带了。”
郑玉把小抱被竖起来抱着,又把上面盖的那部分掀开,“不是我不想去掉,我娘在的时候,只要看见田园的被子露出一点小缝,就得唠叨半天,说什么我小时候就是这样捂过来,我弟弟也是,要是不听她的,就该生气了,所以我哪敢去啊!”
麦芽明白她说的意思,之前麦芽在县城里服侍田氏做月子时,她也这样讲。倒也怪不得他们,或许那个时候,小娃是这样带的。可以前不代表现在。再说每个人有每个人带娃的方法,有人带小娃的方法精细,不给冷着,不给冻着,吃饭喂着,睡觉哄着,恨不得当老佛爷似的伺候着。可也有的人,家里忙,没空管小娃,还不会走路的小娃,也就随手扔在一边玩,什么屎啊尿啊的,弄的满身满地,裤子湿了也没空换,就那样自己捂干。可他也一样长大,还比精细看管的小娃长的更结实。
家里杀的鸭子还没打理,看着天气还好,麦芽便让郑玉把大门锁上,一块到隔壁去,也好去晒晒太阳,再说坐在院里晒太阳不比窝在屋里强嘛!
郑玉这些日子的确在家里闷久了,急的要死。当下,便回屋拿了几个厚尿布,锁上大门,跟他们一块去李家院子了。
牛牛睡午觉去了,小田园在院子里被暖暖的太阳一晒,也昏昏欲睡。郑玉便把他抱屋里,在牛牛的被子旁边,又另铺了床被子,底下再铺上厚厚的两层棉尿布,防止他睡着时,再把被子尿湿了。
安顿好了牛牛,她也坐到院子里,帮着麦芽他们一起拔鸭毛。
鸭子宰杀了,用开水烫一遍,这水温以及烫鸭子的时间得掌握好,烫轻了,鸭毛不容易拔掉,烫狠了,会把鸭皮烫坏,影响成品的美观,也不好看了。这技术活还得李氏亲手操刀,她在厨房大锅里烧了一锅开水,一只一只烫过的,然后才拿到院子里,慢慢拔毛。
要是搁在现代,鸭毛可是好东西,价格只比鹅毛低些。
麦芽想着把这鸭绒留下来,回头给李氏跟田氏一人做一件鸭绒背心,用鸭绒鹅绒做出来的棉衣,轻薄透气,又很保暖,可是在现代买来的羽绒服,有几件是真的,大都是把鸭子外层的大毛打碎,用来做填充物。牛牛就不用做了,小娃还是穿棉花的好,否则鸭绒从衣服里面飞出来,会很容易让小娃呛到。
这鸭绒李氏往年也没留过,也不会收拾,听麦芽说可以用来做衣服,便去找了个布袋子,由她把个外边一层粗毛拔掉,留下里面的鸭绒,给她们俩个慢慢拔。那鸭肚子上的绒毛是最柔软,也是最干净的。拔出来后,要是怕有味道,可以用矾水泡一下,再最晾晒透干,就成了。
郑玉摸着软软的绒毛,道:“往年我也觉着这鸭毛扔了怪可惜的,但又不晓得怎么收拾,也是想过可以拿来做衣服,可看着这东西这样轻,远没有棉花厚实,做出的衣服怕也是不保暖,便作罢了。”
麦芽低头拔鸭毛,笑道:“你想想啊,那鸭子冬天再冷,也能下水游,要不是这毛很保暖,它还不得冻死了,鹅绒比鸭绒还好,因为绒毛朵大,跟朵花一样,塞在衣服里,可比鸭绒的还保暖,今年杀鹅的时候,就得把鹅绒留下,回头咱们试着做几件,多做几回就能摸到门道了。”
郑玉一想也是这么个理,鸭子可比人经冻,“那成,你先做,等做好了,再看看合不合穿,若是合穿的话,咱给家里人都做件背心,都说护身先护心,暖身先暖心,背心的用处可比棉袄还重要呢!”
鸭子绒毛底下的那一层小毛,是最难拔的。翅膀上有很多藏在里面的粗毛管子,得用指甲掐着,才能一个一个拔出来。鸭屁股上的,也物难弄干净。但这些还不算什么,最难搞定的,是鸭脖子上的小毛毛,耐心不够的人,恨不得把它脖子剁了完事。
李氏道:“今年这鸭毛还好拔些,你看这里面一层绒毛都长出来了,等你们弄差不多,我让元青在院里架上柴,把鸭子在火上燎一遍,剩下的那些鸭毛,也就给烧干净了。”宰鹅时,也得这样做,否则清不干净。其实这样的法子虽然麻烦些,可总比前世那些用沥青剥出来的要安全。
光是清理这十几只鸭子,她们几个就干了一上午。李元青粗枝大手的,干不了这细致活,顶多负责烧火打水,拿个东西啥的。
鸭子去了毛,还得从下方剖开肚子掏出内脏,把内脏剥洗干净,这一忙,就忙到了天黑。最后一步,就是腌了,却不是简简单单的撒上盐就了事,而是得搓,把盐撒在鸭皮上,反复揉搓,这样能让盐粒充分吸附在鸭皮表面上。
鸭肚子里面也同样得搓均匀了,至于搁多少盐,全凭着经验跟手感。
郑玉一直忙到小田园睡醒,才洗手不干,这剩下的活,便都是麦芽跟李氏的。要说牛牛真不是一般的乖,他如果闹腾点,或是缠人点,麦芽也不能一直坐在那干活,都不用去管他。
下午的时候,李元木带着大头跟小豹过来,他知道今儿家里要杀鸭子,所以想着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见着李氏在剖洗内脏,二话不说卷了袖子帮她一块掏内脏,李氏想拦他,这些活,都是女人们干的,他一个大老爷们,哪会干这个。
但她却没想到,李元木干起来竟然十分的顺手,一看就是经常干这活的人,一点都不像生手。
麦芽看李元木伸手进鸭肚子里面几番鼓捣,就把肠子肝什么的,一股脑的全掏了出来。这活可不容易干,那鸭子内脏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扯下来的,毕竟是长在肚子里,而且扯的时候,还得顺带把食囊扯下来,这食囊可不能扯破了,否则会把里面没有消化的食物残渣撒在鸭肚子里,这可不是弄点水就能洗掉的,那股子酸味,怎么去也去不掉。
麦芽看着李元木麻利的干活,话却是对李元青说的,“你瞧瞧大哥多能干,可比你强多了。”
李元青也看见了,他只是笑笑,大哥比自己强,他能说啥?
李元木苦笑道:“这有啥可说的,以前家里杀鸡杀鸭,都是我打理,干的多了,自然就会了。”
李氏听的心疼,以往李元木跟何秀过日子,总是关着大门,谁会晓得他在家里过的是这样的日子。可李氏又想到如今孤孤单单的儿子,纵使何秀有百般的不是,做为老娘,她也不能劝分,退一万步说,还有两个小娃呢!何秀老不回来,也不是个事。
李氏道:“儿啊,找个时间,去把何秀接回来吧,你要是磨不开面子,要不娘替你去跑一趟,总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就分开吧?好歹去问问看,我觉着不见得是何秀不想回来,或许是她那个老娘在中间搅合的也说不定呢,该弄明白的,还是得弄明白。”
大头原本带着牛牛在一边玩,听见李氏讲的话,忽然抬起头来看着他们这边。麦芽捕捉到他的眼神,瞧见他眼里的期望,他肯定很想他娘,小娃不能没有娘啊!
所以麦芽也劝解道:“大哥,你还是去一趟吧,就算为了两个孩子,他俩这样小,哪能离开娘呢!”
李元木低着头干活,半天也没吱声,想来他心里也是放不下的,但又拉不下脸去何家。心口不一,这句话,说的正是他此时此刻最真实的状态。
晚饭是李元青烧的,他把大米淘洗入锅,可这晚上吃的菜,他却烧不好。只得去把麦芽换下来,让她去烧菜,他帮着李氏把剩下的活干完。
麦芽想着晚上叫哥哥他们一起过来吃饭,也省得他们俩在家吃了。菜,自然是有的,现杀的鸭子不能烧,可鸭杂却可以拿来烧了。
李氏正在石板上,搓洗鸭肠子,她把分出来的鸭肝鸭心,都拿给她,“这些不烧了,也该坏了,晚上烧成个锅子,足够咱们吃的了。”一盆鸭杂也不少呢,加上先前用开水烫熟的鸭血旺,能煮上小半锅,再弄些汤菜,就够晚上的菜了。烧鹅杂锅子也是这样的烧法,就是换成鸭杂了。
麦芽到井边把盆里的鸭杂又淘洗了一遍,厨房里有洗干净的芫荽和小白菜,豆腐也有,她又去里面泡了竹笋干,算是大杂烩吧!
因为烧的是鸭杂,所以得用咸猪油,在菜油里滚炼一番,能很好的把鸭杂里的腥味去掉。等猪油渣炼化了,搁入生姜,然后把鸭杂倒进去,细细翻炒,直到肉色泛白,才能加调料,不过在加调料之前,麦芽又切了些干红椒。想着还有大头他们也要吃,便没搁太多,只要有个辣味就成。鸭肝不能煮太久,免得真烂成渣了。看着味道入的差不多,她才绕下去,把灶洞里剩下的炭,夹到炭炉子里。再把锅里的菜盛起来,装进砂锅里。那锅也大,烫菜另放一边,随吃随烫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