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许靖炎到不了这个程度,成名前他既非默默无闻,成名后也未名闻遐迩,这一切仅局限在淞阳府及其周遭,饶是如此,一朝高中,访客也是络绎不绝。
接下来一段日子,许靖炎可谓忙得飞起,压根没心思想别的。
与之相反,莫君然该办的事情尽皆办完,整日东游西逛,简直清闲到让人羡慕嫉妒恨。
对此,莫君然表示爱莫能助。他就算有能力融入许靖炎圈子,也不会这么做,没这个必要。
不过莫君然并非真就“游手好闲”,什么都不做。闲晃的同时,他不忘打探吕欣逸吕家和洛府“贵客”以及他们对头的消息,好为接下来行动做准备。偶尔,他还关心一下周言那边进展,确定一切顺利,便再次当起甩手掌柜。
人一忙起来,时间总是飞快流逝,一眨眼,就到了学子返乡前夕。
这一晚,许靖炎参加践行宴,喝得酩酊大醉而归。
莫君然看着躺在床上醉眼迷蒙格外生动鲜活却不自知的许靖炎,眸光深邃,恨不能化身恶狼就这么扑上去,将其剥皮拆股吞吃入腹。
可也只能想想,莫君然不是禽兽,放到现代,或许还能考虑考虑,这里不成,他若真这么做了,那是对许靖炎的侮辱。
秋风萧瑟,深夜寒凉,莫君然此刻却心头火热一片,愣是下海游了一遭,才将多余精力尽数发泄出去。
翌日醒来,莫君然面对许靖炎时,又是一副与往日无二风轻云淡的模样,不见丝毫异状。
来时成群结伴而行,回时却是三三两两。
作为这一届解元,许靖炎走得算是最晚那批,等他启程回家,同行的只剩几个同样中举之人,而且不像之前,迫于无奈,不管有钱没钱,因海鸥号一事,都显得格外寒酸,只能几人同乘。
现在哪怕一块走,家境再窘迫,那也是一人一驾,前呼后拥者更不少。
这也是为何那么多人都将科举当做不二晋升之途,拼了老命也要往里挤。
谁叫世情如此,无可奈何。
这还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更多在等着这帮新晋举人。
刚踏入苍县,还未来得及回村,许靖炎这名新科解元便被苏知县派人请进县衙,同行的一众举人连带着被邀请。
很不幸,莫君然被排除在外。偏他身份特殊,既非书童小厮,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护卫,大小也算是位公子,同哪一边都不沾边,弄得差役直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安排他,最终硬是将他塞到供一干护卫休息的偏厅。
对此,莫君然不但无半点不适,还如鱼得水。等许靖炎应酬完,他已经同这帮糙汉子打成一片,甚至聊得兴起时,还去厅外空地上赤手空拳比划较量了一番。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莫君然当众露了一手,接连将几人打趴后,不出意外,很是收获了不少钦佩目光,几个胆大会来事的,更是直接开口邀请他定个日子一同喝一杯。
莫君然二话不说便应下,既然他不打算走文之一道,那武就不可轻弃。乱世中,实力为王,谁掌握武力更多,谁就更有话语权。
当然,现在还远没到乱世这个地步,但不得不防。
一离开县衙,许靖炎便跟同科举子分道扬镳,和周言他们汇合后,直奔云湾村而去。
果不其然,许靖炎刚到村口,就有不少热情村民在那翘首以待,甚至就连村老都来了几个。
不怪他们如此兴师动众,要知道,这可是解元,同届举人中的魁首,几百年云湾村都未必出一个,如此光宗耀祖之事,怎能不让人欢喜!
莫君然望着被人群簇拥着朝村里祠堂走,沐浴在金色阳光中,仿佛整个人都熠熠生辉的许靖炎,无声地笑了。
这一刻是属于许靖炎的荣耀时光,莫君然从未想过去打搅,他被人群阻隔在外,就这么静静看着,将这一幕记录下,深深印在脑海中,等待以后想起时细细回味。
今年算是苍县科举大获丰收的一年,除许靖炎得中解元之外,还有另外四位中举,接到喜报后很长一段时间,整个苍县都沉浸在一片欢腾喜悦之中。
这期间,不用说,邀约拜帖如雪花般飞向许家,饶是再怎么精挑细选,许靖炎也忙得脚不沾地,同莫君然之前商量好的事便就此耽搁下来。
对此,莫君然一点都不意外,他早料到如此,他不急,一切顺其自然即可。
不过这回跟在海州时不同,许靖炎忙得焦头烂额的同时,莫君然这边也一点不清闲。
除了个别场合莫君然要陪同许靖炎出席外,原本被搁置的海船核心部件制作重新被他捡起,码头那边出摊也得交接,周言这三位掌柜需要安置,更重要的是,吕欣逸和洛府贵客对家需要尽快解决。
诸多事情交杂在一起,莫君然就算有三头六臂,一时半会只怕也搞不定,何况,这种情况压根就不可能出现。
纷纷扰扰中,许靖炎高中解元引起的热潮总算逐渐平复,但想要再回复往日宁静,已然不可能。
对此,许靖炎并不排斥。早在他奔赴考场之前,他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除非他这辈子止步于秀才。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竟一举得中解元,这让他受人瞩目程度直线上升。虽说文人相轻,但普通举人和魁首,到底不同。
忙过这阵,一闲下来,之前跟莫君然的约定便浮上心头,许靖炎脸微微发烫。等他心情平复,起身去寻莫君然再仔细商议一番,熟料竟扑了个空。
许家东跨院没有,莫家工作间也不见其踪影,找人问了问,许靖炎才发现莫君然近日时常出门,鲜少在家。
他是不是对莫君然关心过少?许靖炎不禁扪心自问。毕竟再忙也不是借口,既然都已经决定在一起,那将对方放在心上便是必然。
有什么是他能帮得上忙的?许靖炎陷入深思中,手指不经意拂过腕表,须臾,他眼睛一亮,绽放出灼灼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