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五十二章 担忧

  古罗斯并不知道他引起了一些被造物的误会。
  神之子萧羽儒雅随和，品性高洁，岂能做出那鬼龙卡奥斯所想的龌龊事出来？
  古罗斯正被刚刚发生的船舱事故搞得没了刚刚的兴致，他揉了揉眉心，犹豫再三后，选择了扭开一瓶药瓶，掏出了两枚药丸吞服了下去。
  那是两枚抗抑郁的药物，古罗斯的精神状态很需要这种药物帮助。
  只是他不敢多吃，生怕自己会因为药效而反应迟钝。
  只有感觉到顶不住了，他才会吃上两颗。
  “呼。”
  古罗斯常出了口气，摸了摸柔软光滑带着一丝湿润的头皮，他准备就在这办公桌上小睡片刻。
  耳畔，忽然传来了莫名的窃窃私语之声。
  这仿佛某个调皮小孩凑近耳朵的私语声，透着一股子诡异。
  虽然不明其意，却有着让自己身体放松的感觉在里面。
  古罗斯眼皮越来越沉，脑子越发迷雾。
  忽然，作为首席大科学接受过的防催眠暗示训练在这一刻起效了。
  教官的洪亮声音从记忆里浮现了出来。
  猛地！
  古罗斯重新抬起头来，双眸炯炯有神扫视四周。
  办公室里，除了他外空无一人。
  在天花板和墙壁上水晶发出的微弱光芒下。
  几处角落也没有分毫有人待过的痕迹。
  “怎么回事？”
  “难道刚刚我是在做梦？”
  古罗斯有些不确定的低语出声。
  他揉了揉眉心，苦笑着叹气：
  “是因为最近都没休息好的缘故么？”
  “唉……”
  在古罗斯的身后，鬼龙卡奥斯漂浮在半空，一双鬼目注视着这位古瓦人首席。
  它没想到区区一个凡人，都可以抵抗着它的精神暗示术。
  这让它越发赞美神之子大人的英明。
  旋即，它再接再厉，企图给古罗斯种下暗示。
  古罗斯没有怀疑到超凡上去。
  他只是认为出了问题的是自己。
  他再次闭目想要抓紧时间休息。
  双眸刚刚闭合。
  诡异的窃窃私语声，赫然再次在他的耳畔响起。
  这一次，古罗斯强迫着没有睁开眼，反而安静下来聆听这怪异声音。
  这声音仔细去听时候，就发现很轻很轻，似乎存了心不让人能听明白。
  并且在聆听过程之中，缓缓的身子变得越来越沉。
  终于，古罗斯昏睡了过去。
  他的意识，却陷入到了鬼龙卡奥斯的暗示术里。
  在古罗斯此刻的意识海中，一个黑色的噩梦，出现了。
  啊！
  入睡不过十分钟。
  古罗斯就从噩梦之中惊醒了过来。
  对于噩梦，古罗斯并不陌生。
  自从他上了这一艘母船成为了首席之后。
  噩梦就一直伴随着他。
  如无意外，古罗斯相信，未来某一天他也会和许多古瓦人一样，患上名为星空抑郁症这一除了知晓会在长时间宇航过程里出现的未知精神病。
  然后被关入精神病医院，如果到时候古瓦人还能有精神病医院的话。
  在古瓦人的历史上，专家们对此归咎于环境心理学上。
  历史学家，文学家和宗教学家们，却是牵扯到了地星庇护古瓦人，神庇护着古瓦人等学说上去。
  古瓦人宇航方面发展缓慢，不得不说也和这一疾病多少有些关系。
  再加上探测器离开了恒星系之后传回来了不一样的数据，更是导致了地星派势力大振。
  宇航发展，更加受到制约。
  否则，古瓦人的母船，又岂会如此的不堪？
  要是真有数百年时间细细打磨大飞船与维生仓技术。
  哪怕基础科技不能寸进。
  靠着应用科学上的优化，妥协。
  未必不能平稳的送古瓦人离开恒星系。
  “呼，呼。”
  “我怎么会梦到恶魔？”
  “难道地星派的学说真的有道理？”
  古罗斯浑身颤抖着，他回忆起了噩梦里的各种记忆碎片，看到了一幕幕令他胆战心惊的画面。
  他看到了星空里出现了无数不可名状的怪物，这些怪物惦记着每一个智慧生灵的灵魂。
  他看到了同伴的灵魂，在死去的瞬间就被这些怪物撕咬吞噬。
  他甚至还看到了自己身边，也出现了这些来自星空的怪物触手，只等着自己倒下，就要吞吃了自己。
  咔嚓。
  古罗斯握紧了拳头，从来只在节假日才会念祈祷词的他，头一次不合时宜的念出了地星创世神话教派里的祈祷词。
  当古罗斯念出了这些祈祷词的时候。
  古罗斯惊讶发现，自己脑海里浮现出了当初看到的地星上绽放出一朵兰花的画面。
  那水晶兰花的绝美之影一出现。
  古罗斯感觉到自己的内心一下子平复了下来。
  “这就是信仰的作用吧？”
  “让心灵得到宁静……”
  古罗斯喘了口气，眼神有些微动。
  作为一名首席大科学，内心深处他还是不信神灵的。
  哪怕确确实实感觉到了好处，也更倾向于归类于个人心理问题。
  甚至于倾向于相信这是超文明的锅！
  当然了，都到这个时候了，他也不介意信一信，只要对自己有帮助，那就是值得一试的。
  鬼龙卡奥斯自然看出了这古罗斯的心理活动。
  它闷哼了一声。
  感觉有些泄气，不过很快打起了精神，把目标放在了其他古瓦人身上。
  他就不信了，那么多古瓦人，全都是这位领袖那样了。
  而事实上。
  母船内古瓦人的精神状态，要比鬼龙卡奥斯预估的还要糟糕得多。
  离开家园前往未知的星空。
  这是诗人和读家眼里的浪漫。
  对于身在其中之人，激情和热血都会在漫长旅途中被消耗。
  大部分人剩下的是习惯与麻木。
  然后更糟糕的是，星空并不安全。
  星空之上存在的虚空，更是对一切智慧生灵充满了兴趣。
  虚空之中的怪物，无时无刻不想着影响这些生灵。
  而在星空里航行之人，无疑最容易被这些虚空生物们所影响。
  哪怕没有直接接触，只是直觉上的被动接收。
  日积月累之下，也容易引出问题。
  古瓦人口中的星空精神病，事实上大多就是因此而产生的。
  只不过他们还没接触到虚空这一层面，也就无从得知真正病因。
  那些被灌输了虚空知识水平，精神被污染之人的痴语，也只会被外人当做是胡言乱语罢了。
  在这片星空之下，或许也就萧羽知道其中的真相了吧。
  鬼龙卡奥斯的暗示，也由此而来。
  当然了，是加料版的。
  另外，坚定的信仰，也确实是抵抗一切精神方面侵蚀的好方法之一。
  至于为何古罗斯会心中萌生水晶兰花印象。
  自是和萧羽借走的信仰神器古瓦国花雕塑有关。
  萧羽不介意为它发展一些虔诚信徒，好让启智之泪能够源源不断得以出产。
  在鬼龙卡奥斯的努力下。
  只是十小时过去了。
  已然有上千古瓦人，梦到了虚空怪物的存在。
  并意识到了只有古瓦国花，才能庇护他们。
  并且，一个重大的消息，也正在快速流传，引起无数古瓦人在意。
  古罗斯正靠着默念祈祷词休息。
  也忽然被助手敲响房门吵醒，而后让助手进来。
  “可是又出了什么事故？”
  古罗斯有些紧张的盯着助手，问出了声。
  “不是。”
  助手急忙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惊异不定：
  “是塔塔罗斯阁下，他，他清醒了！”
  “什么？”
  古罗斯微微一怔，重复道：“塔塔罗斯？”
  “能称呼为阁下的那位塔塔罗斯？”
  “是的！”
  “他清醒了，现在正被医护人员进行隔离检查，很快就会有报告出来了。”
  “他不是早就得了星空精神病，被认为是重症患者，被列为下一批放弃名单上了吗？”
  古罗斯喃喃自语，脑海里浮现出了塔塔罗斯的慈祥面容。
  他可是古瓦人一族里有名的大科学家之一，辈分要比古罗斯高出好几辈。
  特别是在修建宇宙飞船方面，他更是出了大力气，居功甚伟！
  加上他出身也是颇为尊贵，是古瓦王室出身，所以很多人都会称呼他阁下。
  只是可惜了他年纪太大，身体衰弱，在母船远离地星没多久，就染上了星空精神病，胡言乱语，精神崩坏。
  这才令首席职位，给了还年轻的古罗斯。
  对于他，古罗斯是尊敬的。
  所以才前几次对这些没救了的精神病人进行放弃处理的名单上。
  他都有意思的避过了塔塔罗斯。
  却没有想到，塔塔罗斯竟然清醒了？
  神啊，古瓦之神啊，是你们做的么？
  还是说，其实是超文明在帮助着我们这点古瓦余晖？
  古罗斯深吸了口气，不敢怠慢，也不等报告出来了，就带着助手等人奔了过去。
  来到医护室，古罗斯就发现不只是他，还有好多部门的负责人也来了。
  显然，他们都对这有史以来第一例星空精神病清醒者颇为好奇。
  不说塔塔罗斯的意义，就是他们个人而言，也没谁敢保证自己不会下一刻就染病成为星空精神病患者。
  “塔塔罗斯阁下还真是运气好啊，这精神病从被发现开始，就从没有好转的记录吧？”
  “是啊，这两百多年来对此发起挑战的大医学家们，全都铩羽而归了。”
  “唉，这一定是古瓦之神的庇护，是古瓦之花在庇护我们。”
  忽然，有一人提到了古瓦之花。
  竟然一下子得到了不少附和。
  这令古罗斯眼神微微一怔，心中闪过一丝疑虑。
  什么时候起，自己船队里那么多信徒了？
  不等古罗斯多想。
  房门打开，一名古瓦医生开门出来，对着门外大人物们行了一礼后道：
  “塔塔罗斯阁下状况很好，你们可以进去了。”
  “谢谢了。”
  古罗斯点头，带头走了进去。
  很快，一行人就进入了一间还算干净的病房，看到了半躺在床上的塔塔罗斯。
  作为一名老古瓦人，塔塔罗斯的肌肤已经失去了光泽，不过脸上气质很好，语气也很有力。
  “古罗斯，我已经听说了，成为首席的你看起来苍老了很多啊。”
  “辛苦你了。”
  古罗斯苦笑了下，默认了下来，然后望着塔塔罗斯道：
  “阁下，我们很好奇……”
  “好奇我为什么清醒了么？”
  “星空精神病？”
  “哈哈哈！”
  塔塔罗斯忽然大笑了一起，随后叹气道：
  “当我陷入混乱之时，我能感觉到，我的脑子里被塞入了各种各样的奇怪知识，是那些东西，让我失去了身为人的控制力，并被它们借我之口发出不明意义之语。”
  “也就是你们说的痴语。”
  “它们？”
  “是的，它们。”塔塔罗斯点头道：“我不知道它们是谁，我只能隐约明白。”
  “它们……是来自星空之上的怪物，是无形之物，却又确确实实存在着。”
  “星空之上的怪物。”
  “嘶……！”
  古罗斯和身后的各人都脸色白了一下，想到了许多不好的记忆。
  “那，那阁下你是怎么清醒过来的？”
  一个负责人急切的追问出声。
  塔塔罗斯表情却是随之柔和了起来道：
  “因为我看到了古瓦之花在我眼前盛开之景。”
  “然后，我发现来自那些怪物的控制忽然减弱了，我总算重新掌控住了自己。”
  “我必须感谢祂，赞美祂，我等的古瓦国花！”
  “是古瓦国花显灵了，拯救了我。”
  “也正在拯救着我们的家园。”
  “便是那超文明，我怀疑也是古瓦国花吸引来的。”
  “否则，我很难找到我们古瓦人一族，有什么值得一个可以空间转移的超文明惦记之物。”
  塔塔罗斯清醒了之后，好似变成了古瓦国花的狂信徒一样。
  一切好事都归咎于了古瓦国花之上。
  这样的交谈令古罗斯有些不适应。
  不过他联想起自己的梦境。
  想到四周之人的怪异。
  他隐隐约约觉得，他们古瓦一族似乎受到了名为古瓦国花的神秘力量影响。
  只是不知道，这对他们是好坏？
  独自回到了办公室，古罗斯打开了笔记本，想了想还是选择了最古老的写日记的方式记录下心中担忧：
  我能感觉到母船的一切正在脱离我的预估，偏偏我不知道是好是坏。
  此外，尽管大部分人都相信是古瓦人的神或信仰物，古瓦国花显灵了。
  我对此却持有怀疑态度，我担心这是超文明对我们古瓦人的又一次考验。
  关键我不知道正确答案是什么，这让我无从下手。
  只能祈祷真有古瓦之神，并会站在我们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