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小姐,您这小衣怎的又紧了?今年春才缝制的呢。”凝知正在帮她穿衣裳,发现肚兜有些紧,又去换了件,但还是紧的。
顾时欢瞄了眼,自己都吓一跳,都快挤出来了,“凝知你把后头绳子再放放,勒到我了。”
“小姐,不紧些穿不住。”
“无妨,就随便穿穿,回头你尽快帮我赶几件出来就好。”
外间顾嬷嬷叫人抬了个小箱子进来,顾时欢问,“这是什么?”
“祝全送来的,说是大爷给您的。”
她好奇,跑过去打开箱子,却发现里头都是书。上次祝长君是有说过要拿些有趣的书给她看,没想到真送过来了。她拿起两本随意翻了翻,都是一些奇闻异事、人物地志什么的,也确实是有趣的书。
“嬷嬷,你先帮我搁书架上吧,回头我得闲了就看看。”
早饭的时候,桌上有一碗黑乎乎的补汤,这是元安堂老夫人派人送来的,她已经喝了好几日,据老夫人的意思,喝这补汤有利于生养。补汤有些苦,顾时欢起初不乐意,但顾嬷嬷觉得好,百般劝她,她才勉强喝下。
她端起碗,憋着气一口喝尽,赶紧拿甜汤涮口,“嬷嬷,回头去帮我说一声,那些苦药材就少加一点吧,少吃一点应该无大碍的。”
今儿苦味格外浓呢,她皱眉缓了许久。
吃完早饭没过多久,馨兰苑的小丫鬟给她带来了个好消息——下月初她可以一起去参加马球赛。
这可把顾时欢高兴坏了,她欢呼一声,赶紧让凝知去把柜子里的马球服拿出来,她想一会儿就去后院跑马,先熟悉熟悉。
顺便吩咐那小丫鬟,“叫你们小姐也一起来吧,就说我在后院等她。”
“是。”小丫鬟得了顾嬷嬷给的赏钱,欢快的走了。
......
丞相府后院有一个演武场,占地颇广,平日用来给护院们操练所用,演武场旁边就是一个马棚,里头养了好些西域的汗血宝马,高大健硕,狂野彪悍。在众多黑马中有一匹俊朗斯文、通体雪白的马显得格外突兀。
这匹马是顾时欢的,也是来自西域,顾驸马花重金买来。寻常官宦人家得一匹已经很了不得,但顾驸马财大气粗,直接买了五匹,顾家一人一匹。
小厮帮她牵马过来,顾时欢给它喂了两块豆饼后,翻身而上,畅快的在演武场跑了两圈后,那边的祝长缨才姗姗来迟。
“嫂嫂,你这马可真好看。”
“那当然,我这可是照夜白,西域战马呢。不过,被我训乖顺了。”
其实哪里是被她训的,是被她喂的。人家的马吃草,她的马天天吃豆饼,还带不同口味的。好好的千里马被她喂的膘壮肥硕,又日日养在棚中不得运动,跟它主人一样,最终成了个‘好吃懒做’的马,不乖也得乖!
顾时欢见小姑子心情不错,脸上笑容明显比往常甜蜜了些,狐疑问她,“最近可是有什么好事?”
被她这么一问,祝长缨脸上的甜蜜都要溢出来了,她害羞的点头,“算是吧。”
“是什么好事?你快说来听听。”
自从她们一起出门逛街,一起买话本被抓包后,两人的友谊突飞猛进,常常会分享些彼此的小秘密。因此,祝长缨也不扭捏,“是刘峥给我写信了。”
啊呀,原来是传说中的“情信”么?顾时欢听过没见过,真真羡慕死了。她打趣道:“那信里是否也说了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类的话?”
“嫂嫂,他可不是轻浮之人,怎会说这些?就说了近日遇到的趣事。”
“是么,我看话本子里头才子佳人鸿雁传书不都是这样写的么?唉,就是些家常啊,家常有什么好看的。”
没谈过恋爱的人就是不懂,情侣之间,哪怕是简单的说句“我没胃口”都能读出“我想你想得吃不下饭”这种其妙情思来。虽是家常信笺,可单看祝长缨脸上的羞涩甜蜜便可知情思不浅。
顾时欢转了话题,“下个月的马球赛,我们得好好准备准备,届时把那彩头赢回来。”
她打马上前,“策”一声先跑了出去,祝长缨紧跟其后。两人在演武场跑得欢快,顾时欢还觉得不过瘾,便许出了彩头,于是跑马变成赛马,一群护院在旁助威。
顾时欢的马虽然肥壮了些,但好马就是好马,就算肥也肥得灵活,跑起来跟它主人一样,兴奋不已,堪堪超过祝长缨。
眼看就要夺得魁首,顾时欢却突然不慎从马上摔了下来,滚落老远,吓得众人的心都跳到嗓子眼。
祝长缨赶紧奔过去,“嫂嫂?你怎样了?”
顾时欢在地上滚了几圈,自己也懵,怎的就突然坠马了?索性那马跑不快,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祝长缨准备扶她起来,她疼的嗷嗷直叫,“别、别,让我先躺会儿,我的腿可能伤着了。”
听她说受伤,祝长缨急得慌乱,“嫂嫂,严不严重?我看看?”
“别动,你又不是大夫能看出什么,先去叫大夫吧。”她这会儿回过神来,才觉得疼得厉害,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儿。
祝长缨赶紧派人去请大夫。
没过一会儿,祝长君也来了,他正好回府,遇上急匆匆出门请大夫的小厮,问清情况后官袍也没来得及换就赶了过来。
老远就看见顾时欢趴在地上嗷嗷的喊叫,看见他来,眼泪噼里啪啦的,“夫君~”
那声音娇气得很。
“顾时欢,伤着哪儿了?”祝长君蹲下身检查她伤势。
顾时欢疼得很,左腿动弹不得,以为自己要残了。她还这么年轻,这么貌美,世界也这么大她都没怎么出去看看呢,就要残在府中,心中悲戚得很,适才还能忍住的泪,不知为何,见到祝长君,就扑簌簌的掉落下来。
她呜呜咽咽的说,“我的腿特别疼。”
祝长君将她缓缓抱回了正院,过得两刻钟后,大夫才来。
老大夫给顾时欢查看伤势,又细细问了些话,才说道:“只是骨节错开了,倒是无大碍,正回来就行,不过......”
“不过什么?”祝长君问。
“不过,观夫人脸色,似乎有些病症。夫人,还请把手伸过来,老夫给您看看脉象。”
顾时欢老实的把手递过去,大夫看了许久,又观了观舌苔,随后问道:“夫人近日有吃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顾时欢摇头,没啊,一日三餐正常得很。
但顾嬷嬷留了心眼,赶紧说道:“大夫,我家夫人近日在喝一些补汤,不过都是些利于妇人生养的,应该无大碍吧?”
“补汤还有吗?拿来我看看。”
恰巧罐子里还剩些残渣,是顾时欢每日喝剩下的,大夫闻了闻,又挑了点在嘴里尝试,最后神情凝重的看向祝长君,说道:“请祝大人到外间,老夫有些话要禀明。”
祝长君捏了捏顾时欢的手,安抚道:“别担忧,我去去就来。”
他走到外间,率先问道:“可是祝某内子有疾?”
大夫点头,低声道:“有中毒迹象。”
“什么毒?”
“倒不是什么谋害性命之毒,而是使妇人不能生育之毒。”
“确认无误?”祝长君拧眉。
“老夫从医多年,以前也见过这些毒,说起来,下毒之人用的药物不是什么难得的草药,反而是山野里常见的天星草,此草本身毒性不大,反而有治愈伤口之效,农家人磕磕碰碰的出点血,用这草捣成泥贴在伤口上,止血效果奇特。但若加大剂量熬成汤,妇人只需服用一个月便可绝嗣。”
绝嗣......
祝长君心下酝着滔天怒火,到底谁人?竟然想让他祝家绝嗣!
“那我夫人她......”
“祝夫人已中毒,但索性只服了几日,中毒不深,却也多少损伤了身子。”
“如何损伤?”
“至少这半年内是无法孕育子嗣,得仔细调养。”
祝长君沉默片刻后,说道:“多谢老大夫,此事还请代为保密。”
“老夫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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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猜猜,下毒之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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