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你】

  白沐岭深处
  巫乐天与对面那头冰犀斗了几个来回,直至冰犀转头连滚带爬的逃走。
  云天辰在一旁眯着桃花眼看着,他从没有踏足过白沐岭更深处,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冰犀这种生物,心想巫乐天是开心呢还是生气呢?应该是开心吧,不然那头冰犀早就死了。
  巫乐天转过头,还是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云天辰正想拍手叫好,可见巫乐天的额头开始有血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流下,滴在雪地里。
  云天辰蹙眉道“阿呜,你的头流血了!”
  巫乐天却毫不在意,好似没事人般转身道“我没事。”
  云天辰眼角一抽,血都快流成河了,还叫没事?巫乐天还没走几步,只听前方一声闷响,云天辰顿时满头黑线。
  不是说没事吗?怎么人就倒地上了?云天辰赶紧蹲在巫乐天身旁,探了探鼻息,还好没死。
  这时巫乐天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云天辰,轻声道“我累了,天辰,带我回去。”
  “你当然累了啊,你一下午斗了两头冰犀一头熊一头雪虎,换谁都会累死了!”云天辰没好气道。
  巫乐天伸手拉住他的手,云天辰问道“你拉着我干嘛?”
  巫乐天缓缓吐出几个字“不想起来,你拖着我走吧……”
  云天辰轻叹了一口气道“拖着你……,如果你不怕雪地里凉的话,这也不是不可以。”
  云天辰先是给巫乐天处理了伤口,然后拖着巫乐天走了一段路,身后雪地出现一条被拖拽形成的沟壑,巫乐天还悠闲的闭目养神。
  云天辰力气再多拖着巫乐天也走不了多远,停下身来蹲在巫乐天身旁,然后轻咳了两声道“阿呜,我累了,你真的不打算起来走?”
  巫乐天眼珠子动了动,缓缓睁开了双眸,些许慵懒的看着云天辰道“没力气,再背我一段路。”
  云天辰轻叹了一口气,又背着巫乐天走了一段路,终于到了他们的马旁,而此刻他的腿疼的有些颤抖,可依旧忍着。
  这时巫乐天恢复了一些力气,云天辰站在原地喘着气,还没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腰间一紧,接着腾空而起被扔上了马背,吓了云天辰一大跳,他转头一脸茫然的盯着阿呜,劲大还能这么用的吗?
  “你腿疼吗?我把衣服脱给你。”巫乐天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的腿...”
  云天辰很诧异,他从未跟阿呜提起过他腿疾的事。
  “寒阳花灯展那晚。”巫乐天道。
  云天辰回忆起花灯展那晚的事情,随后才顿悟,那日他拿着云萌送他的花灯,花灯上写了字,巫乐天那双眼睛本就厉害,看到了也不奇怪。
  旋即笑道“原来如此,没关系,现在不疼了。”
  巫乐天点了点头飞身上马,两人慢悠悠的朝着白沐岭外行去,巫乐天转头看着云天辰,垂眸道“我听说了,皇上给你降了罪。”
  云天辰听出了这句话中带着些许愧疚,咧嘴笑道“哈哈哈,那正好,我可以随你一起去离天关。”
  听着云天辰爽朗的笑声,看着他流光溢彩的眸子,巫乐天道“是我连累你。”
  “怎么会,这都是我一厢情愿,我才不要刚找到你,你又离我而去,那滋味不好受,离天关虽秩序混乱,可你我又不是不会武,能坏到哪去。”
  云天辰想让巫乐天放下心来,不要为这件事愧疚,本就不是他的错。
  巫乐天自然听后宽慰许多,点头道“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
  云天辰微微一笑“你也放心,我会保护好你。”
  “我保护你。”
  巫乐天声音低沉,那双黝黑的眸子紧盯着云天辰,眸中透着坚定,好似这句话该由他来说。
  云天辰眉毛一挑,慢条斯理道“好好好...你保护我。”
  此时日沉,红霞漫天,少年衣衫染上一抹柔光,微笑的侧脸在余晖映衬下更显柔和与不实,仿若这一幕本该出现在画卷中。
  两人走后,身后不远处走出一个身穿月白衣衫的人,他走在那条拖拽形成的道上,一步一步,直到道路尽头,望着骑马远去的两人,勾起了一抹笑道“唉,计划有变,这游戏还要玩儿得更大才行啊。”
  巫乐天与云天辰暂别,云天辰回了将军府,满面春光,丝毫让人看不出他就是明日要被发配离天关那种是非之地的人,他云天辰怕什么,迎难而上这种事情他又不是没干过,以后的艰难险阻,总有办法化解。
  在将军府最后一顿晚饭,无比沉重,也就只有云萌吃得最开心,饭桌上的气氛被云萌一带动,也多了几道笑声,也没人打破此刻的温馨,云萌这小妮子怕还不知道她的三哥哥要离开将军府了。
  晚饭过后,云天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在亭中坐着与不寒饮酒。
  “公子,你不去告别吗?”不寒问道,酒杯在他手中一直磨砂着,似乎有心事。
  云天辰笑笑“明日就要离开,若此时去告别,那些花天酒地的人定会把我灌醉,我可没那闲工夫陪他们喝酒。”
  不寒眉头微蹙,眸中情绪复杂,眸子紧盯着他家公子,只听杯底重重的落在石桌上的脆响,像下定决心般,不寒猛的跪地施礼道“公子,不寒是您的侍从,自当追随公子,公子去哪,不寒便去哪,即便是赴死也心甘情愿!”
  云天辰听后并未回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抱拳跪地垂着头的不寒,他自然不希望不寒也跟去离天关,那里又不是什么善地,况且这罪是他云天辰自己请的。
  不寒见云天辰没动静,缓缓抬起头来,却见公子在看着他微笑,他此刻只想看公子点头,轻声道“公子,你说过,只要你在,不寒就不会没了家。”
  这句话说得很轻,可落在心中太重,云天辰听后心中无奈叹息,看着不寒满含期待的眼,微笑的开口道“把你的酒杯端起来,我们先喝了这杯酒。”
  不寒立马将酒杯端了起来,对着云天辰一饮而尽,旋即又跪了下来,坚定道“公子,若是你不点头,不寒就不起。”
  云天辰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子还玩儿起无赖了,他站起身来拍了拍不寒的肩膀道“不寒,将军府就是你的家,你不必跟着我一起到离天关,你也知道离天关是什么地方,我到了那,只是个刚入军营的小兵,不比在寒阳在将军府中舒坦了,更是不知何时就丢了命,你跟着我,我没法护你。”
  不寒跪在地面垂着头,身体止不住的轻颤,拳头握的更紧,抬起头来看着云天辰,眼角湿润,折射出点点光芒,开口道“公子,你说过的话,不寒全都记得,不管你做什么,就算是违逆之事,不寒都未曾说过一个不字,不寒说过的话也不会食言,跟在公子身.....呃...”
  话还未说完,不寒便察觉自己眼前一片黑暗,紧接着失去意识昏倒在地。
  云天辰蹙眉看着倒在地面的不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下药这种事他还是第一次干,而且中招之人还是不寒,他没办法,以不寒的性子,就算是将他硬留在将军府,他也会不踏实的跟出来,这药叫三日迷,三日后,估计他也走远了。
  将不寒送回房,他看了一眼天上那轮弯月,趁着夜色出了门,朝着寒阳军营而去。
  军营设有专门关押巫乐天的营帐,虽然被锁了手脚,可也不能掉以轻心,万一巫乐天一个不高兴直接冲出营帐离开寒阳,他们可不是巫乐天的对手。
  帐内不止巫乐天一人,还有杨戈,杨戈与巫乐天打过一架后,倒是越来越欣赏巫乐天,他得知巫乐天要被发配离天关,异常气愤担忧,他将手链给巫乐天卸了下来,这会儿正与巫乐天饮酒呢。
  “巫兄,你听我的,离天关军营那群人,你若是看谁不爽,打了就是,那群人就是欠揍,之前我去过一次,揍了不少人,走前还收了一批小弟,欸,只不过我就待了五日时间,那种兵荒马乱是非之地,确实不想多待,不过,是个让人热血沸腾的好战场。”
  杨戈眉飞色舞,兴奋的讲着他那些在离天关的旧事,巫乐天一声不吭的听着,不时点头作回应,他心头想着人呢,没怎么听杨戈讲话。
  杨戈继续喝酒道“哈哈哈,巫兄,以你的身手离天关那群小喽啰都不是你的对手,你放宽心,不过你就要走了,我见你那雪狼刀不是凡品,能否借给我一观?”
  说到此处杨戈眼中精光闪烁,巫乐天那把刀刚亮出来,他就惦记上了,他可不是要夺刀,而是想要研究这把刀,他是个铁匠,这些东西他看一眼就知道好坏与否。
  可巫乐天没有回话,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戈眼巴巴的望着巫乐天放在桌边的雪狼刀,近在咫尺,似乎还在不停的呼唤他,看得他心痒痒,又转头看了一眼巫乐天,笑道“嘿嘿,巫兄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就看一眼!”
  话落,杨戈搓着手朝着雪狼刀伸出了爪子,结果还没摸着,就被一把折扇给拦住了,看这扇子似乎还有些眼熟,杨戈心中生怒,抬头想要看看谁人坏他好事,可抬起头来后愣住了,因为来人正是云天辰。
  云天辰微笑道“杨兄,你若是不想少只手,就别碰他的刀。”
  杨戈见来人是云天辰,没好气的瞥了一眼,无奈道“看来我与此刀无缘啊,可惜可惜!”
  巫乐天其实早就察觉云天辰在帐外,只是没有点明,转头问道“你怎么来军营了?”
  云天辰没回话,只是紧盯着杨戈,杨戈自然不懂什么意思,云天辰嘴角一斜,看了一眼帐帘,再看了看杨戈。
  杨戈这才明白过味儿来,云天辰是在让他麻溜离开营帐,立即一拍脑袋,这两人明日都要被发配离天关,该是有事商量,深深看了一眼雪狼刀,摇着头离开了营帐。
  云天辰坐到巫乐天对面,微笑道“我来看看你。”
  “我们刚分别不久。”巫乐天道。
  云天辰脸上笑容更浓了,眼神极其温柔,笑道“哈哈哈,我知道,难道我们见面还得分时辰?”
  巫乐天听得这话在理,点了点头,给云天辰满上一杯酒,举杯道“天辰,敬你。”
  云天辰微笑的举杯,两人对饮而下,帐内烛火摇曳,散发温柔朦胧的光,烈酒入肚驱散身体最后一丝寒意,帐中逐渐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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