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老顽固,谁是傲慢徒】
云天辰定睛细看,此人眼熟!
这时对面的人也看到了他,眉头一蹙,顿时站起身来吹胡子瞪眼道“你这个傲慢之徒怎么会在这里?!”
云天辰眼角一抽,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这个顽固不化的人,轻哼道“你我还真是有缘啊……”
韩权瞪着云天辰,高声道“若是个粗鄙愚钝之人与我共事,我韩权宁可辞去官职!”
云天辰眉毛一抬,原来这就是商鸠之前说的那个大名鼎鼎的韩权,还真是个会说大话的人,坐下饮茶道“我以为韩权是个七老八十,半截入土的老怪物,没想到是你,你都不了解我,就说此话,未免太过于草率!”
又转头看着商鸠道“这就是温谨你要给我介绍的人?”
商鸠尴尬一笑点了点头,刚才的对话他也听出,这两人早就碰见过了,而且好似相处得不是特别愉快。
韩权不以为然,坐下身来,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反叩在桌中央道“若这是大军,到了西北严寒之地与敌军交战,看四下荒芜人烟寸草不生,粮草补给中断,军内粮草不足,该当如何?”
虽说韩权问的触不及防,云天辰依旧面不改色道“应当驻取‘生地’,西北平原一带,择选高地,前低后高之势,隐蔽且向阳处,而后制造粮草充足之假象!”
韩权听后,未作评,继续问道“为何不向朝廷要粮草?怎么营造假象?!可不要告诉我你打算吃牛马!”
云天辰知道韩权会继续逼问,微笑道“当然不能!牛马是主要的劳力,吃了以后怎么行军,至于为什么不向朝廷要粮草,一是敌军在前,粮草不可能按时到达,更是会被敌军知晓我军弱势,二是行军打仗,不是出门游玩,所需物资都是国库中拿出,一味索要会导致国库空虚,民间纳税增长,百姓生活吃力,如何繁荣昌盛?”
“可军中粮草紧缺怎么办?”韩权点头问道,此时心中也有些许欣慰,倒是认可了云天辰,生在将军府,脑袋里倒是还装了点东西,之前还以为这小子就是个脑袋满是浆糊的蠢货。
云天辰道“如有敌军来探,擒住此人,问出敌军粮草动向,截取之!”
韩权立马抓住漏洞问道“你当敌军是傻子吗?那如果敌军不来探呢?”
云天辰微微蹙眉,这个韩权还真是十万个为什么,逼问不止,一旁的商鸠也蹙眉,两人不约而同,有些不确定道“顺势而为,另想他策?或者攻之?”
韩权听后,笑道“哈哈哈,攻或不攻,这些都不过是纸上谈兵,不过,真正的行军打仗是需要深思熟虑的,若是要攻,攻前需知己知彼,若是能用谋略,不废一兵一卒,才是上策,为什么各国一直广招谋士,谋士在朝中的地位之高,那都是有道理的,能以谋略取胜是上策,用兵取胜次之。是既不劳民伤财,不会硝烟四起,民不聊生,将士也不会死在战场,国库不需再出物资,这就是为什么要用谋略。”
韩权一语点醒了云天辰,他认可的点了点头,心中倒是多了分敬佩,不愧是雄才大略的谋士韩权,拱手道“多谢,今日受教了。”
商鸠也微笑道“韩先生不愧是父皇看重的人,说到带兵打仗,除去谋士,将领也很重要,自古将领能取胜归来,这胜字说来容易,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骁勇善战且能运筹帷幄的将领决胜于千里之外,而不是费尽心机最后死伤过半侥幸胜出,将领之风,也很少有人能够做到。”
韩权眼睛一亮,看着商鸠道“正所谓运筹帷幄者,决胜千里,三殿下所言甚是,哈哈哈,今日倒是心情舒畅,不必太过拘礼了,我韩权不喜这般,还是以朋友待之为好!”
云天辰笑说道“好!那我就以茶代酒,敬友人一杯!”
三人谈笑风生,聊了很多杂事,虽说韩权年龄比云天辰大,可一点代沟都没有,云天辰暗叹韩权还真是个自来熟。
说起他与韩权的相遇,还是几月前的事,那日刚下了雪,他出府去城中闲逛,顺便去见一个人,他骑马出行,街道上厚厚的积雪,官兵正费力的清理,只留出了一人宽的道路供人行走,街边卖熟食的摊贩也很少,见他骑马走来的人皆是让行,从狭窄的道路上跳到雪地里。
而走了不远,前方一人挡住了道路,是名中年人,像是没看见他般与旁边的摊贩交谈甚欢。
云天辰蹙眉轻咳一声道“这位先生,你挡住我的路了。”
韩权转头四处张望,摇头晃脑道“你的路?这里哪条路是你的?这大街无比宽阔,你绕路而行就好,何必偏要从此处过?”
云天辰嘴角一斜,这老东西还真是有意思,若不是马无法过厚厚的雪地,他要踩雪而过,腿会疼痛,也不会只走这条道,轻笑道“先生如此咄咄逼人,怕是得罪过不少人吧?”
韩权瞥了一眼云天辰,拿起手中热乎乎的糯米糕塞进嘴里,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开口道“哼,现在的年轻人啊,那双臭脚就是金贵,舍不得沾一点泥污,雪如此白,还怕脏了你的鞋?”
此人说话还真是难听,云天辰深吸一口气,嘴角一斜,开口道“先生,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落,云天辰伸手一拍马背,马抬起前蹄,迅速向前奔去,韩权还没反应过来,赶紧闪身让出路来,可还是一下子跌倒在了旁边的雪地里,手中的糯米糕也滚到雪地里裹了雪。
云天辰大笑着扬长而去,朗声道“先生,雪地里可还舒服啊?哈哈哈...”
韩权气急败坏的站起身来指着云天辰的背影大喝道“你这个傲慢之徒!别让我再遇见你!”说完后蹙眉看着裹了雪的糯米糕,叹道今日出门没看黄历,一定是忌出行。
云天辰朗声回道“你这个老顽固,我可不想再遇见你!”
可是缘分在此,两人不打不相识,现在却坐在一张桌上其乐融融,几人移步到临街边的阁楼露台边,饮酒赏景。
云天辰手中折扇指着街上一处笑道“春日一到,这些莺莺燕燕都跑出来了,可这些女子却比不过那一群不施粉黛的闺阁少女。”
商鸠循着视线看去,道“美人不少,可却太过浮华,除了争奇斗艳,便无其他了。”语气中似有一丝遗憾。
韩权独自喝着茶,也不去看那群女子,好似并无兴趣,云天辰笑道“韩先生不欣赏欣赏‘美景’”这美景当然是指美人。
韩权轻笑道“说到春日美景,是没有哪能比得上我的故乡,银朔国除了那些盛开长久的红梅,我认为美以外,就没有其他东西能入我眼了。”
云天辰现在已经逐渐了解韩权,这人脾气臭,说话还直,还自命不凡,听商鸠说他是别国而来的谋士,如今受皇上重用,在朝中分量极重,也无人敢得罪他。
倒也不是因为他受皇上器重这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刚来不久就晋升廷尉,掌管司法,朝中人虽有不满,但韩权确实是功勋显著,也无人说三道四,可他与御史大夫意见不合,下了朝堂后就在大殿前争吵不休,韩权将御史大夫气得当场吐血,实在是一张连环夺命嘴,那吐血之人便是司马卿的父亲司马彻。
商鸠道“银朔是雪国,银装素裹,千里冰封,倒也是别有一番风光,先生的故乡,是在何处?”
韩权放下酒杯看着一个方向道“东国天方城,春日更是细雨横斜,烟雨蒙蒙,花红柳绿,分外的美。”
“有机会,还真要去见识见识。”云天辰微笑道。
此时街上人群开始喧闹起来,对着行来的一队马车指指点点。
三人望向街上,见这队马车皆是深绿色,马车上还刻有‘纳兰’这两个大字,马车被军队护送向着城中而去。
“纳兰一族已经到了寒阳,估计其他家族也快到了。”商鸠道。
云天辰摇着折扇看着马车经过,此时微风将马车的一侧车帘掀开,他瞧到了一双低垂的眉眼,可还未看清,帘子便又遮住了,马车内的人感受到一道视线,透过缝隙看向楼上,看见一个摇着折扇的红衫男子,面目俊朗,一脸不羁的笑,蹙眉轻叹了一口气。
这时楼下有围观的人激动的说道“纳兰一族从玉楔远道而来,听说美玉之名的公子琰也来寒阳了,不知是否为真,真想见一见!”
“哪有那么容易见到,这些世族在寒阳有府宅,怕是很难见到。”有人叹息道。
“公子琰,我倒也听说过,不知是否如传言般人如美玉。”云天辰道。
“至今还未有人见过,他若进宫,自然便知晓了。”商鸠笑道。
“我去过南国衡鸢,见过当朝太子,此子便是人如美玉般,南国的水土很是好,养出来的人各个皮肤白皙,不过,最美丽的城却毁了,实在是可惜。”韩权摇头叹道。
云天辰知道韩权被皇上派去做使臣,东南西北都去过,见识极广,这世间庞大,如今天下四分,几国无交战,也越来越繁荣。
云天辰蹙眉道“若是国内平安无事便好,就怕前朝余党作祟,内乱不止。”
韩权眯着眼,饮了一口酒道“皇上让我来协助调查,你可有什么有用的消息透露?”
云天辰看着身旁的商鸠,皇上不是说此事不能向其他人透露吗?韩权此话一出,商鸠不就知道了。
商鸠会意一笑道“放心,父皇知晓,调查前朝余党一事,是我将韩先生推荐给父皇的,父皇也命我从旁协助。”
云天辰点头,可心头却一紧,他私自调查阿呜的事,难道是商鸠告诉皇上的?若真如此,商鸠到底是何意?
商鸠微笑道“今日送寒,不谈公事,只饮酒赏景,春光无限,可不要浪费了。”
云天辰回归神来,几人举起酒杯畅饮,见进入寒都的马车多了起来,五大世族前后而来,城中热闹无比,这春日盛会定会无比盛大,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