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死,必须马不停蹄地死!
  白棋的紧迫感空前强烈。
  徐蔚揽,文中男七,一出场就狂秀神医操作惊艳众人,把女主从死亡线上拉回来,而后又屡次给女主救命,救着救着爱上了女主,甘愿放弃自由入宫做御医,只为了默默守护女主。
  他本应是六大男配中出场最迟的,现在竟然也出现了,这……到底是周宏文拔.出萝卜带出泥,还是被什么神秘力量驱使??
  而且文中也没说男三周宏文和男七徐蔚揽认识啊,难道周宏文说的“与国公府有些渊源”,说的是上一辈的渊源?
  “唉!”
  白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文中对徐蔚揽妙手回春的本事进行了大量的吹捧式描写,虽不至于真的生死人肉白骨,但只要人还吊着一口气,他就能把人从阎王手里抢回来。
  所以,她一口气都不能留!
  必须在男七到来之前凉得透透的!
  于是白棋继续折腾自己。
  又过了几日,她烧得更加严重,人摸着像火炉,心里头又老觉着冷,整个人难受地不行。
  不可避免的,人也瘦了一圈,本就纤细单薄的身体,如今更是弱不禁风,弱不胜衣。
  只那一双眼睛,因为消瘦而越发显大了,眼中因难受总是水汽氤氲,盈盈欲泣般。
  周宏文每看一次这双眼睛,心中的怜惜就多加一分,加着加着,就成了一种心痛,牵扯着他的心脏,随着她的病情恶化而紧缩着,却是比她更难受。
  他万万没想到,表妹的病情来势如此凶猛,短短几日就成了这般模样。
  整个临塘镇甚至临近县镇的大夫都请过了,都束手无策。看似简简单单一个风寒,却药石无医。
  大夫们都说,表妹应该是多年陈疾,身子亏损,今次集中爆发来势汹汹,摧枯拉朽之势,怕是难以回天了。
  周宏文不信,怒斥他们庸医,而后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了路上的徐大夫身上。
  可是徐大夫还没来到,表妹的病情却一天天恶化,不知道表妹还能撑多久,能否撑到徐大夫来。
  他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的无能为力。
  国公府世子的身份,此时一文不值。
  他也从来未如此在乎过一个人,为她提心吊胆,为她彻夜不眠。
  当着表妹的面,周宏文总是温和神色,与她说话总是轻轻的。一转身又变成个阴沉着脸气压低沉的世子爷,搞得下人们都战战兢兢,承受着表小姐病重和世子爷发火的两重压力。
  白棋眼睁睁看着周宏文从一个矜持稳重的贵公子,慢慢变成如今暴躁阴沉的世子爷,心情复杂。
  同时,她又很疑惑,不就是一个表妹吗?一个罪臣孤女,一个小时候的玩伴,你至于吗?
  就算是未婚妻也是打定主意要退婚的了,完全没有感情,你怎么就把自己逼成这样了?
  世子爷,您要是压力太大受不了,要不您回京去好不好,别折腾大夫和下人们了!
  白棋卧病不起,只能靠胡思乱想来打发时间。
  她还掰着手指头熬时间,还有八天,七天,六天,五天……
  随着时间的流逝,白棋病情越发严重,烧的迷迷糊糊,神志不清,唯一记得的,只有“我要病死不能吃药”这个念头。
  甚至开始跟周宏文交代起“后事”来:
  “表哥,待我死后,要麻烦你替我……”
  周宏文脸色一变,立刻打断了,“表妹,你不许说这些丧气话!”
  “咳,咳咳……表哥,你听我说完……”
  少女声音虚弱,一双盈盈水眸带着恳求。
  周宏文到底不忍,点了头,涩声道:“表妹,你说。”
  “表哥,我听说有一种很好看的丧葬方式……就是把已气绝的人放在铺满鲜花的河流上,顺流而下,飘到哪里便是哪里,归顺自然……待我死后,表哥能否也用这个方法来……”
  “表妹,你还年纪轻轻,你不会有事的。”周宏文到底还是听不下去了,红着眼打断了她的话。
  “唉……”
  白棋叹了一口气。
  这不是交代一下后事嘛,万一你把我埋了,我就算复活,我躺在地底下的棺材里,那我双手刨出来?
  但是看看周宏文情绪激动的这样子,她想想还是算了。
  表哥已经够难了,就不要再烦他了。
  期间除了沈知然许多人还来看过她。
  先前半个月的善举,白棋确实救了很多穷人,雪中送炭帮助他们熬过这个艰难的时刻。这些人受助病好之后,纷纷要来感谢。
  来了之后发现,赵小姐竟然病倒了?
  那可不得了,一传十,十传百,不多时整个镇上都知道了大善人赵小姐病重垂危,纷纷过来看望。灾荒之年谷物不丰,淳朴的乡亲们你拿一颗白菜,我拿两个鸡蛋的,纷纷把关怀慰问送到了客栈里。
  有那么几日,客栈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看得周宏文眉头大皱。
  因为表妹不愿意搬到宅子去,又怕客栈嘈杂扰她养病,周宏文于是大手一挥,干脆把整家客栈包了下来。
  恰好天气回暖,道路畅通,客栈的客人并不多,能得贵人豪举大赚一笔,客栈自然同意的。所以赵小姐生病以来的半个月,客栈都十分清净,没有像这几日如此嘈杂的。
  虽然周宏文都让家丁拦住,只让他们把心意带到。不让他们去打扰表妹养病,但是外面吵吵嚷嚷,仍然影响到表妹。
  来的人里面,也有医馆那个叶大夫。
  因为他是大夫,还准许进屋查探白棋的情况。
  他一见到病床上的白棋,就眼眶一红:“赵小姐,您怎么会突然病倒呢!上次见您不是还好好的,还说要……”
  小叶大夫说到这里,顿了顿,往房间里看了看,哽咽着低声说:“还说是装病暗中摆脱世子的,怎么如今真病了呢!”
  又气愤地往门边看了一眼,“是不是那个恶人把您折磨病了?”
  病是自己折腾出来的,哪能甩锅给别人呢。
  白棋叹气,早知道如此,就不该说谎。
  可是说出去的谎如同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
  她只好继续往下编了,“原本是这样,只是把病情说得太严重了,表哥反而不走了说陪我等大夫看病……”
  她虚弱地继续,“我没有法子,索性将计就计,采用因病假死之法,彻底脱离世子爷。”
  “假死?”叶大夫呆住了。
  “没错,”白棋点点头,努力转动快成一团浆糊的脑子,“所以,我还需要您的帮忙呢。”
  既然是工具人,那就利用到底吧。
  万一周宏文不同意鲜花漂流的浪漫水葬法,还是要坚持把表妹入土为安,那就需要一个工具人去帮忙挖她。
  白棋小声把计划告诉了叶大夫。
  对方听得目瞪口呆,然后很是佩服她的果断大胆,拍着胸膛应下:“您尽管放心,我到时一定帮您!”说着,脸庞竟然悄悄红了。
  白棋不明白这小大夫脸红个什么劲儿,倒也没有多究,解决了死后复活的事情,她高兴!
  最后几天,白棋作死力度再加大,真正进入了病入膏肓阶段。
  又熬啊熬,终于熬到了最后一个晚上。
  过了今晚就能狗带,结束病痛的折磨了!
  白棋迷糊中有些兴奋起来。
  这个晚上,就连周宏文都察觉到了表妹的不同。
  婆子们到底年纪大,经验丰富,脸色沉重地提醒:“世子爷,表小姐这怕是回光返照了!”
  周宏文一听,脸色巨变,“不可能!”
  他心中慌乱,再顾不得男女大防,抬脚就冲进了表妹的房间。
  他在床边猛地顿住了脚步,看着床上锦被下纤瘦一团、几乎没有起伏的人,声音沉痛:“表妹……”
  白棋已经病得迷糊了,只剩下本能,“表哥……?你怎么……进来了……”
  她气若游丝,一边说着话,一边慢慢转过头来,面上,仍覆着那雪白的面纱。可是,她的肌肤比那面纱还要白,那是一种病态的苍白。
  她那双总是清澈倒映着他的身影的明眸,也不再明亮了,微微阖着。
  周宏文心惊,这才多久,她回光返照也没有了?
  他忍不住坐到床边,伸出双臂,一俯身将她连同锦被一起,抱到了怀里。
  他早想如此了,是的,他早就想拥抱她,但是他一直不敢,一直犹豫。
  如今终于鼓起勇气,才发现她已经瘦到了这般地步,连同锦被都没什么重量,他不敢用力,怕抱疼了她。
  她是如此娇弱,如此虚弱。
  “表……哥?”
  白棋后知后觉地发出了虚弱的疑问,只是本能觉得不对,但是她脑子已经没法思考了。
  微弱的、温热的气息,仿佛下一刻就会断去。
  周宏文抱着她,声音艰涩,语气却极尽温柔,“表妹,我不想解除婚约了。”
  可是,如今才坚定下来,说出口,是否已经太迟了?
  白棋:“啊……?”
  “表妹,我还未看过你的面容,你能不能,让我看一眼?”
  白棋下意识摇头,“不,不行……”
  “就一眼,表妹,你让我看一眼……求你。”
  男子的声音低哑,似有哽咽。
  白棋:“不……生病了,难看……不许看……”
  “嗯,那就不看,我听你的。”
  “好……”
  “表妹,我错了,我该早些来接你的。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在这里。”
  “我不该想着解除婚约,你那么好,我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女子做妻子呢?”
  “身世相差算什么?我们有青梅竹马的情分,我们是表兄妹,我们亲上加亲……”
  他喃喃自语着,可是怀里的女子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也渐渐停了。
  恰在暮春三月到来的第一刻钟里,少女香消玉殒。
  “表妹,你不要闭眼,不要闭眼,你睁开眼睛看我一眼……表妹!”
  男子抱着已失去呼吸的少女,轻喊着,声音嘶哑,身躯颤抖。
  一滴泪,终究是落了下来,滴在她单薄的肩头。
  一阵脚步声从楼下匆匆而来,不止一人。
  沈知然率先推开了门,脚步急促,声音透着希望,“世子,徐大夫已……”
  话未说完,他已看到了屋里抱着少女神色凄惶的男子,猛然明白了什么,面色一白,不敢置信,希望转眼成了绝望。
  随后跟进的年轻男子风尘仆仆,冰冷的脸上掩不住疲色,显然经过了连日奔波。
  不过他一双眼睛却仍是锐利有神,看向男子怀中的少女,覆着的面纱一动也未动,双眼紧闭,了无呼吸。
  心中也忍不住一阵惋惜。
  终究还是迟了一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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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得好崩,感觉会被骂,先顶锅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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