骠骑将军
江睿赶到甲板上的时候, 看到向小园与赵子星两人, 正和一位管事模样的人, 凑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走近了以后听到那管事说道:“大少爷,这旗语的意思, 应该是寻求帮助, 问咱们船上有没有郎中。”
向小园闻言后着急道:“郎中?这不就是我吗?赵公子, 你快答应下来啊。”
赵子星抬首又看了一眼那座制式规整的韩家官船, 迟疑的说道:“向姑娘, 不是在下不想帮,只是对方一看就来头极大,我怕到时候会费力不讨好。”
向小园还待再说,就听到江睿笃定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赵公子实在不需有此担忧,依我看来,后面这艘船应该是一等忠靖伯,韩袭靖的船。”
“韩袭靖?”赵子星听到后有些激动,“就是那位骠骑大将军, 韩袭靖?”
江睿看着那面红底黑字的大旗, 肯定的点了点头答道:“应该没错,这旗的式样, 是属于韩家军特有的标志。”
“赶紧放缓船速。”赵子星闻言后忙对旁边那位管事说道:“告诉后面那艘船,我们可以帮他们。”
那管事得令后,冲诸人行了一礼, 便小跑着下去吩咐指令了。
向小园看到不仅赵子星, 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江睿, 都罕见的面现激动之色,不由好奇的问道:“你们说的韩袭靖,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江睿因为向小园的问题,略微扶了扶额头,刚想要回答,就听见蒋亦题那道慵懒中带着些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小园儿,你怎么这么孤陋寡闻啊?”
向小园有些没有底气的小声嘟囔道:“还不是因为人家,从小就在山里长大,一年也出不了两次门嘛…”
原来这位骠骑大将军韩袭靖,乃是大章朝的另一位战神,与江睿的父亲安远侯江元锡齐名,素来有南靖北远之说。
但是在民间,这位忠靖伯的名号却比安远侯更盛。不仅仅因为他战功彪炳,更因为他一表人才。最重要的是,韩袭靖至今都未曾娶妻,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小妾通房、红颜知己之类乱七八糟的人。
所以这位一等忠靖伯,可是不少位大章朝女儿的深闺梦里人。其本身年轻有为不说,还对未婚妻子一往情深,实在是可歌可泣。
大家知道这位骠骑大将军,年轻的时候,曾经订过一门亲。后来不知为何,未婚妻还未过门就死了。
然后韩袭靖便没有再娶,过了没多久就投笔从戎,先在福建水师衙门从的军。后来又因为西北战事不下,安远侯负伤下了前线,朝廷无人可用。有人举荐了他,说他用兵如神,才被朝廷调到西北去打了几年的鞑子。
没想到韩袭靖不仅精通如何对付倭寇,对怎样驱除鞑虏,也是颇有心得。
最近福建水患严重,倭寇又蠢蠢欲动,韩袭靖便离开西北,到福建震慑了几个月,现在应该是在回京复命的途中。
向小园听完了这位大将军的辉煌往事,也不禁感慨道:“真是厉害啊,韩大将军简直就是大章朝的顶梁柱,哪里需要,就去哪里。”
这时赵家宝船已经停了下来,后面韩袭靖的船也追了上来,有一位头戴黑漆贴金“韩”字盔,身穿窄袖云肩通袖膝阑袍,背部饰有“韩”字小方补的人,跳上了赵家的船,先对众人行了一个军礼,然后肃然说道:“我是骠骑大将军韩袭靖手下的从五品游骑将军,徐楚凌。”
赵子星闻言后也回了一礼,“我是这艘船的主家,不知徐将军有何要事?”
徐楚凌听后也不再寒暄,而是神色有些焦急的说道:“大将军一个时辰前突然昏迷了过去,随船的军医只擅长治疗跌打损伤,对大将军为何会昏倒,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我们看到贵府的宝船甚是华丽,便想着来碰碰运气,看有没有带随船的郎中。”那位游骑将军如是说道。
“说来也巧,我的船上正好有一位大夫。”赵子星说完后转身冲着向小园微微示意道:“就是这位向姑娘。”
徐楚凌看到向小园不过才十五六岁的样子,虽然长得粉雕玉砌的雪娃娃模样,但是说她能救自己家的大将军,却是如何都有些不信,怕不是这一船人在捉弄自己吧。
江睿看到这位小将军一脸怀疑的神色,知道人家一时半会还不能接受,不过这也寻常,自己第一次见到向小园的时候,也不相信这么大点的小丫头会是神医。于是便主动站出来说道:“徐将军,我是羽麾使江睿,家父是安远侯江元锡。”
“安…安远侯?”徐楚凌听到后略一思考,然后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江小侯爷?”
“对,就是我,我小时候还见过大将军呢。”江睿难得一见的笑着说道:“但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徐将军,不瞒你说,这位向姑娘是位医术非常高超的大夫,事不宜迟,我觉得还是让她先给大将军瞧瞧比较好。”
“好!”徐楚凌听到江睿打了包票以后也不再迟疑,而是转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大将军现在不能动身,还要劳烦向姑娘去我们船上看病。”
“这有何难。”向小园话音未落,已是先跳到了韩家的船上。
徐楚凌见状后也赶忙跟了上来,“请向姑娘跟我来。”
韩家官船上的诸多军士,看到徐小将军带了位小姑娘前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有些摸不到头脑。
向小园瞅着躺在床上的韩大将军,心里不禁感慨到,怪不得大章朝的姑娘们都拿他比作如意郎君呢,这位大将军长得可是真俊啊。
江睿随后而来,看到向小园盯着韩袭靖发呆,不由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然后压低声音提醒道:“小园儿?你在干嘛…赶紧诊脉啊!”
“噢噢…”向小园回过神来,坐在了床边上,开始替韩袭靖号起了脉。
徐楚凌在旁边不错眼的盯着向小园,虽然已经有江小侯爷做了保证,但是这位小姑娘怎么看怎么有点不靠谱,自己还是费心多注意着点吧。
江睿看到徐楚凌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无奈的扶了扶额,不怪这位徐小将军,实在是小园儿…唉……
向小园诊完脉后,又翻了翻韩袭靖的眼皮,然后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末了一脸肃然起敬的表情说道:“韩大将军…真是不容易啊,真叫人佩服。”
这一句话把在场众人都给说蒙了,徐楚凌没工夫在这跟向小园打哑谜,闻言后有些着急的问道:“向…向神医,这是怎么话说得?我们大将军他到底怎么回事?”
向小园起身走到了桌子旁边,坐下后说道:“徐将军你先别急,韩大将军他没事,你先给我准备一副笔墨,我写两副方子。”
旁边有人听到后,自下去准备了笔墨不提。
向小园见状后伸出了五根白生生、嫩央央的手指,“徐将军,你是一直跟在韩大将军左右吗?”
“是!我打从十岁起就跟在大将军身旁,如今已是第十个年头了。”徐楚凌不知道向小园在闹哪门子妖,只好老实答道。
“那如此说来…韩大将军受了哪些伤,你也都门清了?”
“对!大将军负过的伤,我比军医都清楚。”
“好,那我问你…”向小园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问道:“韩大将军是不是中过两箭,一箭射在肩头,另一箭却伤及了肺腑。”
“是…向神医你……”
“别急。”向小园接着说道:“不仅如此,韩大将军还中过一次毒,这毒虽然后来解了,但是余毒未清,这么些年来,大将军还时不时受此毒侵害。”
徐楚凌闻言后有些不敢相信,“这些向神医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但是这些伤都不能伤及根本…”向小园收回了手指,“韩大将军最严重的伤是在他的心口,乃是一道剑伤,离心脏只偏移了一寸的距离。此伤让大将军的心脉受损,这么多年应该不是很好受。”
“你连这个都知道么…”徐楚凌喃喃说道:“大将军这么多年…从未对旁人提起过这伤的由来,也不让别人问。”
这时笔墨刚好到了,向小园边写药方边说道:“此次大将军会突然昏厥,乃是心脉受损的后遗症,我先开副方子让将军醒过来。”
“那这病…”徐楚凌此时已经完全打消了疑忌,“可有法子治?”
“这伤应该有十多年了,我只能缓解,根治是不可能了…”向小园听到后为难的摇了摇头,然后笔下不停,又开出了第二副方子,“这张药方是清余毒的,只有先把余毒清了,才能提治疗心脉受损的事儿……”
“好…好!我这吩咐人去抓药。”徐楚凌托着两张药方,小心翼翼的说道。
江睿见徐楚凌到了门外去嘱咐军医抓药,房间里只剩下两名韩袭靖的亲卫,不由坐到了向小园的身旁,“小园儿…韩将军的病,真的没法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