赑风整容

  那是老板娘的闺房, 比上房的装饰还高了一个档次, 熏香扑鼻却不过分浓郁, 令人感到甚是舒服。
  “客官可还满意?”老板娘满面春风,要知道这十枚金钣足够她再买半条客船了。
  “嗯嗯, 不错不错,”陆聆儿逛了几圈,目光停留在了一组手办, 咳, 微型雕像上,那是由一整块西瓜碧玺雕刻而成,红色占据了头部, 赤面,朱发, 獠牙,狞如夜叉, 这不就是鱼娃所说的洞庭神君吗?
  但这厮又以一手遮额, 覆目而视,另外一手遥指远处,甚是奇怪。
  这老板娘的东西, 自然问她最好,陆聆儿开口道:“老板娘, 这雕像可是洞庭神君?”
  听了这话, 刚刚还满面春风的老板娘登时失落起来, 隐隐还有悲伤之色, 瞧陆聆儿满脸疑惑,只得道:“正是,姑娘是第一次见吗?”
  “是啊,这家伙长得丑还疑神疑鬼,实在太过可恶了。”
  老板娘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幽幽道:“他,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哦?”看样子有意外收获啊,陆聆儿盯着老板娘,感觉她似乎知道很多内情,“老板娘认识他?”
  “是,他以前,可是个极俊俏的人呐。”
  原来洞庭神君名叫柳毅,原本是个书生。
  洞庭龙王家的三公主远嫁泾河龙王家的二太子,没想到遭受了家庭暴力,附近水族迫于威慑不敢给洞庭龙王报信,是柳毅这么一个单薄书生跋山涉水为三公主送信。
  洞庭老王还在考虑怎么救自己闺女时,他弟弟钱塘江龙王借大潮过去把泾河二太子暴揍了一顿,将侄女领了回来。
  后来柳毅与龙女喜结良缘也是钱塘江龙王做媒。听到这儿陆聆儿一脸震惊,这特么不是《柳毅传书》的剧情吗,柳毅这小子不是唐朝人吗?不过陆聆儿没得到答案,便不戳破,继续听了下去。
  之后柳毅做了水君,但因外表文弱,不够威猛,无法震慑水族,带的时间长了,这面具就长在脸上拿不下来了。
  老板娘说,柳毅是个极其爱惜容貌的人,每次照镜子都自惭形秽。所以行人泛湖之时用手指东西他就觉得是在指自,用手盖额头,就怀疑人家在偷瞧自己。每到这时柳毅就会纵起风浪,掀翻舟船。
  “原来如此,”陆聆儿点了点头,吐槽道,“这泾河龙王也就管个长安,他儿子还敢家暴,二儿子好像叫小骊龙吧,守济渎的,打老婆的都是渣渣,怪不得济水都快干了。”
  “你,你怎么知道?”
  陆聆儿瞧着老板娘一脸惊异之色,咧嘴一笑道:“我倒想知道,关于那柳毅,你是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的。”
  老板娘面色一凝,扭身便要离开,陆聆儿眼疾手快,伸手一探便擒住老板娘的手腕,一股神力笼罩着老板娘,凝重而浓厚。
  老板娘也不是那没有见识之人,就凭陆聆儿能把那么轻灵的法力凝聚得如山岳一般,她就清楚地知道陆聆儿神通该有多么无量,噗通一声跪倒道:“上仙饶命。”
  “我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嘛,”陆聆儿被这一跪反而不好意思了,撒开了老板娘的手道,“你就是那洞庭湖三公主吧?”
  “正是妾身,”见陆聆儿道破她身份,老板娘也不再装,一道灵光闪过,额上便生出双角,果是位货真价实的龙女,“敖泽拜见上仙,不知上仙尊号?”
  “我乃通风大圣陆聆儿,”陆聆儿被人这么尊敬,还真有点不习惯呢,笑得也十分开心,“三公主,我冒昧问一句,你是有俩姐姐叫敖云,敖梦?”
  “正是,妾身无兄无弟,只有这两个姐姐,上仙果是神算。”
  怪不得这地方叫云梦泽。
  陆聆儿心中一阵窃喜,咳了一声道:“三公主,你也不会水府,在这儿开客栈度日,是不是那柳毅也对你家庭暴力了?”
  “不不不,柳郎他,他不是那种人……”
  看敖泽这模样,陆聆儿深深叹了口气,冷暴力也是家庭暴力!
  “你别劝了,今天这事儿我陆聆儿管定了!”陆聆儿腾地站了起来,“柳毅是吧,看我怎么教训他!”
  敖泽腾地又跪了下去,一把抱住陆聆儿道:“上仙不要啊,他待我极好的,只是自惭形秽不愿与我相见,上仙千万不要杀他!”
  “我没说要杀他啊……”陆聆儿挠了挠头,颇无奈道,“擅杀天庭命官那还了得,我就是要去把他那面具拧下来。”
  “可那面具……”
  “那面具有啥了不起的,我自有办法,不过干完这一票你得给我养东西。”
  “没问题,”敖泽忙从袖子里把十枚金钣取了出来,“全金奉还。”
  陆聆儿撇了撇嘴道:“我不要这个,我要辟水珠……”
  洞庭神君府。
  别的美人都是揽镜自顾,我见犹怜,这位洞庭神君照着镜子唉声叹气,感觉整个世界都充满着悲观的负能量。这种情况是不好的,我们要让这个世界充满希望,充满爱。
  敖泽走在前面,虾兵蟹将鱼卒龟相无一个敢拦,两个人大摇大摆地便进了水府,直入寝卧,隔着门帘,敖泽担忧道:“柳郎,你还好吗?”
  “不,不好,你回来做什么,我没脸见你的……”
  “柳郎……”
  “泽儿……”
  哪有空听你们俩腻腻歪歪,絮絮叨叨,磨磨唧唧,叽叽歪歪的,陆聆儿上去就把门帘掀了,柳毅惊呼:“你是谁,你干……啊!”
  陆聆儿一拳把柳毅打翻在地,趁着他不省人事之时,把自己储存的最后一点赑风吹出,绕在指尖,形成一把手术刀,咯吱咯吱又切又削忙活了好一阵子。
  等柳毅再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脸上包了一圈白布,只露出一双眼睛,地上到处都是红色的碎片。
  柳毅摸了摸脸颊上的白布,感觉一阵刺痛,不禁担忧道:“我……我的脸怎么了……”
  “我把那破面具拆了,”陆聆儿在一旁喝着顶好的君山银针,悠然自得道,“手没下好,留了几个伤口,你好好包养应该是不会留疤的。”
  “疤?”柳毅一瞪眼,嚷嚷起来,“我跟你拼了!”
  “这什么脾气啊……”陆聆儿叹了口气,纹丝不动,只听“啪”地一声,柳毅又飞回了床上,打他的却是敖泽,敖泽插着腰,义正辞严道:“圣仙费心费力为你解咒,你倒,还要拼命,你拼一个我看看?
  陆聆儿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你们俩到底谁是家庭暴力啊……
  借着,陆聆儿接过敖泽拿来的辟水珠,站起身道:“好了,这里事情了了,我也该走了,接下来还有好多地方要去呢,真累人……”
  敖泽恭恭敬敬道:“圣仙慢走。”
  陆聆儿点点头道:“嗯,我走了,啊对了,神君脸上的伤口好好保养肯定不会留疤的,实在不成你让他上天庭通风大圣府找我,包售后。”
  “是。”
  话别了敖泽,又嘱咐了一番,陆聆儿这才离去,客栈大船上也结束了只有老板娘而没有老板的历史。
  下一站,鄱阳湖。
  此时的鄱阳湖还是彭蠡泽,乃是天下第二,常年和洞庭湖在伯仲之间竞争。
  当陆聆儿到达鄱阳湖时已经入夜,她不由得后悔没在洞庭神君府上住一晚再走这大晚上的实在有些困了。
  鄱阳湖位于洞庭湖下游,用现代语言来说就是它们的水文条件十分相似,以此催生的产业也十分相像。
  沿湖两千四百里,处处都有人烟,但村店就很少了,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此话当真不假。
  陆聆儿虽然没能找到客栈,却找到了一条客船,虽然比不上人家洞庭神君家的船阔气,可也有上中下三层,凭陆聆儿跟赵公明的关系,住个上房不过分吧?
  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这客船其实也比较大,随着微风摇曳,波纹荡漾,船只也在轻轻摇摆,仿佛一张摇床,催人合眼。陆聆儿沉沉睡去,可她毕竟已经成就天仙,即使在睡梦中也是一灵不灭,身边发生的事也瞒不过她。
  只听门外滴滴答答,似乎有水珠落下,似乎是什么刚刚从水中上来一般。借着只听吱呀一声,一间客房便被打开,过了一会儿便又关上,难道是船家送温暖?
  陆聆儿半睁杏眼,瞧着门外动静,不一会儿,两个黑影从两侧靠近过来,哪里的采花贼这么大胆,都采到本小姐身上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那插着的插销就好像不存在一般,看来业务能力很熟练嘛。不过门打开的一瞬间,陆聆儿就发现这两个黑影并不是采花贼,那一股阴风随着他俩涌入,给了陆聆儿很明确的信息,这俩货是鬼。
  而且凭借这股阴风的气味,陆聆儿闻得出来这两个货不仅是鬼,而是是湖鲜成的鬼,一股子腥气总不能是打鱼的鬼魂吧。
  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吓人,真淘气。
  “老酸,你吸够了吗?”
  “还差一点,吸了这个就好了。”
  “那你快点。”
  这两个家伙声音压的极低,但对陆聆儿来说和在自己面前正大光明商量也没有任何区别。
  要吸取精气,看来陆聆儿对这两个家伙的估计还是有点失误的,他两个不仅是湖鲜之鬼,而且是飘荡在世间久久不得投胎的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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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感觉收集辟水珠这篇我细了写都能写一本……下一本整点啥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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