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丝暖意,无端端滑过心头,转瞬即逝。
晚饭是在北郊兴安寺的别院吃的,整整一桌子素菜。好在简云裳不怎么挑剔,菜的味道也不错。
简云容因为可以去简氏上班,吃饭的时候话特别多,只不过都是在跟蒋牧尘说。
简云裳这个姐姐,反而成了布景板,显得可有可无。
吃完,卓辉和一名保镖送简云容回去,蒋牧尘亲自开车,载着简云裳去医院。
“蒋牧尘,为什么是我。”简云裳开了车窗,任由晚风将自己的发丝吹乱,绝美的容颜清冷不变:“谢谢你为云容做的一切。”
“婚礼很快举行。”蒋牧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唇边笑意融融:“日子是请先生看的,婚纱和戒指都会有,你放心。”
“……”简云裳平静关上车窗,目光直视前方:“与我无关!”
蒋牧尘眼底的笑意渐深,继而愉悦的哼起不成曲的调子。
小野猫胆肥了,居然敢算计他,看看谁才能笑到最后……
整整三天,京都的报纸、网媒、电视媒体都在报道暴恐一事。
简家双姝因争产反目的新闻,悄无声息的撤下版面,只有网络论坛上,还有人在不停的分析、八卦。
得益于蒋家强大的影响力,话题热度居高不下的同时,有关简云裳母亲当年车祸的真相,隐约浮出水面。
有知情人称,当年简母所乘坐的车辆,一直在市区的一家车辆服务中心保养检修。诡异的是,车祸之后,这家车辆服务中心,一夜之间人去楼空,负责人也销声匿迹。
也有人说,事发当天,亲眼看到简家的司机,将车子从服务中心开走。
简云裳通过自写程序,找出这两位网友的ip地址摸过去,竟意外发现,其中一人竟是简氏员工。这个发现,让她兴奋不已,恨不得立即出院。
可惜这个念头不过一瞬,很快就被墨珍的到来给打消了。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照片上的男人,拧紧黛眉:“怎么会是宋青山!?我记得anne说过,两年前宋局怀疑薛立珩是‘流星’,亲自去了萧家说动箫爷爷,同意anne潜伏进兴盛。”
墨珍拧开矿泉水的盖子,仰头灌了一大口下去:“我也很为难,所以一有消息马上过来和你商量。”
简云裳脑海里滑过箫碧岚恣意的笑容,顿觉不安:“anne知道这事吗,我们是不是想太多了。”
墨珍咬着唇,清冷的嗓音里,却透着浓浓的担忧:“我也希望是怀疑错对象了,这种巧合的概率,已经低到可以忽略不计,竟然真实存在。”
简云裳唇边泛起苦涩的笑,一双如墨的眸子将所有的照片又翻了一遍,没有了往日的淡定安然:“我们得想办法确定,趁anne还没泥足深陷之前,把这人的真实面目撕开。”
墨珍轻轻点了下头,又说:“假设,薛立珩和他动手,是因为你受伤这件事,至少可以肯定一点:他们当中的一个,跟简薇薇关系匪浅。并且,很有可能,流星也是他们当中的一个。”
指环尺寸不对的钻戒、曾经的号码跟简薇薇联系频繁,裴亚枬曾经的提醒,弟弟被人骗出家门那晚,系统被人攻击……
简云裳稍稍梳理一遍思绪,直觉跟简薇薇有关系的人,应该是薛立珩无疑。至于‘流星’,尚不敢贸然判断,但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不等她开口,墨珍已经自顾下了结论:“宋局这人有些古板,性子也比较阴冷。所以,绝不会看上简薇薇,不管什么理由。”
简云裳无奈叹气,心底隐约升起受伤的情绪。
三年前的那场车祸,说不定,薛立珩也参与过策划,否则真解释不通墨珍一直以来的怀疑。
最可笑的是她,竟然在某一刻,因为刻意疏离他而感到内疚。
唯一值得庆幸,自己对待感情,足够理智足够冷静。
可惜面对背叛,心中到底做不到无动于衷。
墨珍背着手在房里踱了一圈,停到窗前望向远处的高楼:“师兄这两天被抽调去十八局,协助调查暴恐的事,否则倒是可以让他模拟打斗的画面。”
简云裳闻言明眸亮起,绝美的面上浮上难以掩饰欣喜,说:“墨墨,我知道有个人,一定可以帮忙。”
墨珍转过头,紧蹙的黛眉舒展开来,心有灵犀的笑了:“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找秦师姐!”
“对!”简云裳说完,从手机里翻出秦湘雅的电话号码,转发到她的手机上。
墨珍存好,又陪她呆了片刻,匆忙离开。
病房里很快恢复安静,走廊里偶尔传来护士轻盈的脚步声,以及推车经过时,车轮发出的“咕噜咕噜”声。
简云裳老实躺在床上,考虑再三,主动给薛立珩去了个电话。
三天来,他一次都没在医院出现过,只是每天早晚,固定打来电话问候。
原定月底的珠宝文物展招标会,因突发的暴恐事件,推迟到五月中旬举行。简氏在事发当天就已接到通知,估摸着兴盛也收到了。
果然,电话一接通,耳边立即传来,男人一如既往的好听嗓音:“云裳,简氏接到通知没有?”
“什么通知?”简云裳装傻:“这两天一直低烧,裴助理也没和我提过。”
这头薛立珩闻言,心脏不受控制的瑟缩了下:“你发烧了?严不严重我马上过去。”
简云裳软着嗓音嘀咕两句,故意挂了线。
她原本不想利用他对自己的感情,但是为了挚友将来的幸福着想,不得不做一次小人。
稍后,裴亚枬打来电话,询问珠宝展项目的安防规划,是否继续进行。
电话来得非常不是时候,以致简云裳想不怀疑都不行。丢开手机,那双水润明亮的眸子,渐渐眯成一条缝。
暂停该项目企划的命令,昨天已经传达下去,裴亚枬身为代理执行,没理由在同一件事上反复询问。
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裴亚枬是经人提醒,有意试探;二、主办方根本就没下发过,暂停竞标的通知。
简云裳暗自分析一阵,给珠宝、文物展的主办方,泰美国际招标小组办公室去了个电话。
一分钟后,她结束与对方的通话,视线落在手机屏保的日历上。
主办方表示,因场地更改,安防项目竞标的标书上交时间,将在本月19日中午12点结束。今天已经是17号,这意味着,简氏和精益只有一天的时间,重新准备标书。
会是谁,在这个节骨眼上,故意伪造了那份项目暂停告知书,并且简氏和精益同时收到。
在京都,目前能与简氏或者精益抗衡的安防公司,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思及此,简云裳漂亮得过分的眸底,精光浮动。
再过半个小时,不出意外的话薛立珩就会抵达这里。是敌是友,答案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主意打定,简云裳动作利落的翻身下床,将自己的笔电抱到床上,开启全屏蔽模式,调出珠宝、文物展,最新的场地电子数据。
此前的标书只是虚晃一招,既然已经在网上泄露,她自然不会那个基础上,费精力做修改,而是抓紧时间重新设计。
片刻之后,男人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渐渐停在病房门外。跟着,保镖与人交谈的声音,清晰传入耳内。
简云裳微微勾起唇角,退出程序,绝美动人的面容,在房门被推开的瞬间,变得有气无力、苍白羸弱。
“云裳……”薛立珩大步上前,紧张的抓住她的手:“是不是伤口发炎了?怎么会突然发烧。”
简云裳虚弱的扯了扯唇角,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泰美那边突然宣布暂停项目,我心里着急。”
薛立珩面不改色,只是眼神愈发温柔宠溺:“傻姑娘,项目只是暂停,就算错过了也还会别的项目做。”
多么动人心弦的情话,然而简云裳只觉一颗心晃悠悠的,慢慢沉入谷底。
她艰难的喘了口气,不甘心的反驳道:“这是我接手简氏的第一个项目,搞砸的话,那些董事势必不会服我。”
薛立珩眸底滑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而非的安慰着她,巧妙转开话题。
简云裳目的达到,顿时没了心情继续敷衍,不断的在心底祈祷蒋牧尘快来。
兴许是感应到了她的召唤,就在她险些翻脸之时,蒋牧尘拎着一只精美的饭盒,风度翩翩的出现在门外。
乍见薛立珩在场,那张深邃迷人的俊脸变了变,狭长的双眸危险眯起:“云裳现在是我的未婚妻,请你放尊重些。”
薛立珩抓着简云裳的手不放,挑衅的迎着他的视线,嘲讽道:“你的未婚妻?”
简云裳默默在心底爆了句粗,挣扎抽回手,唇角微牵的朝着蒋牧尘说:“我饿了。”
蒋牧尘施施然放了饭盒,挑眉冷笑:“滚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薛立珩正欲发作,余光瞥见简云裳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握紧的双拳渐渐松开,愤然出了病房。
蒋牧尘随后去关了病房的门,冷峻的容颜黑沉黑沉的,仿佛随时会爆发的活火山。
简云裳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走远,墨色的黛眉缓缓舒展开来,如释重负的吁出一口气:“我真的饿了。”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蒋牧尘胸口的火气瞬间被点爆。敛眉坐下,他唇角挑起一抹戏谑,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
目光掠过她如玫瑰花瓣娇嫩的红唇,轻描淡写的说:“老话讲的好,有情饮水饱!我以为你跟旧情人私会,已经忘了还要吃饭这回事。”
“无聊!”简云裳轻声骂了一句,拿过一旁的手机,直接拨出涮味斋客户经理的号码:“送一份松仁鸡蛋羹,一份米饭来武警总院,住院部17层22号房。十分之内送不到,自己去跟财务结算工资。”
“你这摆明是迁怒,人家一个小员工出来打拼很不容易的好吧。”蒋牧尘叨叨着把她的手机抢过去,语气严厉的补充:“再加一份白果老鸭汤一份米饭,十分钟内必须送到。”
简云裳一口老血险些喷出,夺回自己的手对他机怒目而视。
蒋牧尘面若寒霜的坐回沙发,大声叫来门外的保镖,示意他们把饭盒拿出去:“午饭,我亲自做的。”
保镖的嘴角抽了抽,偷偷瞄一眼简云裳,恭敬的退了出去。
简云裳听说那是他亲手的做的饭,心底涌起一股诡异的复杂情绪。沉默片刻,她没好气的说:“你该不会是想听我夸你吧?”
蒋牧尘抬眸扫她一眼,牙齿咬得咔咔直响,俊脸莫名扭曲:“你会吗!”
“会!”简云裳微微莞尔,存心气他:“我就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
“……”蒋牧尘那张线条分明,邪肆又张扬的俊脸,瞬间定格。
简云裳心情愉悦,从床上翻身下来,自顾去了洗手间洗手。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涮味斋的客户经理鲍铭禾,汗流浃背的拎着打包好的简餐,风风火火的出现在病房外。
保镖狐疑将他拦住,盘问一番谨慎放行。
“大小姐,午饭送来了。”鲍铭禾唯唯诺诺的埋头进去,一双眼不敢乱看,目光闪躲的盯着自己的脚尖。
“鲍经理,外面天气很热?”简云裳记仇,她可还记得,当初去涮味斋吃饭,被他拦下的旧事。
“不热,一点都不热。”鲍铭禾点头哈腰,额头上再次爆出豆大的汗珠。
下着大雨的四月天,天气会热就怪了。简云裳懒得继续计较,转而出声吩咐他把餐桌摆好。
一旁的蒋牧尘心里正气着,见状主动挪了张椅子过去,漫不经心的扫一眼鲍铭禾,薄唇弯起促狭的弧度:“这么好的天气,鲍经理应该适当的运动一下。”
鲍铭禾心里打了个突,只听他又说:“我忽然想起来,涮味斋的上汤芽菜是一绝,你速去速回,5分钟够了。”
“好……”鲍铭禾默默在心底哀嚎一声,逃命似的转身往外跑。
转眼的功夫,人影即消失不见。病房门被他走时带起的气流勾住,“嘭”的一下自动合上。
“人家一个小员工出来打拼很不容易的好吧。”简云裳白他一眼,闲闲的说:“你这么刁难人家,缺不缺德。”
“我缺老婆,不缺德!”蒋牧尘自己动手盛了汤,弯着眉眼推过去:“多喝点,去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