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堡宽敞的会议室,楚风召集北洋总督刘喜、骷髅师师长钱小毛、北方经贸总管马可.波罗等等一干人员,布置今后的战略动作。
“让我当新建骑兵师的师长?”张世杰瞪大了眼睛,跟本不敢置信。
连长、营长,就算做到团长,也不过是汉军中的中层军官,但师长,可是手握上万兵马,镇守一方的军界大佬啊!加上即将组建的骑兵师,汉军总共也就七个师,皇上就放心把全国七分之一的兵力,放到自己翁婿手中?
“为什么不放心呢?”楚风轻描淡写的反问一句。
“我、我可是故宋降臣……”好不容易说完这句话,张世杰饱经风霜的脸庞胀得通红。
楚风一阵大笑,正好刘喜也在这儿,他不是出任佐渡岛提督的时候,还故意把家属留在琉球,以绝谣言吗?干脆现在把话说明白,免得臣子们还整天费劲揣摩帝王心术。
“安禄山可以反叛,你刘喜现在可以反叛吗?五代十国可以割据,南洋总督陈宜中可以割据吗?”
楚风抛出这个问题,让与会众人陷入了深思。确实,大汉皇帝很少用什么帝王心术,似乎御下宽松,但细细思量究竟哪位官员有割据、反叛的实力?陈宜中,不行;刘喜,没那可能;兵部长侯德富?不通过统帅部,他连个小兵都指挥不动!算来算去,一个也没有啊!
但这是为什么呢?故宋重文轻武,大力压制武官,方能免于内乱,大汉军队是从少到多从弱到强的,历来实行以老带新的办法,将军们麾下的官兵,大多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为什么算来算去,就没一个人具备兴风作浪的能力呢?
“情报司、保安司之设,只为预防万一,特务手段对巩固政权作用不大,我靠的是制度,不同于以往历史上出现的任何一种制度。”楚风竖起三个手指头:“不管割据还是反叛,至少得有三个条件,人、财、兵器。”
“人!”钱小毛兴奋的叫道:“汉军官兵都是大汉公民,决不是哪位将官的私兵。新兵训练,白天队列、体能,晚上就是捧着陛下的《四书新解》《五经新编》读书认字,人人心头装着个国家民族的概念,长官要反叛,恐怕立刻就被部下捆了!”
“财!”对钱最敏感的威尼斯人,湛蓝色的眼睛一亮:“军饷由大汉中枢发放,各级军需官负责直接发到士兵手中,陛下的将军们根本沾不到手,有什么意外,中央切断军饷,几个月的时间,反叛的将军就会众叛亲离!噢,睿智的皇帝,您设计的军制,实在太完美了,我想不到这支军队会有任何不忠诚的情况发生。”
“兵器!”张世杰、苏刘义翁婿同时惊叫,因为他们已经想通了,皇上向乃颜汗提供火器,本身就包含着一个大大的阳谋:“没有火药子弹,步枪还不如一根烧火棍!朝廷只要掐住军火供应,就能牢牢的把全体汉军,把将来换装火器的乃颜汗握在掌中!”
人、财、军火,掌握这三样,大汉的统治就绝对不会有内乱的危险,同时可以放心大胆的把临战军事权力交给将军们,让他们放手对付外敌。
楚风收回三根手指,捏紧成了拳头:“但这一切,如果用各位熟悉的话来说,还只是停留在术的层面。列位臣工可以开动脑筋,从道上想一想。”
道?大臣们皱起了眉头,思索皇上所说的道,究竟是什么。
坐而论道,是宰相的职责,大汉未设丞相,在座诸位官衔最高的就是同部长级别,正三品的北洋总督刘喜。让他解决一些技术问题自然不错,但高屋建瓴的治国之道,就不是他能回答的问题了。
刘喜不开口,作为军队方面、不涉及政务的钱小毛等人更不好开口,而马可.波罗对东方的术啊道啊是一窍不通的,最爱发言的威尼斯人此时成了锯嘴的葫芦。
一时出现了冷场,还是楚风自己打破了迷题:“辽东和蒙古出产的羊毛、纯碱,占城产的煤矿,琼州府的石禄铁矿,三佛齐的苏木……这些东西,在他们本地有用吗?”
天呐,大汉远迈唐宋,已开万世不移之基!在座的官员同时惊呼起来。
大汉海上商业贸易,除了汉地出产的丝绸、茶叶、瓷器天下各处都有用,其他各殖民地的商品,在本地根本就是垃圾!
占城炎热又多树木,疯子才会烧煤炭;辽东没有玻璃和纺织技术,没有汉国商人收购,纯碱和羊毛简直一钱不值;琼州府最大的出产就是石禄铁矿,但没有琉球的高炉、占城的煤炭,那就是堆扔地上没人捡的烂石头啊!
各地的物产,只有纳入大汉的海上贸易圈,才能从废物变成宝贝!另一方面,他们只有从汉国,才能廉价获得海盐、钢铁制品、布匹、玻璃陶瓷、呢绒等等生活必需品。脱离这个贸易圈,各殖民地就会回到以前,近乎刀耕火种的原始生活状态。
想明白这一点,官员们都明白了皇帝为什么有远迈故宋的自信,为什么宋高宗要杀岳飞,而大汉皇帝却能重用张世杰。
“困了,补个下午觉,列位臣工,请自便。”楚风打了个哈欠,昨晚上“刑讯”乌仁图娅,折腾了大半宿,还真困啊……
鸭绿江南岸,通往高丽西京(今平壤)的道路上,百十人的骑兵队伍意气昂扬。高大健壮的阿拉伯马,甩开四蹄泼剌剌的疾驰,如同风驰电掣。骑兵们身穿带有压迫感的黑色军服,头戴亮锃锃的钢盔,身穿明晃晃的钢甲,腰间战刀嗜血,背上步枪黝黑,一个个下巴仰得老高,端的是天底下一等一的骄兵悍将。
是的,他们有资格骄傲。平占城、斩唆都、辽东战伯颜、闽广擒李恒,百战百胜的胜利之师,所向无敌的汉家男儿,收复蒙元侵占的故土,解放压迫下呻吟的百姓,在海外用刺刀和步枪为大汉的工商业开辟市场和原料产地,得到丰厚的军饷和崇高的荣誉,成为大汉境内姑娘们首选的婚姻对象……他们如何不意气风发呢?
官道两旁稻田里劳作的高丽农夫,只敢远远的瞟上一眼,就赶紧把头埋到了胸口。
上邦天朝的骄兵悍将,别说见都没见过的那身装备了,就是那股老子天下第一的凶悍劲儿,就不是刚刚收复这一地区的三别抄复国义军所能比拟的。
高丽民族从来都是“事大”,奴颜媚骨、卑躬屈膝,是他们在强大的汉人中原王朝,和凶暴的北方草原大汗,两强夹缝中生存的不二法门。
即使从来没见过这支军队,沿途的农夫、官吏,也自觉的远远躲开——高丽人的性命,在蒙古大军面前真如草芥一般,虽说三别抄刚刚收复了这里,但谁知道现在这支军队,会不会比蒙古人更仁慈一点?或者更加残暴?
即便是一个软弱的民族,总有几个肯拿砖头砸自己头、用刀子割自己手指头的勇士。而这样可笑的“勇士”,在高丽民族当中并不罕见。
农夫们惊愕的发现,本地长官,三别抄义军副帅朴成性任命的西京知兴州事全峻清带着两三个衙役,拦在了官道当中。
他不要命了吗?高丽农夫们把头埋得更低,眼睛却偷偷盯着全大人,准备欣赏一场飞马撞人的好戏。
出人预料,那队气势汹汹的骑兵竟然在慢慢减缓马速!高丽农夫们揉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
百十人的骑兵队伍中,一员女将却清叱一声,双腿一夹反而加快了马速,向几个倒霉的高丽官员撞去!
全峻清脸色发白,双腿像筛糠似的抖起来,此时他才知道,面对死亡的感觉有多可怕!而他身后的几名衙役,干脆屁滚尿流的躲开,他们才不愿意陪着失心疯的全大人送死呢!
千钧一发之际,马队中和那女将并肩而行的男子,一把抓住女子乘骑桃花马的缰绳,让她的马速慢了下来。
马儿堪堪停在全峻清身前一尺远,马儿带着青草味儿的响鼻,直接喷到了他的脸上。
“还是全大人有胆有识啊,铁骑奔马驰来,尚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真是我高丽的至纯之臣!”武家崔氏覆灭之后,高丽文官当政,就算衙役也懂几句陈猫古老鼠的套话,此时赶紧拿了出来,拍一拍上官的马屁。
几位临阵脱逃的衙役,偷偷看看上官的脸色,暗暗祷告诸天诸菩萨保佑,全大人将来不要记恨在心。
殊不知全峻清心头苦笑:他哪是什么有胆有识啊,纯粹被吓得两腿发软,连跑都跑不动了!
好一阵子才定住心神,全峻清此时又有点沾沾自喜了:勇拦奔马的名声传扬出去,谁不夸我全某人文官而富胆略?将来传到朴大人耳朵里,还不给我大大的封赏?
他一振袍袖,冲着马队领头的男子,便是刚才手挽马缰救下他一命的那人,装出副不亢不卑的表情:“下官高丽西京知兴州事全峻清,守土有责,不能不冒犯虎驾,动问一句君从何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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