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机可乘(作者:千面怪) 第6节

  见他这么说,那人便也没再客气,接过烟后主动找话聊天,“来这边旅游啊?”
  郁战食指轻掸了下烟灰,“去找一个亲戚。”
  他一本正经的说:“我表哥干运输工作,最近缺人手,我过去帮个忙。”
  “运输好啊,这玩意跑一趟就不少钱。”
  郁战笑笑,抽了一口烟,“也就那样,他有固定的线路,就在辽青高速,这条线上的服务区他都熟,没准还经常来吃饭,你们见过也不一定。”
  说完,他还煞有其事的从兜里掏出手机,找到连金宝那张照片,“这是我表哥,左脸有个明显的痦子,他一周至少跑一趟,干这行很多年了。”
  餐厅那员工凑过去看了一眼,摇摇头,“没印象,服务区的人流量很大,每天来就餐的人很多,旅客都是匆忙吃完就离开了。”
  郁战不露声色,他点点头收起了手机,又随意说道:“我表嫂有时候会跟车,带着他们家孩子,蛮辛苦的,但没办法,为了维持生计也是迫不得已。”
  “确实,现在社会但压力太大了。”
  还在餐厅解决残羹剩饭的程帅看着门口正抽烟聊天的两个背影,边吃边问:“小贱贱,你说队长在和那员工在聊什么。”
  “聊什么?查案!查案懂不懂?”
  程帅吃完后擦擦嘴,“我觉得餐厅这种地方获取不到什么线索,带着孩子来吃饭?想想都不可能。”
  人贩子不太可能带孩子往人流集中的地方逗留,一是怕孩子哭闹引起注意,二是怕耽误和下个接应人的时间。
  范建茗刚想夸他分析的很对,门口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抽完烟走了过来,听到这番对话后幽幽接道,“一切都有可能,办案的时候最忌讳排除所谓的不可能,不要因为我们一个失误就酿成了不可挽回的结果。”
  他声线很低,整个人都变得严肃了很多,一涉及案子,身上就有一种无形中的魅力,吸引着他们。
  郁战看他们呆呆傻傻的模样,忍不住又教育:“少追星,多提高一下你们的业务能力。”
  无辜躺枪的范建茗有苦难言。
  郁战:“我们现在要确定的是他有没有出现过这里,以及这个服务区是不是他们的接应点。”
  他吩咐范建茗:“联系这里的警务站,调一下9.13号的监控,着重查加油站、服务区的出入口,时间在晚上六点到七点之间。”
  根据失踪儿童那天连金宝的上下高速时间,单程差不多用了三个小时,正是他们从辽城开到秦滨服务区用的时间,连金宝的接应地点很有可能就是这里。
  范建茗去了警务站,程帅挠挠头,积极的问:“队长,那我呢?”
  郁战眼尾扫过来,挑眉:“回车上躺着如何?”
  程帅:“......那我和小贱贱一起去联系!”
  说完他就去追范建茗了。
  笑话,队长忙前忙后,他回车上休息?又不是嫌命长了!
  郁战又去加油站几个地方暗中打探了一下,结果一无所获,他去警务站时正好碰到程帅出来,看到他,程帅连忙说:“队长,副队刚才来电话,让我们掉头回去。”
  郁战皱了皱眉。
  程帅:“连金宝被捕了,经过审问,和你之前猜想的一样,他们确实是在服务区有接应的人。”
  两人往监控室走,这时范建茗又突然说:“队长,你来看。”
  他把监控视频暂定,指着画面上的人,“按照你说的时间对多处监控进行了排查,和连金宝接触过的人只有这一个,但是没有拍到孩子相关的画面,不能确定是不是接应的人。”
  郁战微弯着身子,一手撑在桌沿上,一手滑着鼠标,那堪比男模的身材、沉着冷静的俊美侧脸、以及棱角分明的五官,愣是把屋里的一个女工作人员迷得神魂颠倒的。
  郁战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监控画面上,他把那几段视频反复看了几遍,扭头问那小姑娘:“所有的监控视频都在这里了吗?”
  那小姑娘没想到这位警官突然和她说话,脸‘刷’一下红了,害羞了几秒,回道:“除了餐厅后面那个监控坏了,其他的都在。”
  “坏多久了?”
  小姑娘认真的想了想,“......有一周左右了吧。”
  一周左右,差不多和连金宝在辽城第一次作案的时间吻合。
  郁战用鼠标定到和连金宝接触过的男人身上,扭头对两个队员说:“让高勇查一下这个人的资料,交给秦滨警方。”
  秦滨不属于辽城,出了他们的管辖范围,就连今天调取监控视频也需要他们的协助。
  排查完监控,郁战和工作人员点头道谢:“辛苦了。”
  那小姑娘红着脸连连说‘应该的’,那模样,俨然就是芳心暗许。
  三人准备返程,案子有了些眉目,心情也没有刚才那么沉重了,程帅松了口气,想起刚才那小姑娘,忽然笑着说:“队长,你真是女人的收割机呀,看刚才那女的看你的眼神。”
  范建茗刚才没发现,便问:“什么情况?啥眼神啊?”
  “眼冒心心,一脸痴迷。”
  范建茗边开车边笑,“这你不是应该早就知道了么,大惊小怪。”
  两人在前面说的起劲,后排的男人双臂环胸靠在座椅上小憩,像是自动屏蔽了他们的噪音,眼皮都没抬一下,纹丝不动。
  “队长,你今年到底多大?有30吗?”
  范建茗抢先回答:“据我所知,差不多。”
  郁战这才掀起了眼皮,声调懒洋洋的问:“我看起来有那么老?”
  “不,不是相貌老,而是做事成熟、稳重!”程帅说:“阅历少的很少能到您这种境界。”
  后排的男人轻嗤一声,“总之比你这小屁孩年龄大。”
  然后便闭口不再多说。
  回到辽城市局已经是凌晨四五点钟,郁战没回家,直接在审讯室对连金宝进行了审问。
  审了一个小时,还是之前交代的那些东西,除了接应人的简单信息,其他一无所知。
  郁战看了眼时间,然后出了审讯室。
  他对门口的人吩咐:“先关他两天,这两天除了送餐,都不要和他接触。”
  心理战术也是刑侦中一种很重要的手段。
  他问高勇:“那天监控画面出现的女人调查清楚了吗?”
  高勇:“女人叫李爱丽,和连金宝是恋人关系,连金宝是因为今天试图再次作案被现场逮捕,目前没有充分证据证明李爱丽也参与其中。”
  郁战点了点头,边往外走边说:“让人盯着她,有什么动作及时汇报。”
  案子看似抓住了犯罪嫌疑人,实则陷入了僵局,这背后的主谋另有其人,很可能是涉及跨省拐卖。
  高勇:“经过和沿辽青高速的市县区的警方联系,自六月份以来有三个地区都发生过儿童失踪案件,共计八件,侦破了有五件,目前还有三名婴儿没有找回,当地警方都在跟进。”
  郁战听闻后脚步一顿,“婴儿?”
  “是,这三个地区丢失的孩子几乎都是婴儿。”高勇皱眉,“不确定是不是一个团伙,如果是,那就太可怕了。”
  郁战眸色深了许多,沉吟片刻后说:“给连金宝心理施压,尽快让他吐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高勇点头,扭头看过去,“行了,这里有我,你赶紧回去休息一下。”
  前一晚值了班,第二天一早又因为案子忙到现在,两天两夜,铁打的人也会熬不住。
  郁战也没逞强,离开前又叮嘱,“有事给我打电话。”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郁战取了自己的车,瞥见车头撞坏的保险杆,他情不自禁想起在高速路上随手翻到的朋友圈。
  她说的‘衰到家了,喝凉水都塞牙缝’,不用想就是在暗指被撞了车的事情,至于那句‘有些人啊,眼睛就是用来出气儿的’,毋庸置疑,这个‘有些人’,明显就是在说他。
  郁战看了眼自己的保险杠,唇线抿得紧紧的,上车后拿出手机给自己的好友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久才被人接起来,还带着浓浓的困意,有些不耐烦的说:“天还没亮,我又不是你的犯人,逮着就审?!”
  郁战点了根烟醒神,像是没听到对方的抱怨,不咸不淡的问:“我把车送你那儿,店里几点开门?”
  “九点!”
  “现在过去,二十分钟后到。”
  顾城川不乐意了,“我说郁队长,现在还没六点,我店里九点开门,九点懂吗?你现在过来......”
  然而,话还没说完郁战就挂了他的电话。
  顾城川气得也不困了,只能认命的起床接待他今天第一位贵客。
  辉腾车到的时候刚刚好用了二十分钟,顾城川看了眼时间,嘴角都抽了,“说二十分钟就二十分钟,你真是卡点卡得精准。”
  郁战没理,把车径自开进他店里。
  顾城川看了眼他的车头,啧啧两声后问:“什么情况,看这个样子,不像是别人撞了你呀。”
  “追尾了别人。”
  这话顾城川很新奇,嘲讽了一顿郁战的开车技术,又说:“要我说,就你这辆车也开了好多年,不值钱了,随便找个店修修拉倒,我这里可是高档维修店,接的都是豪车跑车,你这辉腾往这里一摆,拉低我店面的档次,而且我这儿的维修费挺贵的。”
  顾城川话锋一转:“当然,郁队长不差这点钱。”
  送上门的大款,不宰白不宰啊。
  郁战瞥了一眼他算计的眼神,淡淡的说:“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只是想借你店里的东西一用,至于其他的,我自己来动手搞定。”
  顾城川:“???你什么意思?”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字面意思。”他拍了拍顾城川的肩膀,留给他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
  顾城川顿时就颓了,他双手掐腰,眼睁睁的看着郁战已经使用升举机熟练的把车辆支了起来,“我告诉你,这每一个配件都需要钱!”
  郁战轻笑,挽起了袖子,“要不是最近没时间,我肯定自己亲自买配件,绝不会给你这个机会来宰我。”
  这话听得有几分狂妄,顾城川一时无言。
  行,会修车,了不起。
  郁战忙了两个小时,从调漆到喷漆全程都是自己动手,等把全新无漆的新保险杠喷好,一扭头发现顾城川躺在店里的沙发上睡着了。
  他没喊他,收尾后即将到上班时间。
  脖子有些酸疼,他活动了一下筋骨,一转头,发现车库里有辆鲜亮的红色跑车。
  他动作顿了顿,隔着距离打量了一番,似为了确定,又走近看了看。
  确认无误,是他撞的那辆保时捷。
  可能是听到机器的噪音消失了,顾城川幽幽转醒,然后就看到好友正站在他客户的那辆跑车前打量着。
  他走过去,感慨:“现在这些有钱人家的小姐姐啊,真的是不差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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