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婚书
任安歌看着他的眼睛,这是一双疯狂又凶狠的眼。
顾三一直默默无闻,原来这样的人才真的是最危险的。
正盯着他时,顾三忽然低头,两人视线相对,他扯出一个森然的笑意:“安安放心,我到底是千帆的叔叔,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也不会伤你性命的。”
然而这句话并未让任安歌与顾老爷子放松,恰恰相反,老爷子不时往外头看上几眼,神情有些焦虑。
“哈哈哈哈哈,爸,你是不是在等人来救呢?”顾三的大笑在仓库里回荡,“很可惜,那些人不会来了。”
顾老爷子面色一沉:“你早就知道了?”
“又不是只有老爸你了解我们,我好歹也当了你四十多年儿子呢。”顾三笑得狰狞。
头被狠狠往地上一推,任安歌只觉眼前一阵发黑,耳朵里听到的声音也忽远忽近。
却还是勉强分辨出顾三说的话:
“老二和老四都太蠢了,看不出顾千帆就是一个恶狼,还以为能随随便便斗倒他,我就不一样了,这人哪,就要抓住对方的弱点,才能一击必中。”
冷笑着看了一眼任安歌,慢慢道:“现在他的弱点都在我手上呢,看他还能如何蹦跶。”
又对陈阿姨说:“你在这看着他们,别让他们跑了,一会我就带人来,好好伺候我这可爱的侄媳妇。”
任安歌脸色微微发白,这句“伺候”透露出的可怕寒意,让她无法克制地颤抖。
顾三看出她的怯意来,更加笑得开心,扭头离开了这块地方。
等他一走,顾老爷子立刻盯着陈阿姨:“小陈,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做。”
陈阿姨的唇色也有些发白,轻声道:“老爷子,三哥真的很聪明能干,您为什么不能多疼爱她一些呢?”
“我对每个孩子都这么疼爱,难道你不是一直看在眼里吗?”顾老爷子痛心疾首。
“可是三哥跟其他人不一样,他值得更好的!”陈阿姨目光坚定,“您若是将顾家交给他,也绝不会比现在差啊。”
“那是不可能的!”任安歌忽然插话。
看着她,陈阿姨就没有那么胆怯了,眉头一皱:“为什么?你就是被千帆影响,对三哥有先入为主的不好的想法。”
任安歌摇头:“在今年之前,千帆从来没说过顾三叔有什么不好,陈阿姨,你也知道顾二叔和顾四姑心怀不轨,是怎么被千帆收拾的,可他从来没动过三叔。”
顿了顿,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对方的表情,又说:“千帆一直说,这些都是他的长辈,顾爷爷也希望家宅和睦,只要大家能力气往一处使,他并不需要将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见对方沉默,任安歌心中微喜,若能说动她就再好不过。
谁料下一秒陈阿姨便摇头:“那都是假象,三哥早就说过,千帆看似不动他,实际上只是为了麻痹老爷子,也让外人觉得他不是心狠手辣之辈。”
任安歌十分不可思议:“陈阿姨,千帆可以说是你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人,你不应该很清楚吗?”
却见陈阿姨眼底闪过一丝狼狈,侧脸慌乱地道:“眼睛是会骗人的,但三哥绝不会骗我。”
任安歌咋舌。
看得出陈阿姨并非不清楚顾千帆的人品,而是自我催眠,让自己必须相信爱人。
忽然想起顾三与熊艾灵的那场车|震来,任安歌咬咬牙,问:“陈阿姨,你对顾三叔一腔深情,可知道他还和别的女人有染?”
听到这个问题,陈阿姨的面色刷地白了,都能看到她的嘴唇在微微发抖,好一会后才勉强道:“他迟早要成家的,有,有女朋友又有什么奇怪。”
“你真的这么大度?心爱之人与别人恩爱厮守也一点都不在意?”任安歌惊讶万分。
陈阿姨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坚定地道:“我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配不上三哥,我只希望能陪在他身边,看着他幸福就好。”
说着倒把自己感动了,只是迎上任安歌不可思议的目光时,陈阿姨忽然激动起来:“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不需要你可怜!你又怎么会懂我的痛苦!”
任安歌摇摇头:“我不可怜你,我只觉得可笑,自己都在贬低自己,又怎么能要求别人能看得起你呢?”
“我没有贬低自己!”陈阿姨更激动了,“事实就是这样,我只是一个保姆,三哥是顾家的少爷,我能怎么办?”
“保姆怎么了!”任安歌声音比她还大,“你靠自己的劳动力赚钱吃饭,不偷不抢,凭什么低人一等?顾三觉得自己了不起,他又做过什么?据我所知,从顾老爷子手上传下来的家产,所有扩大价值的部分都是济海大哥与千帆两人做到的!顾三就是个靠祖荫的家伙,还人心不足蛇吞象……”
啪——
小姑娘的声音戛然而止,陈阿姨眼睛发红,呆呆看着自己手掌,似乎没想到她居然打了任安歌。
一直没有出声的顾老爷子忽然缓缓道:“小陈,我的房间一直是你负责收拾的,其他佣人我向来不许他们进去,所以我问问你,床头柜左边那个抽屉里的东西,你看到过吗?”
“我从来不动您的抽屉……”陈阿姨低着头。
顾老爷子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深深叹气:“我猜你也是没看过。”
陈阿姨不出声,但目光里露出一丝好奇之意。
“你如果去看看就会知道,那是我准备的婚书。”
“婚……婚书?”陈阿姨惊讶。
任安歌也睁大了眼睛。
像顾家这样传承了好几代的家庭,总还保留着一些老祖宗的东西。
比如婚书。
顾家每一个孩子都会有一份,在结婚的时候,要亲自将自己与另一半的名字填上去。
老爷子这会提起婚书,难道?
小姑娘惊讶地望向陈阿姨。
后者大概也意识到了什么,浑身都在发抖,本就瘦弱的人,这会更像是秋风落叶,让人既怜悯有无奈。
“老……老爷子……您说……说……婚,婚,婚书……是……是什么……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