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虽然此时才是五月，但是随着银河电影旗下《碟中谍》的上映,所有电影公司都感觉到,暑期档来了！根据博伟国际早早放出去的消息，暑期档每月都将会有一部银河电影公司的大片上映。为了验证这个消息,杰德身边顿时多了不少记者。
为了应付这些记者，杰德不得不做了一个短暂的说明，“是的，我们在暑期总共制作了三部电影。虽然都是动作大片，但是题材却是完全不同的。已上映的《碟中谍》是一部间谍题材，而剩下的两部电影，我只能告诉大家,两部涉及的都是国家安全,只是一部关注的是当下,而另一部关注的则是太空。”
挣脱了记者的围追堵截之后，杰德便在保镖们的护送下赶回了伯班克的公司总部。回到公司的第一件事便是看秘书那边送来的各种简报，简报上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对《碟中谍》每日票房和影评的跟踪，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碟中谍》还是得到了观众们的喜爱。
与此同时便是新传媒中心的修建计划，地皮问题目前已经和原来的所有者达成了协议，合同业已签署完毕，只等在政府备案并过户就算完成了。而与贝聿铭的合作谈判也进入到顺利的阶段，很显然，贝聿铭对在洛杉矶地区修建一座他设计的地标建筑还是很有兴趣的，何况投资方并没有限制他的设计风格，只是说希望能在洛杉矶看到一座中西方风格合璧的大楼。对这个要求，贝聿铭倒是不觉得奇怪，因为洛杉矶素来就是亚裔人群最多的聚居地。
除了这些日常的消息之外，简报里有一处提到接到洛杉矶领事馆的通知，中央电视台会有一组人员前来与杰德洽谈中央电视台国际频道落地北美市场的事宜。杰德有些不解，为什么中央电视台会突然这么着急了，按理说，他们在北美不是有自己的合作对象么，何必非要找到自己？
但是杰德奇怪归奇怪，也没有前些日子那么局促，因为自己外公对于自己问题的答复就是四个字，“在商言商”。是的，既然是商人，和谁合作不都只是因为商业利益而已么？
所以杰德让秘书办公室答复洛杉矶领事馆，自己可以和对方合作，并公布了自己的行程。没过多久，领事馆那边也约好了与杰德碰面的时间，并希望杰德能届时安排参观下东风电视和银河电影。杰德看到这个请求还有些奇怪，心想电视台没事去参观电影公司干嘛？但想了想，横竖都要参观，就一起了吧。
没过几日，东风大楼就来了一行黄皮肤的参观团队，而让大家惊讶的是，平素极少在公司露面的杰德居然亲自接待了这个参观团。洛杉矶领事馆的一个文化参赞出来向杰德介绍了双方，让杰德惊讶的是，未来掌管中国电影半壁江山的韩山平居然也在里面。只不过此时的韩山平还只是峨眉电影制片厂的厂长而已，算不上多么显眼的人物。
在文化参赞介绍完之后，杰德用了非常地道的中文向大家介绍了自己名下的银河电影和东风电视两家公司。杰德标准流利的中文让文化参赞都吃了一惊，虽然他的资料上显示杰德懂中文，但是他以为杰德顶多会用中文打招呼而已，没想到他完全能将中文当母语用。
“我最早是依靠三本书的版权收入建立了东风制作公司，也就是现在东风传媒事业集团的前身。”杰德颇为骄傲地向一行人介绍了东风电视，“可以说，完全是我白手起家的。”
杰德的开场白让不少人都觉得惊讶，于是有人问道，“仅仅只是三本书的版权收入？”
“是的。”杰德很肯定地点点头，“欧美国家对于版权保护得非常严格，因此作家的收入并不低。因为如果你能写出一本畅销书的话，你无论是在美国发行，还是在加拿大、英国或欧洲其他国家发行都能获得一笔版权收入。同时如果有人要使用你作品的话，你还会有版权分成。最重要的是，游戏改编、影视改编等等都是作者的收益。可以说，一个畅销书作者在美国基本上就是一个比较富裕的中产阶级了。如果你拥有两本到三本成系列的畅销书，那么你可以在养活自己的同时再进行创业，所以我投资开创了一家电视制作公司。”
此时杰德等人已经来到了自己在五楼、六楼的电视摄影棚，“在美国，情景喜剧是一个颇有需求市场的电视剧种，因此我选择拍摄的第一部电视剧就是情景喜剧。现在我旗下的公司拥有《老友记》、《威尔与格蕾丝》和《人人都爱雷蒙德》三部情景喜剧，同时这里还制作一档脱口秀节目。当然，在美国能拥有庞大收视群的还是剧情剧，尤其是警匪题材。”
说到这里，几个华夏的电视人也微微点了点头。事实上，在大陆比较受欢迎的题材也是警匪侦破题材，这点上两国观众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谢尔曼先生，我们听说你们这里有一种绿幕技术，可以在摄影棚里模拟大型场景。可如果有那种非常大场景怎么办？”
“找别的制作公司租用大型摄影棚。”杰德知道后世大陆电视台除了制播不分离之外，还有个问题就是重复建设。明明是同一家电视台，a频道建设了一个大型演播厅，b频道也要修，其实很多时候往往可以是b频道临时租用a频道的演播厅就完事的事情。“你们知道伯班克集中了abc、nbc和cbs的电视剧制作中心，因此他们会有不少空置的大型摄影棚给我们租借。更重要的是，不远处就是好莱坞。或许你们知道我们美国的电视台播出电视剧就所谓的冬歇期和夏歇期，为什么呢？因为我们要避开电影的圣诞档和暑期档。因此你们也看出来了，电视剧和电影的高峰制作时间段并不在同一时刻。所以即便伯班克的摄影棚全满，我们也是可以去好莱坞租借到摄影棚。为了节省资源，我们自然不需要自己投资建设了。”
几个电视人都点了点头，想来他们也被重复建设弄得很烦躁了。“谢尔曼先生，美国是采用制播分离，这样你们制作方不是有很多的风险么？如果拍砸了怎么办？”
“制播分离看上去是将风险转嫁给了制片公司，但实际上是播出方和制片方共同承担风险。”杰德解释道，“我们在制片的时候一般只先制作三集内容并提供大约五集的剧本，剩下的便只有大纲。只有播出方和我们签订播出协议之后，我们才会按照需要开始制作剩下的内容。而且实际上，我们制作的内容不一定会被播出，如果制片方认为收视率受到影响，便会要求我们改剧情或者直接腰斩这部电视剧，这样我们就必须修改剧本及拍摄进度。”
“可仅仅依靠电视台的播出就能赚回成本么？”有人问道。
“我们和电视台签订一轮首播权之后，其实也等于是在宣传本剧。”杰德笑着说，“你们也知道除了美国的四大电视网之外，还有那种城市电视台，他们会有兴趣购买二轮播映权的。更重要的是，在二轮之后还会有些小型电视台或专门重播老剧的电视台购买三轮播映权。此外我们还能向海外发行，目前日本的东京电视台、台湾的中国电视台、香港的亚洲电视台和韩国的首尔电视台都有我们的剧集在播出，更别说欧洲市场了。”
几个电视人听到这里眼睛都放出了光彩，但随后又暗淡了下来。中国比美国人口多，陆地面积又差不多，但问题在于中国的电视台数量和质量远远落后于美国，国内很难像在美国这样卖三轮播映权。一般来说，除非是大热的剧集，要不然连二轮重播权都基本是送的。至于出口，现在除了香港或许有点兴趣之外，亚洲就没人想买了。有人不甘心地问了句，“谢尔曼先生，您如何看到我们的电视剧？您觉得我们的电视剧能卖到美国来么？”
杰德略微想了想，最后说道：“没有看到具体的电视剧之前，我无法保证什么。但是我从亚视的同事那里得知，你们所拍摄的历史题材还是非常有市场的。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将历史题材拍出新意来。你们也知道，历史的厚重感是很难吸引到年轻观众的；可是过度轻松的历史题材就是变了味的历史剧。但我相信，真实情感的电视剧还是能感动所有人的。”
在杰德安排下，一行人倒是参观的非常愉快。在这群参观客要离开的时候，杰德忽然说了句，“韩先生，我听说你是一位中国的电影同行，我想我们或许有些话题。所以我才很冒昧地问一句，如果你今晚方便的话，我想单独请你吃一顿饭。”
杰德的话让领事馆的文化参赞吓了一跳，这个时候美国大资本家约请国内的电影厂长实在是件太匪夷所思的事情。好在韩山平并不是莽撞的人，他看到了自家参赞的脸色，忙笑着说：“我这边也有其他行程，这样吧，等我会到领事馆之后再答复你，可以么？”
“没有问题。”杰德也晓得他们可能需要考虑。
而杰德之所以临时起意想邀请韩山平吃饭，完全是想趁早巴结上这个未来的中国电影大亨。毕竟杰德很清楚，再过十年，中国就将成为好莱坞垂涎欲滴的全球第三大电影市场。而重要的是，这个市场不仅具备了超越日本的潜力，而且还有超越美国的可能。
如果让他们知道未来韩山平的身份，想来要请韩山平一叙的电影公司会挤满整个好莱坞的星光大道。
☆、94·青梅煮酒论英雄
“韩同志,你和这位谢尔曼先生有特别的联系么？”在参观团返回领事馆之后，韩山平立刻被领事叫了过去。“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如果你们有特别交情的话，对我们很重要。”
“领事同志，我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谢尔曼先生，此前我根本不认识他。”韩山平道。
“那就奇怪了。”领事有些迷惑,但很快他还是说,“既然是美国的朋友请你去吃餐饭,那么你还是去一次吧,免得让我们的美国朋友感到寒心。不过韩同志，如果方便的话，我们很希望你能给他提一下有关和中央电视台合作的事情。这也是中央给我们的一个任务,为了扩大中央电视台的影响力,同时提升我们国家的形象，中央电视台打算在洛杉矶开办一个美国分台。这个美国分台计划推出中文和英文两个频道，部分节目将在美国制作。”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韩山平心底其实有些闷，难道就中央电视台的事情是事情，我们电影圈的事情就不是事情了？这次来洛杉矶的文化参观团，韩山平还是自己老领导托了很多关系而塞进来的。随着去年推出的大片计划，中国人算是见识到了美国电影的水平了。
《玩具总动员》虽然在很多眼里只是一部给小孩子看的电影，但是韩山平这样的专业电影人却从中看出了美国电影技术的一日千里。中国人还只能用木偶拍动画片的时候，他们已经能让玩偶自己动起来了。据说这是银河动画工作室的电脑技术制作出来的，不仅玩具们的动作活灵活现，连玩具们脸上的表情都生动真实。
而从《勇敢者的游戏》里，电影人却发现原来玩具不仅可以出现在想象世界里，还能出现在真实世界里。《勇敢者的游戏》中那些流畅动感的镜头，摄影师可以去模仿；那些瑰丽奇异的场景，编剧们可以去想象……但是中国却没有技术能将他们呈现出来，尤其是和真人重合在一起。如果只是静止的背景，中国电影现在的蓝幕技术或许还可以做到。可问题是《勇敢者的游戏》里，镜头是动的，不断360度地转动……此时只要有一个地方做得不够好，那么就会有问题出来，可《勇敢者的游戏》却近乎完美地呈现了一个充满想象力的世界。
因此这两部电影带给中国电影人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或许他们可以批评这些电影没有内涵或艺术价值不高，但没有人会否认这些电影的受欢迎程度。尤其是对于韩山平这样的高层人士来说，他们已经知道中国电影的市场化进程是不可避免的了。尤其是中国还要加入世贸组织，那势必就必须开放中国电影市场。现在的中国电影能阻挡美国电影入侵么？韩山平可不希望未来的中国电影院里放映的都是美国电影。所以韩山平才拜托自己的老领导，让他来美国看看美国的电影公司。而在东风大楼里参观的时候，虽然大部分时间浪费在电视那边，但是韩山平还是知道了自己需要知道的一切。
银河电影公司不仅有专门的动画工作室，还有专业的特效公司，甚至还有用于研究未来电影技术的实验室……当韩山平看到银河电影旗下多达数十人的创意工作室时，整个人的后背都是冷汗了。这个工作室每天都能输出各类剧本让管理层决定是否拍摄，一旦决定拍摄，他们可以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将整个剧本丰满起来。
韩山平哪里不知道“一人计短”的说法，看到创意工作室里这么多富有创意和才华的人提出各类电影想法，韩山平顿时有种“势单力薄”的感觉。所以当杰德打算约自己吃饭的时候，韩山平就决定自己必须和他谈谈，或许他能帮帮中国的电影。
虽然韩山平觉得一个美国资本家没必要帮助中国电影，但是他觉得杰德或许会。不过好在现在有了领事的许可，那么自己的见面就没有那么多麻烦。没过多久，文化参赞那边就送来杰德约会见面的餐厅地址，是一家位于日落大道的中餐馆。
等韩山平赶到餐馆的时候，杰德已经到了，在门外等候的保镖告诉了韩山平包厢的地址。韩山平还特意带了一些中国特色的礼品，毕竟送礼文化也是中国特色之一嘛。韩山平送的礼物就是中国结和熊猫玩偶，一些价值不高但意义非凡的礼物，杰德也非常高兴的收下了礼物。
“谢尔曼先生，我想知道，你约我见面的目的是什么？”韩山平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韩先生如何看待中国的电影，我说的是大陆、香港和台湾。”杰德微笑着问道。
韩山平想了想，说：“台湾的电影文艺气息很浓厚，但是格局不大；香港的电影是最接近好莱坞的，商业化非常严重可也有个格局不大的问题；大陆的电影嘛？或许我们在艺术方面的成就还是很大的。比如《红高粱》、《大红灯笼高高挂》什么的。”
韩山平对张亿谋还是满推崇的，可是杰德却笑了，“韩先生，如果电影连公映都做不到的话，那这样的电影能算成功么？电影首先要做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它能够上映，其次是它能为制片公司赚钱，最后才是它能得奖。现在中国大陆的电影，本末倒置了。”
“但是电影是一门艺术，不能只看它能不能赚钱。”此时的电影人都有点理想主义。
“韩先生，如果电影不能赚钱，那么谁去拍它？难道一辈子依靠政府拨款么？”杰德反问道，“如果有一天政府不愿拨款了呢？或者即便政府在拨款，但是电影上映了没人看又怎么办？而你们的邻国——韩国政府拨款给电影，但是要求电影必须能挣钱。因为我在韩国有投资，而且还有家电视台，所以我知道韩国的娱乐产业其实落后你们几十年。但是我敢说，再给韩国电影五年的时间，他们的作品可以席卷整个亚洲。”
杰德的话倒不是危言耸听，五年后的《我的野蛮女友》当然席卷整个亚洲，让全智贤和车太贤成了亚洲的偶像级演员。而八年后的《太极旗飘扬》则彻底让华语电影无地自容了，曾经是备受华夏娱乐文化影响的小弟弟居然一举将哥哥们打倒在地上了。
杰德尊重韩国电影人的努力，但是他不愿看到中国电影人最后成为他们成功的踏脚石。
“韩先生，所以你们需要先思考下，你们拍摄电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知道你是一家制片厂的经理，用我们好莱坞的话来说，你就是一家制片公司的老板。站在制片人的身份上，你为什么拍电影？”
韩山平张了张口，最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于是只好沉默了。
“你可以说什么教育人民、弘扬文化，但是这不是根本。”杰德继续往下说，“制片公司拍摄电影这就是一种商业行为，我们首先必须赚足钱活下去，然后才能说是拍艺术电影还是商业电影。用中国人的古话说，‘仓廪实而知礼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