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是从前的他

  漫天星光,夜色之下,秦倾走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迎着海风,静静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海浪声。
  而此时此刻,她所等待的那个人,依旧呆在附近的一个酒窖里襞。
  上官逸、韩澈以及贺宇棠都在,贺宇棠已经喝倒了,歪在沙发里睡着了,上官逸虽然没醉,但也坐在沙发里闭目养神,剩下韩澈也喝多了,不停地叨叨着说话。
  韩澈先是踹了贺宇棠一脚,见贺宇棠没动静,忍不住笑骂道:“吼得最凶的是他,醉得最快的也是他!”
  说完,原本闭着眼睛的上官逸也睁开眼来看了一眼,淡淡一笑之后,目光移向了慕秦川竭。
  今晚原本是三个人灌一个人的,可是这会儿他们三个人都多少有些醉了,那个最应该醉的人却似乎依旧清清醒醒。
  慕秦川坐在长沙发的另一头,手中夹着一支烟,另一手撑着额头,看着韩澈和贺宇棠淡淡地笑着。
  韩澈折腾完贺宇棠,又坐到慕秦川身边,伸出手来勾住他的脖子,纳闷地问:“老慕,你怎么不醉呢?哪有新郎是不醉的?来来来,再喝再喝!”
  慕秦川看着他端过来的酒,神情依旧是淡淡的,却也不推辞,接过来仰脖一饮而尽。
  不是不想醉,可真是醉不了,反而……越喝越清醒。
  “好!”韩澈拍着手,“再喝!”
  说完他还要再倒酒,却发现面前的十来支红酒瓶都空了,他便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到旁边的酒架上去找酒。
  慕秦川喝完那杯酒,便继续闷头抽自己的烟。
  上官逸大约是看出什么不对劲了,盯着他,问道:“想什么呢?”
  慕秦川换了个姿势,靠向沙发背,神情慵懒地吐出一个烟圈,“当然是在想我的女人。”
  上官逸微微一顿,却很聪明地没有继续问,而是道:“要是累了就早些回去休息吧,估计秦倾也还在等你。”
  慕秦川听了,只是低笑一声。
  上官逸便微微坐直了身子,看着他,“老慕,你结婚兄弟们都为你高兴,秦倾是个好女孩。”
  过了好一会儿慕秦川才轻笑一声:“我当然知道。”
  说完他就站起身来,起身往外走去。
  “嘿!怎么走了!不是说好不醉不归的吗?”韩澈好不容易挑了瓶酒,走过来时,却正好看见慕秦川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忍不住又大喊大叫起来。
  上官逸忍不住踹了他一脚,沉声道:“闭嘴!”
  韩澈愣了愣,随后呆呆地“哦”了一声,然后走到长沙发上,“砰”地一声就躺下去,闭上了眼睛。
  慕秦川回到那度假屋前时,他的好女孩正站在屋前的空地上,神情莫辨地往公路的方向张望。
  蓦然见到他,秦倾先是一怔,随即笑容便浮上脸来。
  慕秦川缓步走过来,将她揽进怀中,“在等我?”
  “嗯。”秦倾眼睛如星月弯弯,埋在他颈窝处轻轻点了点头。
  慕秦川垂下眼来,呼吸着她身上传来的清香味,便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回房。”
  秦倾轻笑了一声,仍旧是点头。
  慕秦川便带着她往小屋的方向走去,秦倾跟着他的脚步,心中激荡之余,却忍不住又朝公路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里先前停了一辆车,不怎么显眼,然而路灯之下,她还是不经意间看见了。
  而车旁站着一个男人,在她看过去的时候,迅速坐上车,发动车子离开了这里。
  那个男人的身影,很像是……叶清泽。
  秦倾只觉得不可能,当然疑心自己看错了,所以也没有跟慕秦川说。
  只是想一想,却仍然有种心有余悸的感觉。但她很快就抛开了这种胡思乱想,跟着慕秦川回了房。
  这天晚上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两个人静静地相拥而眠,秦倾眉梢嘴角都是笑意。
  只是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还是免不了一通缠绵。
  这是她成为他妻子之后的第一次,慕秦川与从前也不甚相同。他没有对她用任何技巧,
  tang而是干净利落地横冲直撞。
  这种原始的作风也逼出了两个人身体里最原始的欲/望,疯狂到直至声嘶力竭,筋疲力尽。
  其结果就直接导致秦倾倒头又睡到了下午,一觉醒来时已经是饥肠辘辘。
  慕秦川不在房间里,秦倾本以为他可能出去了,套上衣服走出卧室时,却意外看见他坐在外面的客厅里。
  “你怎么坐在这里呀?”秦倾走到他身边坐下,“没跟他们出去玩吗?”
  慕秦川伸出手来勾住她的腰,淡淡道:“我们的蜜月,你要我去跟谁玩?”
  秦倾一怔,随即却又克制不住地轻笑起来,“可是他们都在这里,爸爸妈妈也在,我们总不能一直两个人呆在一起啊?”
  “你觉得,他们是那么没有眼力见的人?”慕秦川看着她问道。
  秦倾又怔了一会儿,“你不会告诉我,他们全部都走了吧?”
  慕秦川欣慰地笑了笑。
  秦倾却猛地捂住自己的脸,倒在了沙发上。
  丢死人了丢死人了!来观礼的客人都走掉的时候,她却因为被折腾得太过而呼呼大睡着,还有比这更丢脸的事情吗?
  接下来的日子,两个人在夏威夷呆了几天,随后为了不浪费秦倾准备的羽绒服,又飞去了北欧玩了几天。
  说是蜜月,可慕秦川到底不是普通人,两个人玩到国内时间初七,就有各种电话开始打过来找他,因为时差关系,感觉电话不分昼夜地都在响。
  慕秦川虽然一早就替她向杂志社请了假,但这种情形之下,秦倾觉得两个人应该都很难好好度假,因此在初十那天,两个人就回到了国内。
  前后离开不过十天,秦倾简直无法想象,再回到G市时,她的身份已经变成人妻。
  下了飞机,慕秦川的司机来接,看到他们之后向从前一样称呼:“先生,秦小姐。”
  慕秦川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叫太太。”
  这个称呼让秦倾一惊,脑袋一下子撞到了车门框上,抬起头来时只见司机满脸错愕。
  她莫名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轻轻拉了慕秦川一把。
  司机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连忙笑道:“太太。恭喜先生,恭喜太太。”
  秦倾脸上倏地一热,但心里却是甜蜜的,坐进车里之后,脸上始终带着笑意。
  直到车子停下来,秦倾才恍惚回过神来,往窗外一看,居然来到了慕秦川的公寓。
  “怎么来这里了?”大约是被甜蜜冲昏了头脑,秦倾思维好像也有些停滞了,傻乎乎地问慕秦川。
  慕秦川伸手揽着她,低笑道:“你不会觉得,结婚以后我们还应该住在你租的小屋里吧?”
  秦倾一听,这才反应过来,脸上禁不住又是一红。
  明明之前在国外那几天已经习惯了跟他的夫妻关系,可是一回到国内,突然就像重新结了次婚一样,处处需要重新适应。
  “那我不是还要回去收拾东西?”秦倾问。
  “还用你?”慕秦川与她额头相抵,低声问了一句,随后便带着她下车上了楼。
  密码依旧是从前的密码,进屋过后,秦倾恍然察觉到什么不对。
  从前屋子里的风格充满了单身男人的气息,除了黑白灰色、棱角分明的家具,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可是现在,客厅里的茶几上居然插着一瓶花,那花瓶还很是眼熟。
  “这不是我那里的花瓶吗?”秦倾讶然,随即又往周围看了看,只见屋子里还多了好些那边出租屋里的小玩意,不由得有些忍俊不禁,“干什么把这些东西都拿过来了呀?一点都不搭!”
  “有什么关系?”慕秦川淡淡道,“反正这年头流行混搭。”
  秦倾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转身推着他走进卧室。
  衣帽间里,属于她的衣物也都放了进来,看来她的确应该要开始做慕太太了。
  “我去洗澡,给我配一套衣服。”慕秦川在她耳侧亲了一下,转身往卫生间走去。
  “你还要出去吗?”
  “嗯,我去公司一趟。”
  秦倾便给他搭配了一套西装,慕秦川洗好澡出来,并没有多耽搁什么,换了衣服就准备出门。
  秦倾将他送至门口,才又问:“晚上回来吃饭吗?”
  慕秦川听了,淡淡一笑:“可能会晚一点。”
  “我等你。”秦倾脱口而出。
  他嘴角笑意渐深,秦倾脸上又是一热,推了他一把之后,转身回到了屋子里。
  真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之前两个人同居的时候,她的心态都已经非常平和,可是现在竟然又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样,动不动就害羞,真是要命。
  慕秦川走后,她也洗了澡,想睡却又睡不着,干脆起来浏览了一下网页。
  刚过完年,网上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新闻,秦倾一路浏览下来,浏览到娱乐新闻时,却微微一怔。
  其实那只是一条小标题的新闻,却还是一下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程暖心香港独过春节,前男友携新欢甜蜜。”
  点进去之后,是一组图,前面几张是程暖心独自逛街购物的照片,而后面的照片里就出现了陆欧翊。照片里,他揽着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有一张是正在上车,还有几张是夜店门口,最后几张是陆欧翊车子的照片,透过车窗,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正在亲吻的两个人。
  秦倾默默地一张张看下来,心情微微有些堵。
  不是因为程暖心,自然就是因为陆欧翊了。
  电脑上的页面停留在夜店背景的一张照片上,秦倾禁不住有些恍惚。
  竟然是夜店,陆欧翊那样冷傲高洁的人,竟然也会进出夜店,这实在是对她有些冲击。
  是因为她的缘故吗?秦倾不想自作多情,可是此情此景,她又不得不自作多情地焦虑了一阵。
  这丝焦虑还没来得及缓解,她的手机忽然又响了起来,秦倾摸过手机一看,居然是裴欣打过来的。
  从她离开H市之后,跟裴欣就几乎没有联系了,而此时此刻裴欣忽然打电话过来,与陆欧翊有没有关系?
  电话接通,裴欣的声音似乎带了一丝湿意,“秦倾,你的电话终于通了。”
  秦倾之前十多个小时都是在飞机上,手机自然不通,听见裴欣的声音,微微有些紧张起来,“裴欣,你怎么了?”
  “我来G市了,想约你出来吃饭的。”裴欣声音有些低沉,“可是之前都打不通你的电话。”
  “对不起啊裴欣。”秦倾连忙道,“我才刚刚下飞机,所以之前电话打不通。你在哪儿?我现在过来找你。”
  挂掉电话,秦倾很快就换了衣服,按裴欣说的那间咖啡厅的位置找了过去。
  裴欣静静地坐在咖啡厅一角,低了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那杯奶茶,许久都没有动过。
  秦倾快步走了过去,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伸出手来握住她,“裴欣。”
  裴欣似乎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了秦倾一眼,眼睛顿时又有些湿润了,“秦倾。”
  “你什么时候来的?”秦倾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眼睛,“怎么了?”
  “我今天早上过来的。”裴欣轻声道,“我辞职了。”
  在秦倾还是H市的时候,裴欣的工作是帮她打理婚礼,而她离开之后,裴欣被归进了陆氏,做一些文秘方面的工作。而她所谓的辞职,自然是指从陆氏辞职了。
  秦倾隐约猜到其中的缘由,却并不确定,终于还是问了出来,“为什么?”
  裴欣微微咬住下唇,许久之后才回答道:“在那里呆不下去了。”
  “有人欺负你?”
  裴欣缓缓摇了摇头。
  秦倾知道裴欣的性格,因此并没有再追问,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她酝酿答案。
  果然,又沉默了好一会儿,裴欣才开口:“秦倾,你知道的……我为什么会留在陆氏……”
  秦倾看着她,缓缓点了点头,“我知道。”
  裴欣对陆欧翊的心思,其实很明显,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秦倾自然也早有察觉。
  裴
  欣眼眶依旧湿着,轻声道:“他已经不是从前的陆欧翊了,他现在……变得很过分……”
  秦倾依旧握着她的手,过了片刻之后,才缓缓道:“因为今天的那单新闻?”
  “你看了?”裴欣抬起头来看着她,顿了顿,才又道,“不止如此,不止如此!我不止一次地看到他和不同的女孩子在一起,有时候几天就换一个……他真的不是从前的欧翊了!”
  秦倾听了,却是沉默良久。
  他的确不是从前的欧翊了,可是错却未必在他。
  “看着他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真的没办法再呆在那里……”裴欣咬着唇,忍着泛红的眼眶,“所以我辞职了,来了这里。秦倾,对不起,你说让我照顾他的,我做不到了……”
  “不是你的错。”秦倾拍着她的手轻声道,顿了顿,又说,“也不是他的错。”
  裴欣闻言,连忙抓住了她的手,“秦倾,你不要把责任归于自己,这也不是你的错。”
  秦倾听了,微微叹息一声,“谁都没有错,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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