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零三章你怎么不过去?
秦典不可置信的抬头,果然看到了那张让他魂牵梦绕的脸,他其实一早就知道,哪有什么仙和妖,她是人,只是一直自欺欺人罢了。
见他不接,那只手还端着碟子,叫他:“大人?”
皇帝说,“难得蓝贵人这般推荐,你就吃一个吧。”
秦典面无表情捏了一颗豆酥放进嘴里,嘎嘣一咬,豆醉碎了一嘴,甜腻腻的,他却尝不出味道。
好在皇帝又提脚往前走了,他机械的跟上去,听到边上有人低声开玩笑,“秦大人可是被美人惊了魂?”
秦典扭头,冷着脸瞪他,那人是宗室的小王爷,身份尊贵,平日里秦典见了只有低头请安的份,这回却跟踩了尾巴似的,不顾尊卑的炸毛,小王爷想发火,不知怎么又有点发怵,秦典那样子跟要吃了他似的,真真是老实人开不得玩笑,他悻悻的摸了下鼻子,不与他计较,走到前面去了。
皇帝依着惯例从桌头走到桌尾,也依照规矩在一后二妃的桌前停留了片刻,剩下的便要看他的心情了。在花贵人桌前驻足,是大家意料之中的事,毕竟那是一个空桌子,皇帝不可能视而不见,所有人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思,皇帝也没让大家失望,他的态度让大家觉得花贵人的恩宠将一去不复返了。但皇帝接下来在蓝柳清桌前停留得稍长了些,蓝贵人不是花贵人,她有一张漂亮得让人无法忘怀的脸,大家隐约又有些担心起来。
虽然皇帝一路走过去,停留脚步的次数不多,但宫妃们并不沮丧,后面还有大把机会在等着她们。
转眼已到黄昏,天色越暗,节日的气氛反而越浓,侍从们早早架起羊角琉璃大盏,树干上绕上红蓝黄绿的彩带,摆成长龙的方桌撤走了,换上了圆桌,那些吃食也从方桌移到了圆桌,皇帝和皇后以及华妃,容妃坐一桌,其他桌子从他两边依次排下去,形成一个未封口的圆环,空出皇帝对面的那一方。
到了这时侯,便是宫妃们争奇斗艳的好时机了,从行头到头饰到容妆全都换过一套了,平日里不敢穿的衣裳,今晚拿出来穿最合适,有的把高领改成挖领,露出一小片莹白的肌肤,有的把腰围缩小两寸,勒出盈盈一握的小腰,有的把窄袖改成云袖,手一抬,宽大的袖子落下去,露出纤纤玉手。
妆容更是五花八门,平日里后妃们的妆容尽量向皇后靠拢,一派端庄典雅,免得有狐媚之嫌,今晚却生怕自己不够娇艳,不够妩媚,你把眉尾斜挑入鬓,我就把嘴涂得鲜艳欲滴,你把胭脂抹进了脖子里,我就在眼皮上打上金粉,反正怎么好看怎么来。
宫妃们精心打扮,皇帝果然龙颜大悦,对谁都有笑容,于是谁都以为那笑容是冲自己来的,一时间昏了头,无视皇后频频瞟过来的目光,端着酒杯围在皇帝身边不肯走,有人带头,其他人自然不甘愿落后,跟浪潮似的,走了一波,立刻又涌上去一波。
被围在人群里的皇帝兴致大好,眉开眼笑,来者不拒,谁敬他酒都喝,皇后坐在边上,直皱眉头,有心想把人赶开,又怕惹皇帝不痛快,平时里这些女人上她那里请安的时侯,一个个低眉顺眼,说话细声细气,跟小媳妇似的,怎么到了皇帝跟前就如此大胆奔放?
蓝柳清端着一杯奶茶慢慢的喝着,周围人来人往,香衣鬓影,蓝柳清随意看了一眼,发现左右空出了好几张桌子。只有她这桌还坐了两个人,她和花贵人。
看着宫妃们像飞蛾一般往皇帝身上扑去,她只有一声叹息,千方百计想着讨好别人,怎么不想着做被人讨好的那个?
奚落的笑意刚挑上嘴角,听到花贵人问,“你怎么不过去?”
蓝柳清说,“失宠之人,还是不过去凑热闹了。”她斜斜睨花贵人一眼,“你怎么不过去?”
花贵人望着皇帝那边的热闹场景,尽量维持着自己的高傲:“我用不着。”
蓝柳清哦了一声,“我忘了花贵人现在还是陛下跟前的红人。”
花贵人听出她语气里的挪揄,但是没有反驳。
今晚,宫妃们大都准备了节目,有的跳舞,有的弹琴,有的吹奏,还有的给皇帝写了情诗,红着脸当众念诵,皇帝和宫妃们其乐融融,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蓝柳清看了一会,便兴趣缺缺的移开了目光,满场搜寻秦典的身影,她虽然胆子大,却还没有大到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勾搭大臣的地步,不过是闲得无聊,想逗逗那个呆子罢了。
扫了几眼,没看到秦典,她想了一下,端着一杯酒,装作去其他桌打招呼,刚绕过两张桌子,她随意一瞟,愣住了,秦典就在她的视线里,笔直的立在一棵大树下。
有皇帝的地方必有侍卫,只是今晚这样的场合,侍卫不宜跟得太近,只能远远的护驾,两个一组,以合围之势分布,当然以秦典的身份,是不需要站岗的,所以蓝柳清不知道他出于什么目的要在那边站着,那头光线幽暗,她看不清秦典的表情,不过想一想,托她的福,秦大人若不是心绪不宁便是心事重重。
她正要想办法弄出点动静,让秦典看到她,就听到皇帝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蓝贵人。”
蓝柳清心一跳,赶紧垂下眼帘,再抬起来时,一脸娇笑冲着昆清珑,似乎对他的召唤感到受宠若惊。
皇帝说,“蓝贵人舞艺超群,今日不准备献支舞让大家欣赏一下?”
蓝柳清走了几步上前,指了指自己的长袍,笑道,“陛下,臣妾为了应节穿了这身袍子,太过累赘,不适合跳舞,不如改日再为陛下献舞?”
昆清珑看着她,没有说话,虽然他周围都是莺莺燕燕,但蓝柳清一直在他的视线里,看她终于端了酒杯起身,以为她要过来凑热闹了,谁知道却是去了邻桌寒喧,他心里有点不快,还没想明白,已经扬声叫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