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六章本宫与你做笔交易如何?
白千帆几乎走遍了宫里所有废弃的井,大半是干枯的,黑幽幽的洞口,石子扔下去半天才听到落地,她扔了火折子下去看,可哪哪都没有余小双,她想,莫非那些人把余小双扔在正在使用的井里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一来容易被发现,二来,那些人也是喝井里的水,总不能隔应自个吧。
又想,是不是被扔在那个暗沟里给冲到护城河去了,听说宫里通往护城河的暗渠久不久总有尸体横堵在那里,专门有太监守在那里,拿长竹竿去拔开,让尸体流出去。
不管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是万一余小双的尸体真的被冲进了护城河,这会子已经不知道飘到哪个水域了。
她闷闷的蹲在井边,抱着双臂愁眉不展,望着四周的荒凉景色,不由得愤懑起来,什么破地方,一个活生生的人,说不见就不见了?不行,她得为余小双讨一个说法。
人是她带进来的,说好了护余小双周全,可她只顾自己的事,把余小双扔在一边,这个妹妹心好,一点不怪她,还替她打掩护给她留吃食,想到种种,巨大的内疚感充斥在她心里。
她站起来甩开步子往承德殿方向走去,墨容澉是禁宫的主人,他的奴才犯了错,找他算账是天经地义。
她怒火中烧,从没有这样恨过,恨这冷酷无情的禁宫,恨禁宫里的主人,如果他管教有方,底下的人怎么敢草菅人命?
气冲冲的过来,远远看到承德殿,看到站在廊上的小太监,她突然惊觉,止了脚步,有些犹豫起来,真的要去见他么?
她相信,若是她求墨容澉,他会为小双出头,可是她怎么办?从此就要被禁锢在这冷酷无情的禁宫里了么?
正踌躇着,皇帝的身影出现了,手负在后面,缓步而行,脸上不喜不伤,郝平贯在一旁亦步亦趋的跟着,似乎在说着什么。
她心一跳,赶紧转身就走,一口气走到后宫才停了步子,她不敢去见他,终究是缺乏勇气。
哀哀的叹了一口气,有些唾弃自己,白千帆,怕什么呀,他还能吃了你么……
抬脚正要走,突然看到前方宫殿上的三个大字景秀宫,她默默的看着,记起宫女们对良妃的评价,说自从她掌管后宫以来,处事公平,赏罚分明,从不苛刻奴才,是一位贤良的娘娘。
如果修元霜真象她们说的那样好,关乎人命的事,她一定会管。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担心修元霜会认出自己来,但是为了余小双,她决定冒一冒风险,毕竟她和修元霜有好几年没见了,修元霜不待见她,大概印象都淡化了,估计一时半会,不会认出她的。
她缩着肩,勾着头往景秀宫走,被门口的侍卫挥手喝斥:“干什么的,这不是你来的地方,快走。”
她穿着最下等宫女的衣袍,确实没有资格见良妃,怎么办?白千帆看着虎视眈眈的侍卫,不敢再上前,钻进花径里僻开他们的视线。
没有别的办法,守株待兔了,瞧今儿个天气不错,希望修元霜能出来走一走。
等了老半天,她猫在那里都有些要打瞌睡了,突然看到那边的路上过来一群人,当头的正是修元霜,身边跟着秋纹,还有几个随行的宫女和太监。
她有些意外,一直以为修元霜在宫里,没想到她从外边回来,再往远处看,她明白了,修元霜这是刚从慈安宫过来。
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白千帆赶紧一溜烟从树后跑过去,往修元霜面前一跪:“娘娘救命啊!”
她突如其来的冲出来,把修元霜吓了一跳,秋纹板着脸喝斥,“哪来不长眼的奴才,冲撞了娘娘,担待得起么,来人,掌嘴。”
白千帆低着头,只一个劲的说,“娘娘救命,求娘娘救命……”
一个宫女要上前掌嘴,被修元霜制止了,问她,“救什么命,从实说来。”
白千帆于是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说杨扒皮如何虐待浣衣局的宫女,如何报复,如何抓走了余小双,以至于现在下落不明,她说得悲切,却始终不敢掉一颗眼泪,怕象上次一样,眼睛底下被泪水冲出淡淡的印子来,那瓶易容的粉子随身带着,但当着修元霜的面,她不敢有半点马虎。
修元霜听着她的话,脸色果然有些不豫,“如若你说的属实,这个杨八欺下瞒上,确实不该留在宫里了,你先回去,待本宫查明,自然给你一个交待。”
白千帆说,“娘娘,那我妹子……”
修元霜叹了一口气,宫里的这些龌鹾事,她最清楚不过,知道余小双多半是没了,“待本宫处置了杨八,你妹子就算沉冤昭雪了。”
这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白千帆知道无望了,伏身磕下去,“谢娘娘大恩。”
修元霜嗯了一声,提脚走了两步,突然转过身来,“你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白千帆心里一惊,却不敢不照做,慢吞吞抬起头,却是垂下眼帘。
修元霜看着她,心里也是一惊,这个小宫女初一看长得真有点象白千帆,但细一瞧,又不太象,面黄饥瘦的,一看就是没过几天好日子的,想想西华宫里的那位,她心里隐隐作痛,墨容麟仍没有回来她身边,只怕再过不久,皇帝会把小太子送到她亲娘身边去,日子长了,恩怨淡了,一家人还是一家人。
只可怜她,将全部感情都倾注在墨容麟身上,真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悉心教导,努力栽培,希望他有朝一日君临天下,她即便不是名正言顺的太后,凭着这么多年的情份,后半生也能无忧了。
她十分想念墨容麟,又不能老去承德殿,只好往慈安宫跑,运气好的时侯会碰到皇帝带着小太子到慈安宫来请安,她呆在那里多看几眼,以慰藉自己这颗思儿的心。
她站在那里,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终于咬了一下牙,挥退左右,对白千帆说,“本宫与你做笔交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