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向南向北
夜幕垂落,残阳如画,夏风卷起这城里街道上的烟尘喧哗,白昼的赶集收场,也卖开始摆摊,有些不平坦、不光滑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一道挺拔欣长的身影穿越了这闹市,拐弯进入一条小径,曲径通幽,再向南走去便又是一道康庄大道,不远处是一座朴实的别院。
连一块匾牌都没有,就如平平常常的人家,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普洒在别院飞檐上,宛如一层薄纱铺在那别院的上方,使这朴实之中染上一些光泽。他一步步地走到别院的门前,右手抬高想要敲打有些厚重的大门,只是举得高高地手在半空之中停留了久久之后便缓缓地收了回来。
不是怕这门太厚重啪了手痛,而且心中的坎太深跨不过;颓然地一转身他向来时的路离去,不知道有多久他没有现在这样失落的心情,身为一国之君,他引领千军万马征战天下,不知何为惧,但今天他只想在回宫之前亲自跟那个听说救了自己的女子道一声谢,却连敲门的勇气都没有。
他离开之后,那厚重的大门却正好打开了,一位身材曼妙,长得极美的年轻女子走了出来,只是,她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因为他向北走,她向南。
随着时间的推移,伴着迈动的脚步,两道身影相距得越来越远……
一大清早,就有人来敲别院的大门,没多久管家就让人把东西拿到了慕紫烟的面前。
慕紫烟将那箱子打开,赫然发现是一颗夜明珠,除此之外还有一封信,细如青葱的手轻轻地将信拆开,映入眼帘的竟是似曾相识的笔迹,苍劲有力。
信纸上寥寥几句话,却大意明了:临行赠予明珠,以谢汝相救之意。
没有落款名,难道他不怕自己不知道这是他派人送来的吗?东澈是怎么跟他说的,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救了他?不过看情况他还未知道自己的“怎么”救他的,如此便好不是吗?从此天涯不知海角远,潮起不知潮落衰;他们不过是偶然相识的陌路人,从此不再有任何交集。
“娘,你怎么了?”慕子睿看见自己的娘亲手里拿着一张纸,然后冷冷的看着,她都不笑了,娘是不是不高兴了?
慕紫烟蓦然回神,将东西收好,然后将儿子抱起来就走了出去,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很想见那男人一面,哪怕只能说一眼。
走出去正好看见雨落,她便呼道:“小落。”
正要出门去药店的雨落闻声就转头看见是小姐便微笑地迎了上去,说道:“小姐。”
慕紫烟将儿子交给了雨落,然后说道:“今天你带着他,我要出门一趟。”没有等雨落问话,她就已经跨步走了出去,慕子睿倒也好,见谁都跟,从来就不是粘娘亲的孩子。
慕紫烟走出了别院就后就往江边奔去,从这里去往鳌城走水路最近,他们有那么大的画舫,自然走的是水路。可是,不管人的心情有多么的急切,时间总是不懂得体贴人心,该过的照样走过了,而慕紫烟刚刚好地抓住了时间的尾巴,望见了那艘画舫。
那艘已在江中很远的画舫。
江边的风比较大,拂动她一袭淡紫色的轻纱,吹乱了她已然有些凌乱的发丝,柔软的发丝忽而拂过她的脸颊,忽而遮挡住她一半的视线,可是她都无动于衷。仿佛是被定型了一般,死死地盯着已飘远的画舫,仿佛飘走的不单单是一艘画舫,还有她那未达到的心愿。
她的心愿那么那么的小,可是老天还是没有成全;她就是想要再看他一眼……
一位船夫见她久立在岸边,以为她要过江,便上前问道:“姑娘,要雇船吗?”
慕紫烟缓缓回神,没有回答船夫的话,而是万分落寞地转身离开,这一次她向北走,而他向南走。
原来,无论任何时候,这两个人都注定了背道而驰!
画舫上,东澈张大了双臂,享受过风吹过脸颊的微痒触感,突然眺望远方的他发现一道熟悉的声音,距离有点太远,纵使他眼力再好那道纤影也显得有些模糊,而使得他不是非常肯定。
“上官,你快过来看,岸上那位是慕姑娘吗?”东澈没有回头,只是招招手,示意上官过来,只是这个时候上官哲已经不在这里,站在外边的其实是叶阳宸颢。
叶阳宸颢闻言,“簌”地冲了过来,看向了岸上,却看到类似于她的背影,心下黯然,也许只是巧合。
心知或许只是巧合,毕竟她与他非亲非故,他离开她总不是要来送别的吧,可是在这一刻叶阳宸颢真希望自己慢点动身离开,这样的话是不是就可以贪看她一眼?
突然察觉到自己这样的心思,他先是皱起了眉头,然后是微不可觉的叹了口气,也许,他真的是着魔了。
听着拿到离自己越来越遥远的身影,直到再也望不见,他才舍得收回视线;收回视线的时候却发现东澈看着他,他发现之后,东澈这才赶紧收回自己的视线。
叶阳宸颢甚觉奇怪,东澈的眼神……
“东澈,你觉得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朕的?”叶阳宸颢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可是语气里有着一丝严肃。
东澈脆弱的心肝儿大幅度的抖动了一下,然后低着头眼中眼神一敛,十分镇定地回答道:“回皇上,是人都会有点小秘密。”
“别跟朕装糊涂!”叶阳宸颢才不吃他这套,自从遇到慕紫烟那个女人后,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仿佛……东澈跟慕紫烟是旧识,“慕紫烟跟你是什么关系?”
直截了当的问道,东澈却差点口水咽错了管道,被骇到了,猛地摇摇头说道:“没没没……我跟她绝对没有任何关系。”
她曾经可是皇帝最心爱的女人啊,他东澈哪敢跟慕紫烟有“关系”啊!真是罪孽!
“那你以前可有认识她?不诚实回答那便是欺君之罪!”叶阳宸颢十分邪恶的滥用私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