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山海险途 十二
混乱不堪的争斗,在一片淡红色的残阳下草草收场,即使那些三脚羊来势汹汹,数量众多,最终也难以抵挡饮了乌沼的血,已经修为大涨的窟蟒。
山海的平原上,到处是奄奄一息的三脚羊,但更多的却是已经冷掉的尸体,它们大多数都是被巨大的力量拍死的,很多都已经血肉模糊;一小部分是被利刃拦腰切断,死法干净利落,这是云不为的手笔;还有不少是被掏心而死的,不用多问,这是谢狐之干的。
只有个别的是被抓瞎了眼睛,或是被咬开了脖子上血管而死,这是一行中实力最弱的乌沼和那两只雏鸟共同的杰作。
坐在堆叠如山的三脚羊尸体前,浓烈的血腥味几乎要让乌沼灵敏的嗅觉失灵,但她此时也已经累的无法移动半步,只是瞥着不远处血肉模糊的谢狐之。
如果不是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隐隐还传来有些粗重的呼吸声,乌沼都要以为这货已经死了。
“你受伤了么?”
窟蟒带着满身的血污,从远处游了过来,用信子小心翼翼的拱了拱一动不动的乌沼。
乌沼后知后觉的摸了摸怀里的熊黛,又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有气无力道:“应该只断了几根肋骨,不碍事。”
窟蟒闻言,扭动着蛇身就要往远处游走,乌沼觉得奇怪,就叫住了他,道:“你做什么去?”
窟蟒道:“给你找些治伤的药草。”
“不用,麻烦先帮我看一看谢狐之,我有点动不了。”乌沼道。
“哦”
窟蟒似是不情愿的应了一声,扭头游到谢狐之身边,敷衍的用蛇尾戳了戳,继而在听到一声微弱的呻吟后,便用尾巴卷住了谢狐之的狐狸尾巴,拖死狗似的把他拖到了乌沼的面前。
窟蟒把谢狐之往乌沼面前一扔,道:“还活着,没死,不过也差不多了,要不我再补一尾巴把他拍死,省的他再惹事?”
乌沼:“......”
窟蟒明显对于谢狐之颇有怨念,乌沼大概能猜出原因,毕竟若不是谢狐之捉了三脚羊头领,否则也不会惹出今天这种乱子了。
可是,客观点说,昨天那头三脚羊,他们全部都吃了,若真要分起责任来,他们谁也逃不过,更何况谢狐之也并不知道那是三脚羊头领,也同时并不知晓那头三脚羊是足以惹出今天这种乱子的存在。
暂且撇开谢狐之以前的黑历史不说,在这件事情上,谢狐之其实并没有做错,只是挑错了晚餐猎物罢了。
那边谢狐之还留有意识,竟然颤颤巍巍的说了一句:“...少主小崽子..救命!!”
乌沼本以为谢狐之是听到了窟蟒的玩笑话才喊救命,但当她看到窟蟒真的抬起尾巴瞄准了谢狐之的时候,不由头皮一麻,吓得赶紧阻止了窟蟒。
“你真要杀他?不是开玩笑?!”
乌沼护着谢狐之,神情里难掩震惊。
“开玩笑?什么是开玩笑?”窟蟒迷茫道。
乌沼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生活在山海界的窟蟒并没有一些人类社会的常识,有些东西他只是一知半解,大部分时候都是凭借喜好和本能行动。
就像窟蟒想要那两只凤鸟蛋,他就会穿过大半个山海,甚至不惜受伤和死亡,只是因为他想要,他喜欢而已。
现在他不喜欢谢狐之,那么说要杀他,便也会真的抬起尾巴想拍死他,而不只是说说而已。
这时的乌沼,莫名的在心里产生一丝的恐慌,她现在并不确定继续跟着窟蟒这个决定是否是正确的,因为她无法保证窟蟒是安全的,没有危险的。
窟蟒没有觉察到乌沼的情绪,只是又道:“为什么不能杀他?”
乌沼抬眼看着窟蟒,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她无法解释,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无论是她,还是谢狐之,和窟蟒之间甚至都算不上是朋友的关系,只不过都是差点被鹏鸟杀掉的难友。没什么理由能约束其中一个难友想要杀掉另两个难友的想法。
见乌沼不说话,窟蟒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烦躁,继续道:“你是不是不想我杀他?”
“...是”乌沼终于开口回答道。
“哦,那我就不杀了。”
窟蟒应了一声,放下了蠢蠢欲动透着杀机的尾尖,摇身一变,变成了人形。
乌沼从乾坤袋里掏出窟蟒存在她那儿的衣服,递给窟蟒,窟蟒二话没说利索的套在了身上,然后乌沼又在乾坤袋里摸索了一会儿,挑来拣去最终摸出了一瓶药膏,这是在山海界门外时巫无量给她的伤药。
这个时候她手边也只有这种伤药了,她并不确定是不是对谢狐之有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把药膏全都涂在了他身上。
事实证明,巫无量的伤药还是有用的,没多久,谢狐之身上的伤口便止住了血,虽然效果并没有扶桑果那么逆天,但好在谢狐之的伤情算是逐渐稳定了下来,呼吸了平稳了许多,之后谢狐之就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钟兮家的小崽子!”
云不笑的声音此时从三脚羊的尸体圈外传来,即使经过一场混战,他身上依然是一尘不染,干净的不可思议。
乌沼疲惫的回了一句:“什么事?”
云不笑勾了勾唇,笑眯眯的指了指渐暗的天色,道:“我们是时候该找个干净的地方过夜了,时间可不等人。”
“知道了。”
乌沼回了一句,转头,没等乌沼多说,窟蟒自觉的抱起了没法再动弹的乌沼,用一根绳子拴着不省人事的谢狐之,带着一起离开了三脚羊尸体堆叠的地方,走前还顺带拖了一只奄奄一息的三脚羊准备当晚饭。
那两只雏鸟也没落下,依然很有精力,叽叽喳喳的跟在了窟蟒的身后。
在山海平原一处稍显干燥,草木稀少的地方,云不笑差使着柳儿升起了篝火,第二次烤起了三脚羊,完全没有受到今日三脚羊袭击的影响。
围着篝火,吃着三脚羊,一行里无论是乌沼还是谢狐之,都没有余力去交谈,只有云不笑喋喋不休的和柳儿在谈论三脚羊的吃法问题,说是谈论,其实大部分时间只有云不笑一个人在说,柳儿只是头也不抬的吃着自己的东西。
这时,气氛勉强算得上和谐,但危险却并未远离,而是又在悄悄的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