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

  为了弥补大战失去的修为,沐沐只好忍痛闭关,这一晃就是百年过去……
  ……作者是很想这麽说啦,但沐沐本人对於修炼并不上心,若不是为了剧情需要以及天道的鞭策,估计她也不会花费这麽大量的时间去修练各式秘典。
  她是个把握当下的人,在没了苦修苦练的理由,且功力於她也不是这麽重要的情况下,她自是不会将光阴都蹉跎在这上面。
  现在的沐沐更想做的事情,是周游天下。
  当年她与女主等人遨游江湖时,精力全耗在修改剧情跟处理男主上了,实在没额外的精神去留意这个世界的奇风异景,好不容易终於卸下重任也有了大把时间,该是时候玩个痛快了。
  或许看尽天下後,她就能了无牵挂的离开也说不定。
  心里已有打算,又寻了空好好探查自己的身体後,她意外的发现自己也不算是完全的"散尽功法"。
  她的凌云步还在,并且是大成状态。
  说到凌云步,其谣传是由开天辟地的四大先人所留,为最高级却也最难练的轻功秘技,但只要大成,据说是可以超越风的存在,只要有足够的内力支持,想要抓住一个凌云大成的修者甚至被喻为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有天道庇佑,沐沐也是花了整整十年才吃透整部功法。
  但这部功法在修者间却不是这麽热门,这也是凌云步最大的缺点。
  它完全没有任何攻击与防御手段,仅仅秉持走为上策的信念,一切招数施展开来只为一个目的-逃跑。
  而沐沐当初会修练到这部功法,当然得归功於坑她坑得挖洞般自在的天道。
  为什麽偏偏是这个?
  沐沐盯着识海中满满的云彩,默默在脑中把天道拖出来从头到脚好好怼了一遍。
  逃跑是很实用技能没错,走为上策,真要说上来也没有哪里不好,可是…
  想想曾经那个叱咤风云的自己,总觉得一下掉了好几个层级啊。
  她叹了口气,却没能叹掉心底的纠结。
  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半个时辰後沐沐便就收拾好情绪,决定先下山寻个镇子落脚,探听一下局势再开始旅程,毕竟她也不是很确定她这一睡又是多久。
  有了打算,做起事来便有效率多了,理好被襦,把本就不多的一些细软家当整理起来,拎了包袱戴好帷帽,沐沐便哼着小曲下了山。
  她前脚刚走不久,後脚便有人光临了她的茅庐。
  冷面的青年,眉眼狭长,气息清净若竹,长发以玉冠束起,体态轻健,身着云纹白袍,腰间悬着一把长剑。
  他身上透着若有若无的酒气,站在院子中央一动不动,眼神复杂的环视着熟悉又陌生的景物,眸中每映入一样物件,便暗沉下去一分,到最後他竟是闭了眼,面上隐隐出现了悲痛之色。
  青年站了许久,才迈开脚步朝主屋走去。
  推开茅庐的门扉,竹门发出了吱啊的轻响。
  屋内简单的一桌一床一椅,没有太多装饰,一如他离开之前。
  "师父──"
  他轻唤,音调很低丶温柔异常,像是怕吓走栖息於此处的什麽。
  "如果能早点察觉──如果我那时能阻止妳……"
  若他能更强大,强大到可以在对峙的那时强留下她,是不是就能有更好的结局?
  至少不是什麽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与那魔湮灭於天地。
  她闯入了他的世界带来一切,离去的同时也带走了所有。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青年的低喃断断续续,含着无尽的痛楚,修长大手依序抚过陈旧的木桌丶木椅丶最後落到竹席与薄被上,力道轻柔的彷若抚摸尘埃。
  "如果……呵…这世上哪来如果。"
  放在竹席上手掌缓缓收紧,合着空荡心口上一处旧伤一起抽痛,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素来冷冽的寒眸里水光闪现。
  他抿紧薄唇不再话语,凝视着那淡色的被褥,似是被激起了回忆,收紧的手一点一点松开,慢慢把薄被的一角收入掌心,动作宛如对待情人般小心谨慎。
  背脊弯曲,鼻尖埋入,淡淡的茶香,沁凉而温柔,一如她身上所带着的,却引喉头越发的酸楚。
  眼里的水色越来越重,终是满溢而出,一圈圈不规则的深色静静蔓延在布料上,无声对那先一步离去的人抗议。
  "若有来世──"
  青年的声音忽然止住,他愣愣看着被上的深色,回归的理智开始临驾於感性之上,眸子清明的同时,他注意到了某个事实,心中深深的不敢置信让他一时僵在原地,像是害怕一切只是幻觉。
  僵住的时间并没有太长,青年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就着直觉开始行动,得到的线索一个个印在脑中,那个他所渴求的答案越来越近。
  被褥原先是折好的,照摊开後的折痕来看,至多不超过三日。
  屋内放细软及她藏东西的地方也空了,馀留的痕迹还很新。
  隐隐约约的真相就在眼前,他反而不敢相信起来。
  还有什麽,还有什麽?
  更直接的证据丶更能彰显她曾回来的证据。
  内力在经脉中四处翻涌,热度一点一点充斥体内,同时,五感提升到了至极。
  那最开始,若有似无的茶香,变得明显起来。
  新鲜的丶带有生气的丶温柔的丶属於她的。
  不会错认的,他曾在过去的那麽多年里,偷偷收藏追逐着这股味道。
  只为能离她更近一些。
  啊啊。
  青年咬住牙,手紧成拳,紧到颤抖丶甚至渗出血丝。
  眼中,那满布的血丝与缩到至极的瞳仁,很快被覆下的眼睑遮去。
  她还活着。
  还活着。
  他的,师父。
  可是,既然活着,为什麽不说,报个信也好啊,她…到底还想做什麽?
  眉头再次拧在一起,慕容远没有发觉他此刻的眼神是多麽的深沉阴暗。
  …罢了,这些事,找到她之後有的是时间问。
  她不来,没关系,就由他来寻吧。
  绝对,会寻到的。
  即便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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