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6
这天天气出奇的好，阳光灿烂得都有些过分了。
苏莞尔在去翠芝堂的路上，晒着窗外的暖阳，不意外又睡着了。
张舒宜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着海棠红高开叉旗袍，青丝半挽，亭亭候着孟清清来。
下午两点，孟清清如约而至。
叶璟和将车停妥，孟清清开了车门下车，张舒宜便漾着浅笑迎了上来，目光有意无意地往车里的叶璟和身上掷，缠着勾着地撩拨他。
孟清清窥出些其中的端倪，略上前挡住了张舒宜的视线，说：“不如我们先进去试衣服？”
张舒宜笑容一滞，便顺着孟清清的意思把人往台阶上领：“也好，叶太太这边请。”
孟清清却并没急着走，回身同叶璟和道：“不用着急，我们在里头等你们。”
叶璟和点了点头，而后注意力又回到了副座的苏莞尔身上，他怕她冷，特意只将车窗留了小半扇。
张舒宜看了嫉妒，指尖掐着掌心才让自己冷静下来。临进门前，她忍不住又回首望了眼叶璟和的方向：男人刚下了车，正倚着车门点烟，颀长挺拔的身姿，于日光下越发的夺目了。
他咬着烟，似有所感，遥遥睇过来一眼，只瞬息，便又敛了眉眼，半俯下身，确认车内苏莞尔的情况。
“我一定会得到你的！”张舒宜似是幽怨，低声说完了这句话，才下颌半抬，施施然赶上了等在前头的孟清清。
“我睡了很久了吗？”
苏莞尔倏然乍醒，只觉脑袋都还是晕的。
叶璟和抬腕看了眼手表，“还好。”
“妈妈呢？”
“已经在里头试衣服了。”
苏莞尔揉着眼睛低吟了声，继而摩挲着便想去解安全带：“那我们也快进去吧。”可她昏昏然仍陷在困顿里，尝试了两次竟然都没将安全带解开。
叶璟和看不下去她这副迷糊的模样，拂开苏莞尔的指尖，‘啪’得就扣开了她系着的安全带。
苏莞尔一时恍惚，蜷着手指不知所措地看向了叶璟和。
“怎么了？”
“没事。”苏莞尔生硬地扭过头，打开车门后匆忙下了车。
服务生早已等在阶上，随即便领着两人穿过前厅，上到了院中小楼二楼的VIP接待室。
孟清清正端坐在木格窗前的沙发里喝茶，循声朝门口看过来，笑着冲苏莞尔招了招手，“你们来啦？莞尔快去试试衣服合不合身。”
张舒宜临着孟清清而坐，闻言放下了手里的册子，淡笑着起身来迎苏莞尔，“就等苏小姐了，我领你去试衣。”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就行。”
苏莞尔没忘记之前与张舒宜发生的龃龉，便谢绝了她的好意，由张舒宜的助手导引着进了换衣间。
不多时，那助手就拿了做好的旗袍进来，却与原先定下的颇有出入。
“这是我的吗？”苏莞尔与助手又确认了一遍。
“是的，老师说给您做的就是这款。”
苏莞尔大概能猜到张舒宜弄的这出是为何意，恐怕她还记着先前她让她自行打车回去的仇，才在衣服上做了文章。
“谢谢。”
莞尔接过助手手里的漆盘，合了门扉换上旗袍。
“怎么是这样的呢？”孟清清甫一见到苏莞尔，就不解地侧头问陪在一旁的张舒宜，“张小姐，这同我们之前定好的，似乎不大一样。”
张舒宜听出了孟清清话里的薄怒，但仍应得大方：“是，我在后头的设计里，稍稍替苏小姐做了些改动。”
“只是‘稍稍’吗？”孟清清抢白道，被张舒宜的论调惹得更为不悦。
“您先别急，听我跟您解释。”张舒宜始终挂着笑，轻抬皓腕替孟清清斟了盏热茶，“苏小姐身型不够修长，贸然穿短款形制的，会暴露这一缺点。再有容小姐穿的也是长款的，两人站在一处，两厢齐整，看得才舒服么。”
“至于服饰颜色，确实原本的合欢红色瞧着更活泼可爱些，但苏小姐皮肤白，穿月白色正正好，也更显得端庄持重。”
张舒宜说的句句合理，孟清清却没被她绕进去，“张小姐，你在这儿准备了一大堆的说辞来跟我解释不合适吧？我记得之前跟你郑重交代过，若有改动需及时知会我的！”
“可你瞧瞧你做的这事儿，声名在外的翠芝堂竟然就是这么开门做生意的？能够不顾及客人的意愿，随意改动商定好的制衣方案的？”
“叶太太说的是，但事出突然，您又要的急，我就自作主张做了点改动。”张舒宜没想到孟清清会有这么大的怨怒，陪着笑地提补救措施，“最近我也做了几件新衣，或者让苏小姐试试看有没有满意的？”
孟清清其实不大想这么折腾，但苏莞尔说既然今日来了，衣服的事还是早解决的为好，她才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个建议，面有愠色地看着张舒宜出门张罗试穿的衣服去了。
但不知是张舒宜有意为之亦或是真就不凑巧，苏莞尔连试几套，孟清清都不大满意，尚且能将就的只有最初那件月白色的旗袍。
“张小姐这笑话闹得真是够大的，”孟清清将杯盏往桌面上一磕，冷冷嗤笑道：“堂堂的老字号，竟找不出件像样的衣服来。”
“真是抱歉，这件事确实是我欠考虑了。”张舒宜额间隐有薄汗，片刻前的自如已荡然无存。
苏莞尔由得孟清清出面同张舒宜对峙，她来回试了几趟倒把自己试累了，得闲坐在了孟清清左手旁的位置稍事休息。
房东阿姨的电话就是这时候进来的，对方称傍晚会来，方便的话，可以商量养猫的事宜。
社区阿姨很快也发来了信息，试探苏莞尔还有没有养猫的想法，其后还特意附上了好多张奶猫的萌照，惹得苏莞尔简直无力招架。
“有事？”孟清清问。
“嗯。”苏莞尔商量着回道：“妈妈，我能先走吗？”
她原以为孟清清会不同意的，哪知孟清清连半点不高兴都没有，“你有事就先走吧，等这边的事妥当了，我再知会你。”
苏莞尔应了好，返回试衣间换衣服。等再出来时，叶璟和已然起身，手里拿着她的背包，似乎是要跟她一道走。
“我可以搭地铁的，”苏莞尔伸手想接自己的东西，“你留下来陪妈妈吧，晚些再载她们回去。”
叶璟和目光沉沉，执意道：“我送你。”
苏莞尔却没想领叶璟和的好意，仍旧拒绝道：“不用啦，这边坐地铁很方便的。”
孟清清见苏莞尔固执己见，也跟着在旁边劝：“不用担心我们，就让阿和跟你一起走好了。”
苏莞尔不想妥协，还待跟叶璟和再争持几句，突然就被他握住了手指，不由分说地牵紧了朝门外走。
“喂，你……”苏莞尔不明白都到了这个地步，叶璟和这又是扮的哪一出，“你放手！”
最后还是苏莞尔自己挣开的，叶璟和垂手揉了揉指尖，好不要脸地说：“眼下我们还是合法夫妻。”
“很快就不是了。”苏莞尔抢白，挺直了腰板警告道：“所以麻烦叶先生不要再作出这种带有误导性的行为了。”
“抱歉，”叶璟和似乎一下子又变回了那个冷漠克制的叶璟和，“不会再有下次了。”
苏莞尔暂且相信了叶璟和的保证，打开后车门坐进了车子里。
“去哪儿？”叶璟和落后一步上了车，系好了安全带后回头问苏莞尔。
苏莞尔没有告诉叶璟和自己的新住址，只说：“送我到学校就行了。”
“去哪儿？”叶璟和却并不接受，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苏莞尔：“……迎春花苑。”
叶璟和第一次听说这个地方，便把地址输入了导航系统查询方位。
屏幕上很快就显示出了其所在的位置，与苏莞尔任职的机关小学仅隔着两个街区的距离，难怪上次跟老太太在一起的时候，谎称要回学校加班，原来竟是同他使了这样一个障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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