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不必是文官,咱家也可担大任的(补

  朱由校隔着珠帘,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阁臣们,眼神透出审视的目光。
  谁能成为继方从哲之后,能上体圣意,下安黎庶,还能避免党争加剧,保住权位,内政诸事统筹得当,既有手腕也有手段,更讲究方式方法的首辅,朱由校不是很清楚。
  但作为穿越者的朱由校清楚眼前这些阁臣们的各自特点。
  毕竟这些人在历史上都有着很详细的记录。
  能力首推自然是袁可立。
  但从入仕以来就爱跟权贵豪绅对着干,而导致在天启朝以前仕途不怎么顺畅的袁可立明显因此还是有些不适合做百官之首。
  韩爌的话,私心很重,且能力比较欠缺。
  魏广微,奸滑至极,绝非善类,也无改良社稷之理想抱负,只重个人权位。
  徐光启,技术型官员,能分得清局势,也有些清高,且因离经叛道,不被大多数士大夫所容。
  毕自严,技术型官员,搞钱粮是一把好手,但玩弄权谋、体察人心方面,也相对不足。
  很明显,上述这些人若是分管一事,倒算合适,但作为首辅都还差些火候。
  但一想到谁也不是天生就能当首辅的,如同,朱由校也没想过他也能当好一个皇帝一样。
  所以,朱由校决定还是给这些人一个机会。
  基于方从哲临终前首推的是袁可立,朱由校便决定先给袁可立这个机会。
  同时,朱由校也不想让韩爌这种和徐阶类似,只想混官位而没想过社稷改革事,而只适合当吉祥物、和事佬的老油子当首辅,也就打算借此由头,把袁可立提到前面来。
  “难得方爱卿临终前都要先给自己准备一口黑锅,好成全自己这个皇帝达到某种目的,朕岂能浪费。”
  朱由校心里因此想了后,就道:“袁爱卿,既然方爱卿临终时,第一个推重的是你,你便超擢为中极殿大学士,为政事堂首席辅政大臣,加授少师,其余政事堂诸卿皆在大学士位上进阶一级。”
  韩爌听后恨不得把方从哲挫骨扬灰,但一想到无论方从哲现在是神是鬼,终究是自己不能惹的,也就不敢在心里这么想,只得强行憋住这股愤怒。
  徐光启倒是颇为同情的瞅了袁可立一眼,他不知道方从哲这样做到底是为袁可立好,还是故意把袁可立架在火上烤,但他不得不承认,方从哲这种老狐狸,有时候真的是到死都要让人难受一下的。
  魏广微也看了袁可立一眼,心里滋味五味杂陈,他自认是现在方党的二号人物,毕竟现在李汝华、孙如游、汪应蛟这些昔日方党大佬都已致仕或退居二线,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方从哲会推荐袁可立,但他现在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毕自严倒是很乐意见到袁可立成为首辅,他知道袁可立精明强干,由袁可立任首辅,朝堂将会更加有活力。
  袁可立这时候神色凝重地向朱由校行了大礼:“臣遵旨,谢陛下隆恩!”
  “新的首辅既已定,便议一议眼下几件重要的事,首先是果阿的统治,果阿与濠镜不同,远离中土,内地统属不便,当直接设一总督府,先令陈新直接任果阿总督,领兵部左侍郎衔兼枢密副使以及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衔,配营兵一营,为水师建制;
  至于具体安排,批复陈新,先对当地土著犁庭一次,需清洗者有三类人:一是不蓄发易服者,二是不肯学汉字学汉音者,三是当地有文化影响力的土著,先清洗后,再请旨移罪犯于其地,种植棉花与水稻;另外,尽快恢复当地贸易,关税采取新商税。”
  朱由校说着就又道:“说到这里,征收新商税的事如何推行全国得尽快提上议程,眼下天津、濠镜、果阿三地已为试点,接下来,当在全国开始推行。”
  “陛下说的是,商税的事的确不能再拖延了,年初的一场大旱,耗费了不少国帑,可见这农税之增减,的确受天意之影响太大,若能尽快使商税成为国库之主要税源,这样即便有天灾人祸,也不使国库收入受其影响太大。”
  袁可立说着就道:“臣会谨遵陛下旨意,尽快廷议商税推行之事。”
  朱由校点了点头。
  袁可立和毕自严二人是提倡改革商税的积极分子。
  因为两人皆是民籍士绅,都不愿意让以农业为主要产业的地主承担国库的主要收入。
  何况,两人现在处在高位久了以后,尤其是参与官营贸易后,也清楚,现在商品经济可比农业经济来钱来得多,而且更稳定。
  无论是基于公义,还是私心,两人和他们身后的一帮官员都目光灼灼地盯着新商税这块蛋糕。
  而也因此,朱由校突然觉得,这或许也是方从哲临终前首推袁可立的原因,摆明了也是迎合自己这个皇帝想改商税的心思,同时也是借此机会让袁可立这个不怕得罪权贵的家伙来搞商税改革。
  “甚好!”
  朱由校回了一句。
  接着,朱由校道:“还有阿布奎收买我大明官员、企图干涉我大明朝政的事,这种事不能姑息!传旨将方一藻等涉事官员抄家、全族打乱后流放果阿、台湾、濠镜、长崎等新开之疆域!而阿布奎本人,虽是荷兰的总督,但只要在我大明犯罪,无论华夷都应治罪,将其凌迟处死!朕相信,他荷兰当不会为了一个总督就不愿意和我大明贸易!”
  “是!”
  袁可立继续回道。
  “就议到这里,都退下吧,商税尽快议出章程来”,朱由校说道。
  ……
  “老夫算是明白了!为何当时姓方的要首推袁可立,原来他在为陛下改革商税布局呢,还真是老谋深算!”
  回府后,依旧在对方从哲首推袁可立的事耿耿于怀的某红袍大佬就对自己心腹门生继续说起此事来。
  “如此说来,这姓方的果然是令人感到可怕,但这商税改革的事,还是能不改就不改的好。”
  “这哪里由你我说了算,如今只能希望他袁可立碰一鼻子灰,然后惨淡收场!要知道,这商税改革一旦开始在全国推行,得罪的人可不只是士大夫。”
  ……
  “墨羽啊!你记住,今日咱家问你的话,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关系你将来的前程!你回方府后,也不要告诉方世鸿这些了,明白吗?”
  魏忠贤这里对打入东厂的细作墨羽亲口吩咐道。
  墨羽点头:“属下明白!”
  魏忠贤笑着点头:“退下吧。”
  墨羽便退了下去。
  而魏忠贤则在墨羽退下去后,依旧拧着眉头细思道:“方从哲到底是不是死于非命?如果是,会不会涉及眼下商税改革的事?这里面牵扯到的就不只是文官了,武臣和内廷大珰都有自己的商号;不过,这或许就是自己独掌内廷的机会!不过,现在就把这些告诉给皇爷未免太早了些,还是等把握后再说,这样也让皇爷觉得自己像方从哲一样靠谱!也希望皇爷能知道,能当大任还忠心耿耿的,不是只有文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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