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奸党?这样的奸党越多越好!

  “朕所器重的人岂是奸邪小人?是不是奸邪小人也不是你这逆贼所能评定的!就算他们是奸邪小人,至少他们现在没有谋害朕,没有谋杀君父,没有当反贼!”
  朱由校冷声说道。
  接着,朱由校就看向方从哲道:“众卿之罪,朕自然清楚,然谁让朕素来仁厚,不忍苛责臣工,故而这些非弑君非贪墨之小过,就不必再自陈,只今后注意就是,朕皆宽宥!然上天与朕之意相通,一旦为臣者不修臣德,就会替朕不平,或降天火、或致地震、或不降甘霖,到时候,众臣当皆如周爱卿所言,及时修省臣德,朕虽好骗,然上天是难欺的!”
  “臣等谨记!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方从哲等忙回道。
  朱由校的君主权力如今的确到达了更高的高度。
  连天灾都不再被定义为是对天子示警,而被视为对臣子示警。
  关键,这是如今朝堂上的大部分文官,也就是这个时代的精英们,自发承认的这一结果。
  可见朱由校的确已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因为利益的相同,他的背后已经有一个实力可观的保皇势力在维护甚至加强他的君权。
  朱由校因此更显得威严十足,将手一挥,冷眸睥睨之间,群臣尽皆颔首恭肃而立。
  而这一切是朱由校早就预料到的结果。
  因为他知道在资本萌芽的初期,一旦皇室主动转型为大资本家,那其他想搞资本掠夺的势力会主动加强君权,与皇帝一起掠夺旧的庄园地主势力的利益,所以,历史上最早出现资本主义的英吉利的早期思想家会有加强君权的观点。
  现在大明也一样,新型纺纱机与织布机在官营产业上的应用,让既是帝国官员也是官营产业持股者的这些改革派官员们,既希望靠皇帝去带着他们去打压传统的士绅,也希望皇帝站在他们前面,去维系整个社稷的稳定。
  于公于私,这些人都有加强君权的天然动机,因而,也就一个个很听皇帝的话。
  只是,这些文官也因为和皇帝的利益一致,且支持皇帝,所以被其他反对新政的士大夫们斥责为了奸党。
  如现在金茂吉所言。
  不过,朱由校内心里倒不认为支持自己的人就是奸党,然后非得找虐,认为没事骂骂自己的人才是真的君子忠臣。
  在朱由校看来,如果现在在朝堂上被自己重用的这些官员是奸党的话,那这样的奸党最好再来一个师。
  毕竟这样的奸党能让一年国库粮赋收入达到三千万石以上、白银年收入达到六百万两以上,远超明朝任何时代,还能迅速编户数十万流民,避免大规模民变发生,更让帝国精锐增加十余万,甚至皇帝直接控制的就有数万,以至于原本历史上已经壮大到辽西的后金势力如今已到苟延残喘的地步。
  如果这样的执政集团算是奸党的话,那这样的奸党是真的势力越大越好。
  所以,金茂吉的话根本忽悠不了朱由校。
  而且,金茂吉在听到朱由校依旧强调自己是反贼,连他口中的奸党都不如后,因为难以辩解,而一时心中更加地愤懑难平。
  金茂吉不得不看向朝堂上其他沉默的少部分官员,甚至还看向了赵南星,投来求助的眼神。
  毕竟赵南星以前也算是反对方从哲的人。
  但赵南星这些人都躲避了他的目光。
  他们这些人虽然内心里不喜欢现在的天启皇帝,但也知道如今大势是在皇帝这边。
  金茂吉因此颇觉得无助,只得道:“是,罪臣没资格学海公!但罪臣真的是一片赤诚之心,请陛下对臣也宽仁一次吧!”
  金茂吉说着就匍匐在地,呜呜哭了起来。
  朱由校如看小丑一样看着金茂吉,不屑地微扬了一下嘴角,吩咐道:“传旨!将金茂吉立即打入诏狱,着东厂严审其同党!等候发落!”
  赵南星颇为同情的瞅了被拖出大殿的金茂吉一眼。
  作为潜伏在朝堂上,明面上还算支持皇帝,但内心却支持或同情金茂吉的伪装者,赵南星的内心此刻非常复杂。
  他很厌恶现在这种局面,这种文官们大都唯皇帝马首是瞻的局面。
  赵南星很怀念万历时文官们一起反对皇帝的场景,尤其是争国本的时候,大家为了不让皇帝乱礼法秩序,立福王为太子,用尽了各种手段,齐心协力,还扳倒了数任首辅,逼得皇帝居于深宫不再出来,不像现在,一个动辄灭人九族的暴君也被夸成是千古第一圣君,甚至还是士大夫们自己在夸。
  因此,赵南星现在都觉得自己这些文官当年有些过于苛责神宗万历皇帝了。
  “与残暴又手段刁钻毒辣还意志坚韧的天启比起来,万历真的算是一个不错的仁君了。”
  赵南星心里如此想道。
  以至于,赵南星在回府后,特地在自家院子里,悄悄地朝万历皇帝的陵寝方向跪拜了起来,且眼含热泪,很是虔诚地现在心里默念道:“神庙皇帝陛下在上,罪臣赵南星向您告罪,当年罪臣等对您颇有不敬之词,如今想来,确实是臣等过分,您已足为一代仁主,虽有教导国本不力之过,但也不该被臣等当年私评为昏君!若您在天有灵,还望宥臣之罪!”
  赵南星现在也只能用这种隐晦的方式表达一下对新政的不满。
  “老爷,这是兵部职方司郎中丁老爷让人送来的密信,说让您看后即焚!”
  而就在这赵南星跪拜完万历后,其心腹家奴走了来,将一份密信递给了赵南星。
  赵南星听后当即接过信,拆开看了起来。
  赵南星只见信上写道:“自天启即位以来,朝堂上诸君子相继死难,或被贬蛮荒,客死他乡,而如今只赵公等正直者苟且于朝堂上,为将来赵公能在朝堂上为我等周旋计,故特留信于公,使公知道,如今天下正气还未彻底为邪气所压,福建叶公之后与南方许多反对朝廷新政的缙绅已经暗自结盟且逃亡海外,准备寻一隐秘且朝廷不知道的海岛,然后花重金募集倭奴与各处海盗训练,用戚继光之练兵术,并学朝廷从西洋番手里采购各类先进火器,以期在将来训练出可以清君侧的强悍之师!并望在将来反攻大陆!还望赵公可暗中联络不满新政之北方士绅官僚,共结同盟!”
  赵南星看了后惊骇不已,只觉的心脏砰砰直跳。
  “拿烛火来!”
  赵南星立即吩咐了一句。
  其家奴便忙持着烛火过来。
  但赵南星则看了自己家奴一眼,心想道:“如今东厂的眼线无孔不入,自己即便焚了信,只怕也会被皇帝知道,甚至会问自己,到时候自己就是在劫难逃!而丁启睿突然给自己这个,也未尝不是方从哲等人在暗中使计,自己就算巴不得南方有士绅豪族在暗中于海外练兵,并在将来除掉那暴君,也不能赌上自己的身家性命,不妨还是主动告诉皇帝,这样皇帝会相信自己的忠诚,而将来就算这暴君被除掉,自己也好解释,把一切推给东厂。”
  如此想后,赵南星就把密信从烛火边收了回来:“备轿!老夫要连夜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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