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子,”十三阿哥摇着头笑了起来,“亏得我刚才还在心里赞你没伙同他们一起为难我,却原来你也没存着好心,也怪我,你不只是得了皇阿玛的亲自抚育,更是皇兄皇嫂一手教出来的,哪里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十三叔,”元寿对十三阿哥一脸恭敬的笑容,“这您可是冤枉元寿了,您不只是元寿的十三叔,也是元寿的师傅,元寿哪敢为难您啊?这没存着好心一说,就更担不起了。”
“行了,”十三阿哥摆了摆手,“你也不用说这些个了,只说你想让你十三叔做什么吧?”
“元寿,你也是,”云锦笑着插进话来,薄责着元寿,“你十三叔自小就疼你,有什么要求他没满足你的?偏用的着跟着几个小的起哄,好了,这事儿我做主了,凭你有什么想求你十三叔的,今儿个都不许你说了。”
“是,”元寿起身行礼,“儿臣谨遵皇额娘之命。”
“不过,”云锦笑着看了看十三阿哥,又对元寿说道,“你十三叔既然答应你一个要求了,皇额娘自然也不能驳,这样吧,以一个月为期,在这一个月里,再有什么急事,你也不能用这个要求,以示对你刚才跟着起哄的惩罚,但等过了一个月之后,皇额娘就不阻你了。”
“是。”元寿看着元寿的眼中带笑,面上却是一副俯首认罪的样,“皇额娘训斥的对,儿子知错了,儿子认罚。不管再有什么急事儿,在一个月之内也不能用这个条件来烦十三叔,万事都等过一个月再说。”
“皇兄,”十三阿哥看看云锦,再看看元寿,最后冲雍正拱了拱手,“您看看,您的皇后和儿子是怎么欺负臣弟的?这么个罚法儿,还不如现在就把要求提出来呢,这样岂不是让臣弟的心里一直悬着。”
“是不象话,”雍正很给十三阿哥面子,板着脸对元寿说道,“弘历,既是你皇额娘发放了,这个要求你可以在一个月以后提,但不许太让你十三叔为难,知道吗?”
“是,儿臣记住了。”元寿又对雍正行礼领命。
“皇阿玛,”安之这时却不服气了,“那儿子呢,儿子的虎皮您不让要了,总得给儿子些补偿吧?”
“就是说嘛,”默之与安之有志一同,也赶忙说道,“没有虎皮,总得有点别的吧?不然儿子们岂不太亏了?”
“胡说什么呢?”雍正先是横了云锦一眼,才瞪着安之和默之说道,“别跟着你们皇额娘学的那么斤斤计较、胡搅蛮缠,你十三叔又不欠你们的,凭什么不带你们出去,就一定要补偿你们了?”
“皇兄,”十三阿哥笑着对雍正说道,“其实臣弟倒是喜欢这样,这样才显得他们跟臣弟亲近嘛,再说臣弟确实答应了要带他们去游玩的,这次是臣弟失言了,补偿些也是应该的。”
“你也是太惯着他们了,”雍正摇了摇头,又对几个孩子说道,“好了,都不许再闹你们十三叔了,他这次出去,除了朕让他出去散心之外,还有差事要办,又岂能带着你们一起?”
几个孩子见雍正说的正经,也都收起了玩闹的样子,均起身领命,又并向十三阿哥赔了不是。
“皇上,”云锦见刚才还很热络的气氛有些冷下来了,笑着开了口,“一家人说话,您又何心这么严肃呢?且不说几个孩子并不知道老十三这次另有差事,只说刚才他们也不过是在撒娇而已,这也就是对着皇上和老十三,他们才会如此,要是换了别人,您见他们什么时候这么随便了?至于说补偿的话,那更是说来逗趣的话,老十三本就是每次出门都会给他们带东西回来的。”
“与老十三亲近朕自然是乐见的,”雍正看着孩子们说道,“只是你们记着,十三叔是你们的长辈,亲近可以,但不可以无理。”
“皇上,”十三阿哥对雍正说道,“孩子们对我已经够尊重了。”
“这样就好,”雍正点了点头,又对几个孩子们说道,“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先去宁寿宫给皇太后请安,告诉她,你们十三叔回来了,朕一会儿就带着他和你们皇额娘一起过去给她老人家请安。你们十三叔这回带回来的皮子还有给你们的东西,朕会让人一并送到你们皇额娘宫中的,到时由她一并分给你们。”
见雍正将几个孩子打发走了,云锦和十三阿哥自然明白他有话要说,可是他将屋内的下人们全都摒退之后,却也没有马上开口,而是一直在看着十三阿哥。
“皇上,”十三阿哥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可是臣有什么事儿做的不当了吗?”
“不是,”雍正摇了摇头,又停顿了一会儿才问十三阿哥,“如月,现在怎么样了?”
如月,十公主?云锦在一旁听的一愣,雍正怎么又会提起这个人来了?难道是她又惹出什么事儿了?
“如月?上回人来报,还说她好好的啊,”十三阿哥也愣了一下,又马上警惕起来,“难道说皇上发现了她又做出什么事儿来了?”
“不是,”雍正摇了摇头,又接着问了十三阿哥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前些日子朕让人给你送过去的荔枝,你可吃了?”
“是,”十三阿哥让雍正突然转移话题也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规矩的回答着,“得蒙皇上惦念,臣等才能吃上那么新鲜的果子,味道着实不错,臣和小十六以及马尔塞很是感谢皇上的恩典。”
“那是福建进来的种植在桶内的小荔枝树,”雍正点了点头说道,“在开花结果后,装船由水路运来的,朕吃着与大树产的味道倒没什么不同,难得的是新鲜,只是这毕竟仅是水果而已,虽可解馋,却不比饭茶可以充饥,朕虽喜欢吃,却恐沿途滋生事端,已命他们以后无需多捎了,沿途只照着他们的私物一般送往即可,即使有什么损毁,丢弃了也就丢弃了。”
“皇上体恤民间疾苦,”十三阿哥不知雍正说这话是何意,只是恭敬的说道,“臣实是佩服之至。”
“除了你以外,朕还赐了大臣们一些,”雍正摆了摆手,“包括山东巡抚陈世倌。”
陈世倌?云锦心中一动,原来不是如月惹事儿了,而她老公惹事儿了,十三阿哥因为如月嫁过去又不好好过日子,对他们家有些歉意,雍正就派了陈世倌一个山东巡抚的差事,位高权重,按说也算是不错了,怎么这个陈世倌还不知足吗?
“怎么?”十三阿哥也是面色一紧,“陈世倌可有什么不恭之处吗?”
“没有,”雍正摇了摇头,冷笑着说道,“恰恰相反,他是太恭了,上折感恩之时,居然说他从不曾尝过如此人间美味,他一个浙江人,离福建才多远,说这个话朕能信吗?”
云锦听了这话,很是觉得不以为然,一个做臣子的,皇上赏了东西,当然要谢恩了,就算话说过了头,有些谄媚之嫌,也不值当他这般生气吧?尤其还要为此郑重其事的跟十三阿哥谈话,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皇上息怒,”不知道十三阿哥心中是否也不以为然,但他面上却也是一派郑重之色,“这陈世倌也是太不象话了,皇上再三强调,不要在折子上写些恭维谄媚之词,他却不只是谄媚,却还要做此不实之语,也难怪皇上会生气。”
“如果只是这点事,”雍正又摇了摇头,“朕只申诉几句也就是了,犯不着动怒。”
“皇上,这陈世倌还做了什么?”十三阿哥忙问道,“以前见他还算老实,没想到一时不见,他居然也不安分了。”
“陈世倌有个妹夫叫戴思讷的,你知道吧?”雍正问十三阿哥道。
“听说过,”十三阿哥想了想说道,“隐约记的说是前些日子殉父自裁了。”
这个事儿云锦也听过,说是这个戴思讷是康熙四十五年的进士,因着少年得第不免自负,举动也就显得矜傲起来,在翰林备员了六年都没得实职,又说他自幼失母,随父在京未尝有一日暂离,在父亲身死之后,下定了一颗心追随于地下,妻子在旁也漠不一顾,只把父亲在京城里所有的遗资星夜尽数寄给兄长,听其分拨。
当时云锦听着这事儿就觉得不对劲儿,这孝子的故事听的多了,可是殉父的却是少见,且不说这个戴思讷对妻子是如何的绝情绝义,只说他就算是要殉父,也不用这么着急忙慌的,这般连夜将财产转移出去的举止,不象是殉父,倒象是避祸了。
“殉父?”雍正听着十三阿哥这话,也是冷笑一声,“古有曹娥殉父,现如今咱们大清居然出了个孝子殉父,也难怪陈世倌上书陈情,求朕‘加恩节孝’或是‘立祠旌表’了,只是朕的恩典,却不是谁都能受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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