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最终云锦是没往十三阿哥的菜里多加盐的,这种很容易就会被拆穿的把戏还是不要玩为好,虽然说四阿哥与十三阿哥的口味不尽相同,但如果十三阿哥吃了不对味,也难保四阿哥不会去尝一尝,这样一来,自己就免不了要被他教训了,也许会追加几篇写字的作业以示惩罚也不一定。
所以云锦不只是没有在那些十三阿哥喜欢吃的菜多放什么作料,反而是少放了些,而且在做法上也下了些功夫,让味道上清淡了好多,这样一来,既可以十三阿哥吃了不过瘾,而四阿哥吃着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大问题,就算心里明白自己在给十三阿哥排头吃,但只要不过分,想来他也是不会出声的。
如云锦所料,十三阿哥在菜入口之后,就皱了眉头,旋即也就明白了,他看着正在服侍四阿哥用膳的云锦,有些无奈的笑着。
“看来还真是不能得罪你,我也只不过是笑了笑,你就马上给我眼罩看。”十三阿哥摇着头苦笑,“你这一报还一报,可是比噶礼要快啊。”
云锦也知道十三阿哥指的是噶礼与张伯行互参的事儿,张伯行告他在这次江南的科场案中,以五十万两银,徇私贿卖举人,不肯审明实情;还说他初到两江总督任职,就对两省文武属官,逢迎趋附者,虽秽迹昭彰亦进行包庇,守正不阿者,虽廉声素著也要吹毛求疵。噶礼知道张伯行要参他,反应也很快,马上就秘密购到了张伯行的条陈,也捏撰数款,星夜驰奏,弹劾张伯行有七项罪行,并否认自己得银五十万两的事儿。一时间,朝野为之哗然,这才引得康熙动怒,将二人双双免职。
但她不知道的是,这互参的事本来是应该发生在康熙五十一年正月的,可是不知为何现在却提前发生了,甚至连康熙对太子那些人的处分也提前了,也许是她这只蝴蝶煽出来的后果吧,不过提前虽是提前了,但事情的发展还是大抵与原来的历史相同,并没有发生比较大的变化。
“十三爷说什么,云锦听不懂。”云锦当然要装糊涂了。
四阿哥看了看十三阿哥,又看了看云锦,然后伸筷子从十三阿哥面前的菜挟了些尝了尝,又抬眼看看云锦。
“今天这菜是清淡了些,”云锦赶紧冲他露出笑容,“云锦是想着马上要过年了,油腻的东西肯定要吃不少,所以现在也应该清清肠胃了。”
“老十三,你觉得这次的科场案最后会是个什么结果?”四阿哥瞅瞅云锦没说什么,反而跟十三阿哥谈起政事来了。
“张鹏翮这一临阵倒戈,倒让这个案子有些难说了,”十三阿哥想了想说道,“不过皇阿玛心里明白张伯行是个清官,虽然现在暂时免了他的职,想来以后还是会起复的。至于说噶礼嘛,一直也是圣眷较隆的,他又是满人,再加上他母亲与皇阿玛的关系,李煦、曹寅对他也会维护几分,如果放在以前,皇阿玛也许会不了了之,可是现在他老人家这边训斥着太子,那边派张鹏翮去审案,应该也是有着想动噶礼的意思,只可惜张鹏翮这次的行事未能合他的意。”
“噶礼虽说有贪污之事,但皇阿玛看在他乳母的分上,怕也是有所顾虑,所以这次明知张鹏翮循私,却未将他召回,可见他老人家也是在犹豫的,最后会如何还真的不好说,”四阿哥沉吟着说道,“那张伯行虽是个清官,可却是个没才的,这种人就是起复了,也未见得有什么好处。”
“这倒是,”十三阿哥点头说道,“皇阿玛也说过的,张伯行‘操守虽清,总因不能办事,衙门案件堆积,连年不结,以致拖累多人,经时羁候,民皆怨之。纵不爱钱,于地方何益?’又说‘张伯行向曾奏称,臣无以图报,惟期风移俗易,家给人足。乃抚吴数载,风俗未见移易,近闻苏州百姓生意渐至消耗,米价初只七钱,今长至一两六七钱,民食维艰,所云家给人足者何在?巡抚乃封疆大吏,当诚心为朝廷效力,俾地方有益,不当无其实而出大言,以欺世盗名。’只是这清官自也有他存在的必要,地方上成不了事儿,还可以调回京城嘛。”
“这是不是就是孟子说的,尊贤使能,贤者在位,能者在职啊?”云锦听的眼都直了,真是佩服十三阿哥的记性,康熙说的话居然背的这么溜。
“也不完全是这个意思,皇阿玛也说过,‘大臣则自有大臣之体,当行有益于地方民生之事,非徒尚操守而已。即使操守平常,民犹谅之,未若自恃廉洁,贻累地方之为甚。譬如木偶泥人,纵勺水不入口,安所用之?’”四阿哥接上了话,“他老人家认为,不能办事的清官,‘反不如不清之官’,而且‘清官多刻,刻则下属难堪’,皇阿玛也说自己‘屡为借口操守者欺’,所以清官要用,也要量才而行,宁用操守平常的能吏,不用因循误事的清官。”
“爷说的这话是在理的,也是真正为朝廷和百姓考虑的,不过,怕是平常百姓不一定能明白,”看来四阿哥对老康的话也是耳熟能详的,云锦心下叹息一声,“就他们心里认为,只要是清官就是好的,刚才二位爷所述皇上的话,想来也是他老人家私下里说的,明面上必然是对清官赞扬有加的。”
云锦的叹息当然是其来有自的,四阿哥这个人是个办实事的,当了皇帝以后也是多为百姓民生着想,只是说话太过直接,而且做事也太过急进,反而是出力不讨好,康乾盛世,康乾盛世,其实雍正时期是居功至伟的,康熙末年国库已经空了,是雍正一点一点儿,起早贪黑的给添满了,而且也让百姓的生活得到了改善。可是大家却只说是康乾盛世,单单的把个雍正隔了过去,甚至还罗列了好多莫须有的罪名给他。
一想到这儿,云锦就有种冲动,想去找那个正在睡觉的元寿,好好的打他一顿屁股,让他败家,让他只记得爷爷,却忘了老子。可是也只限于想想而已,真让她动手,她可舍不得。
云锦舍不得的不光是自己的儿子,还有儿子他爸,听他这番话,云锦好象看到了他登基以后的情形,他不光是惩治贪污,而且还嫌清官们没才能,这不等着要得罪一批人吗?更主要的是,这些人都是可以掌握舆论的,经过他们的恶意宣传,最后连得了好处的百姓们也不念他的好了。
“那是自然的,”十三阿哥却没有云锦这等隐忧,“皇阿玛在公开的谕旨里可都是说,‘清官不累民,朕为天下主,自幼学问研究性理等书,如此等清官,朕不为保全,则读书数十年何益,而凡为清官者,亦何所恃以自安乎?’而且司马光也说了,‘与其得小人,不若得愚人’,所以,清官是一定要用的,至少可以用来倡导官场的廉正风气嘛。”
司马光这位砸缸的小朋友,不赞成把人简单地划分为贤与能两大类,他说应当首先把德与才的概念区别清楚。才者,“聪察强毅”是也;德者,“正直中和”是也。才与德相较,德是第一位的,即所谓“才者,德之资也;德者,才之帅也”,据此,他觉得应该细分为“圣人”、“君子”、“小人”、“愚人”四类,“才德全尽”是“圣人”,“才德兼亡”是“愚人”,德胜于才是“君子”,而才胜于德则是“小人”。
司马光认为,朝廷用人,宁可用没才没德的,也不能用有才无德的,“凡取人之术,苟不得圣人、君子而与之,与其得小人,不若得愚人。何则?君子挟才以为善,小人挟才以为恶。挟才以为善者,善无不至矣;挟才以为恶者,恶亦无不至矣。愚者虽欲为不善,智不能周,力不能胜,譬如乳狗搏人,人得而制之。小人智足以遂其奸,勇足以决其暴,是虎而翼者也,其危害岂不多哉”。
而他的这句“与其得小人,不若得愚人”,与四阿哥所说的“宁用操守平常的能吏,不用因循误事的清官”却是大异奇趣,可谓是反其道而行之,所以云锦听十三阿哥说出了这句话,心中很是有些费解,她看了十三阿哥一眼,结果发现他正饶有兴趣的在盯着四阿哥看,所以也马上去看四阿哥。
“廉正自然是好的,居官立身之道,自然应当以操守廉洁为本,”四阿哥果然开始正色的说道,“但是操守,只是居官所需要的一个方面而已。箪食豆羹,一介不取,这不过是廉之小节,而理财制用,崇俭务本,使天下家给人足,路不拾遗,盗贼不生,争讼不作,贪官污吏无以自容,这才是廉之大者呢。现在有些个清官,因循保守,短于理事,贻害地方,而且也难免拘泥偏执、猜忌刻薄、虚伪好名,遇事往往言行相违,所以说,洁己而不奉公之清官巧宦,其害起事来要较那些操守平常之人更甚,他们这些人往往恃其操守,博取名誉,于地方事务不能整饬经理,苟且塞责,姑息养奸,贻害甚大。反观那些操守平常者,心怀畏惧,不敢自恃,倒比较好整顿经理,有个什么不妥,可以马上加以惩戒,在朝的官员及其属下的官吏绅衿人等,都会伺察其过,不会为之隐讳,所以他们这种人,贻累于地方的反倒会轻一些。”
云锦头一次听四阿哥这么侃侃而谈,有些愣住了,傻傻的看着他,而四阿哥却是说得起劲儿,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当然,若是操守更胜于他人,而又能实心任事,整饬官民,自然是最好,只是他们这么不避嫌怨,也容易招致众人的不满之意,”四阿哥说起这些来,滔滔不绝,看来是早就考虑过了,“有些所谓清官,无所取于民,招得很多百姓感动,但是因为他的无能,却使得事务废弛,朝廷要将其罢斥,地方上的官民又会群然叹息,以为是少了一个清廉的上司,说不得还会为他叫屈,这就是他平日模棱悦众、违道干誉的好处,而那些实心任事、整饬地方的大臣官员,却往往会触犯到方方面面人们的利益,反而会招来种种非议,为舆论所不容。”
“哈哈!”十三阿哥笑道,“我终于又看到你的高谈阔论了,多少年了,你总这么绷着,我都有些忘了你以前的样子了,这回总算是让我引出来了吧。”
“想听我说话有什么难的,”四阿哥没好气的白了十三阿哥一眼,“还需要耍这个机锋吗?”
“十三爷,您也真是的,”云锦虽然也开了眼界,领教了四阿哥话痨的功力,但毕竟自己现在是他的女人了,心里笑也就够了,表面上还得维护他的尊严,“偏在用膳的时候引我们爷说话,他为了照顾你情绪只好说了这么些个,弄得这菜都凉了。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嚷饿来着,就是您现在不饿了,也得容我们爷先吃好啊。”
“好了,还不是怪你,”云锦维护四阿哥,可他却是一点儿也不顾及云锦的面子,“要不是你弄的菜不合老十三的口味,他能这么着吗?还不快去重弄些来。”
“不用了,四哥,”十三阿哥这时倒很大方,“吃惯了,倒觉得另有一番滋味的。”
“那好,以后十三爷来了,云锦就照此办理好了。”云锦笑着说道。
“你饶了我吧,”十三阿哥冲云锦拱拱手,“如果以后都是这么着,那我可就要瘦得跟八哥一样了。”
“八爷现在很瘦吗?”云锦一愣。
“是啊,良妃娘娘一去,他就生了一场大病,”十三阿哥收起笑容,叹息着说道,“身子也瘦得快成竹竿了。”
“所以十三爷您之前才说八爷可怜?”云锦想起自己印象中的春风满面的八阿哥,心中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他一直与自己过不去,按说自己应该是恨他的,可是现在听到他这个样子,又觉得他也有可怜之处了。
“是啊,虽说他之前总与我们不对付,可毕竟也是兄弟,”十三阿哥点点头,“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我心里也不好受。”
“十三爷由来好心肠,”云锦强迫自己硬了硬心肠,“不过想想八爷做的那些事情,如果今儿个换了您和我们爷倒霉,他怕是未必有您这分怜悯之心。”
云锦还有没说出来的,就是那句老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八阿哥之前害这个害那个的时候,想过谁来,如果康熙要是对他纵容,岂不是鼓励其他皇子们群起而效尤,再说他现在敢这么对太子,将来说不得也敢这么对新皇,所以态度上可以对他和蔼,但心里却一定要小心提防。
当然这个道理,不用云锦说,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也是明白的,甚至会比云锦想得更透彻,毕竟他们与八阿哥同是皇宫那个大染缸里出来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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