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章 魅影如仙
「有什么好笑的？」
青月有些气急败坏地叫了起来。在这声音响起的瞬间，一团浓郁得近乎实质的青色气息从兽牌中飘出，凝聚成一个小女孩的模样，双手叉腰，站在兽牌的背面冲聂空横眉竖眼，小脸满是气愤。
小女孩穿着一条青色的小裙子，赤着两只晶莹白嫩的小脚。她的五官极其精致，眼睛、鼻子、嘴巴、耳朵恍如鬼斧神工雕琢而成，充满了灵秀之气，脸上的肌肤粉扑扑的，柔嫩得似能掐出水来。
她的头发是火红色的，结成十二根的辫子垂在脑后，囔叫时，小辫子跟着一甩一甩的，非常灵动。这小女孩若是放在外面，绝对是个倾城倾国的绝世美人儿。可惜，她实在是太小了……
只有两根手指头那么大！
想到这么个小精灵般的女孩儿居然神气活现地自称奶奶，聂空差点把肚皮笑破。好一会儿，聂空才勉强憋住腹中笑意，抹抹眼角笑出的泪痕：「咳咳，那?“青月，你就这么点儿？」
「这么点儿怎么了？哼，别看我现在这么小，那是因为我离开封灵碑后，灵魂力量被削弱了。等我恢复到了天灵，你再看看，到时候把你吓死“」气呼呼地说完，青月突然大笑着蹦跳起来，「咯咯咯咯，聂空，你这个不知道尊敬长辈的小坏蛋，居然挠***脚心，哎哟，不行了，咯咯“」聂空一怔，再看向兽牌，却见那里露出了一股绿意，竟是小家伙好奇地把本命药力探了出来。似乎感觉到了青月的反应，小家伙就像找到了稀罕的玩具一般，兴致大起，青月跳到哪里，绿意就跟到哪里。
「，“死了，死了，“美丽的青月奶奶就要笑死了，咯咯聂空，“捏挠奶奶“我的脚心了……要是奶奶死了，你也活不成了“」青月娇小玲珑的身影在兽牌上面飘来飘去，断断续续的笑声不断在殿中回荡开来。
聂空忙把小家伙叫住。
「啊呀呀？」
小家伙疑惑地叫唤一声，有些不太乐意地把那缕本命药力缩回瑶池穴中，青月这才停住身形，坐在兽牌上面气喘吁吁，小脸蛋已经变得红彤彤的，更是娇艳欲滴。聂空看得啧啧称奇，他知道这小女孩是青月幻心兰以灵魂力量幻化出来的，却没想到受到刺激后，竟表现得如此人性化。
「聂空，你太过分了。」
缓过气来后，青月愤怒得咬牙切齿，对着聂空的巴掌拳打脚踢。
小片刻后，青月突然停住拳脚，歪着小脑袋一脸疑惑，皱眉道：「不对，不对，如果奶奶我感觉得没错的话，挠我脚心的好像不是木灵力，而是一种凝缩得非常非常厉害的药力，对，就是药力！聂空，你身体还有药灵？」
一说到这，青月登时兴奋起来，手舞足蹈的叫道：「快！快！聂空，快把那小家伙叫出来，居然这么调皮！看到奶奶在此，不来打个招呼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调戏奶奶，一定要好好教玉她！」
见她一口道破紫罗幻灵香的存在，聂空暗暗心惊！
这青月幻心兰不愧是修炼至天灵境界的千年药灵，感应居然如此敏锐。在外面的时候，小家伙的药力已多次显露人前，可没有一个看穿那种绿意是药力，只以为那是他修炼出来的木灵力。
「咳咳，这个……」
聂空干笑一声，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地面便剧烈地颤动起来，封灵殿的圆形墙壁和圆柱发出「略嚓、的声响，一道道狭长的裂缝随之显露出来，这座宫殿似乎很快便要垮塌。
青月娇小的身影哧溜一下缩进了兽牌中，清脆的声音从里面传出，「那个破碎的幻界本来早就该消失的，是靠着我的灵魂才保存到现在。这么多年来，幻界和封灵殿连成了一体。如今，我的灵魂脱离封灵碑，幻界失去支撑，马上就要消散了，这里也会受到牵连，完全崩塌。」
聂空面色微变，转身向殿门外奔去。只是刚跑两步，聂空忽地又跑回那座前，精神集中在它上面。
青月的小脑袋从兽牌里面钻出，急道：「聂空，你在干什么？赶快跑啊，要是迟了，你就要变成肉末了。你死了，奶奶我也活不成。哎呀，都怪那该死的‘生死灵印”可把奶奶我害惨了！」
微微的破空声中，那块封灵碑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青月呆了呆，狐疑的叫道：「咦？封灵碑哪去了？
聂空没有吭声，大步向殿门口奔驰而去，心中却是大感欢喜他也是临走前，突然想到那块封灵碑并未与地面相连，而自己的宠物背包已有八个立方的空间，若是能收进的话，足以将其容纳。
且不说那封灵碑是个连天灵强者都难以击碎的宝贝，便是里面花含着的大量毒雾，便足以支撑「火树银花」吸收很长的一段时间。于是，聂空抓紧时间尝试了一番，不料真的成功了！
「聂空，看样子一定是你把封灵碑收起来了！你这个小家伙秘密还挺多的，不但体内有别的药灵，还能将那么大的封灵碑藏得无影无踪，连奶奶我都没有发现，、」青月好奇地在兽牌里嘀嘀咕咕。
犹如天崩地裂一般，巨大的轰鸣声中，半座宫殿坍塌下来，碎裂的石块如雨点般从高空坠落下来。
聂空惊险之极地避过好几块石头，终于赶到了最近的殿门出口。
殿门外面一片漆黑，没有丝毫光线，完全的伸手不见五指。后面封灵殿塌陷地越来越快，聂空没有任何犹豫，一头扎入黑暗中。
「这里是倪昭师那老东西建造的地下迷宫，通道里还有大量的幻境存在。不过你别担心，这里可是奶奶我的地盘。有我在，绝对能够走得出去。现在一直往前走，呆会我让你怎么走，你就怎么走！」
聂空等的就是青月这句话。声音一落，聂空疯狂运转灵诀，调动体内灵力，将厂移花遁影」这种技能的速度发挥到了极致，脚底那如花朵般不断绽放开来的翠绿莹光让周围多出了几丝亮光。
「往前！继续往前！」
「左！往左！」
「右边！右边！」
「跳过去，用全力！」
「……在青月的指引下，聂空在通道中疾速前行，果然没有碰到任何的障碍。
只是，聂空的精神却不敢有丝毫松懈，后面那如雷霆霹雳一般的轰隆声滚滚而来，只要稍有停顿，哪怕是两三秒的功夫，聂空便会被崩溃的地下迷宫吞噬。那时候，他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聂空，你这用的是什么灵技，速度好快，估计能比得上一般的御灵师了！」
「好！就这样！再跳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前面的通道中终于出现了朦朦脸胧的亮光，聂空一眼就已辨认出来，那绝对是阳光。
出口就要到了！聂空精神大振。
青月突然大叫聂空心头微微一跳，平意识地调集了所有残余的灵力，体表顿时出现了一层影影绰绰的绿芒。
惊天动地的爆鸣声从后面传来，随着那声音一同而来的，是一股强横至极点的劲道。仿佛积压了许久的洪涛突然从堤坝底部找到了一个出口，狂猛的劲气如惊涛骇浪般从深后狂涌而来。
聂空的身躯便如出膛的炮弹，被推着向前面的洞口电射而去。
几乎是顷刻之间，聂空的视线中便出现了灿亮的光芒，还不等他适应过来，一株巨树的树梢便显现出来。聂空如颇石般砸入茂盛的枝叶中，嚓嚓喀嚓的的声音接连响起，也不知多少根枝干折断。
重重地砸落在地，聂空头晕眼花，浑身便似散了架一般。
忍着躯体上的疼痛，聂空咬牙坐起，透过林木间的缝隙转眼一看，却见侧边那片峰峦竟以肉眼可及的速度塌陷了下去，轰隆隆的鸣响声中，大片大片的烟尘伴随着受到惊吓的飞鸟，升腾而起。
总算逃出生天了！
聂空长出口气，心中竟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若是刚才奔驰的速度稍微慢点，恐怕自己现在已经化作那边峰峦下面的一滩肉泥了！只是还没高兴多久，聂空脑中闪过泰鸿的身影，禁不住担心起来“「***，死灵兽，不就是抢了你一株药草么，居然不停地追着老子跑！」
巨大的坑洞边缘，泰鸿披头散发，颇为狼狈地抓着石壁爬了上来，而后一屁股坐在地面，破口大骂，「老子出来休息一会再进去，看你还怎么追，总不可能下次进去的时候再倒霉地出现在你面前！」
「这药草应该还不错，呆会让聂空，」
骂完后，泰鸿乐呵呵地把药草塞进怀里，可话还没说完，他的身躯便晃动起来，两只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看着指印之间那不断塌落的山峰。片刻后，泰鸿惊醒过来：「糟糕，聂空还在里面！」
泰鸿州要顺着石壁往下面爬去，隆隆之声便从地底传来，紧接着，一大团土浪斜斜地冲上高空，泰鸿来不及躲闪，身躯便如离弦之箭一般，顺着土浪向后面那道深邃幽长的峡谷飞了过去……
「青月，这里离那个掌印有多远？」
聂空拿出兽牌，有些急切的问道。
很大程度上，泰鸿是为了给想要寻找「弯月青钩」以及其他药草的聂空带路，才提前来到这破碎的幻界。要是因为自己带走青月灵魂的缘故，而让他出了什么意外，聂空心中着实难安。
「你少叫了‘奶奶，这两个字。」两指大的小女孩身影从兽牌中钻出，青月撇着小嘴提醒了一句，然后才道，「起码有六七十里！」
聂空皱眉道：「这么远，不可能吧！」
青月哼道：「有什么不可能的，不是告诉你了，那座地下迷宫里面有很多幻境，你感觉没走多长时间，其实已经走了很远。」
「六七十里啊！」
聂空忧心忡钟，这么远的距离，即便是想要去救援也不大可能。
等赶到那里时，早已尘埃落定，而且，从这边的情况看，那幻界破碎之后，想必坑洞那边已是地形大变，想找都无从找起。
希望他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聂空暗叹一声，在树下盘膝而坐，摸出颗恢复灵力的服下，而后开始运行「春秋生灵诀」。
在地下迷宫中以「移花遁影」全力奔驰了那么长时间，聂空的灵力几乎消耗干净，而且，在离开通道的最后那一刻，聂空的脏腑和经脉都受到不小的冲击，得赶紧恢复过来才能应保障自身安全。
毕竟，这地方已处天狼山脉深处，随时可能遇到危险。
时间缓缓流逝，烟尘消散，因幻界破碎、迷宫坍塌而出现巨大动静的山脉终于慢慢恢复了平静。
蓦地，一声雷鸣般的叫声突然响彻天地。
那声音中仿佛蕴含着某种穿透人心的奇异力量，聂空心神微颤，猛然从修炼中惊醒过来，抬眼一看，才发现如今已是夜晚时分，皎洁的月光洒落下来，将山林映照得朦朦脆胧，如梦似幻。
「吼！嘶吼声再次响起。
声音和聂空的距离有近了些，似乎带着惊惶和愤怒的意味聂空心中一动，感觉灵力和身体都已恢复得差不多，忙贴着身边的巨树往上攀爬。一眨眼的功夫，聂空便已落在树簸，循声望去。
「吼！
声音不断接近。
没过多久，远处那边低矮的丛林中，一道白影冲了出来。
在月光的照射下，它粗硕的身躯随即被聂空双眼捕捉，那竟是一条雪白的巨蟒，躯体比聂空脚下的巨树都还要粗，更让聂空吃惊的是，那条巨蟒长着的并非是蛇头，而是一颗狰狞的龙头。
青月沿着聂空的手臂，爬上了她的肩膀，大咧咧地坐下来，一副指点江山状：「看到没，那是六品巅峰灵兽‘雪灵蛇龙，」
「你怎么知道？」
本听青月说那出来的是六品数峰灵兽，聂空还有些心惊，这种强大的灵兽根本不是现在的他所能抵抗的。不过见青月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聂空也便放下心来，她都不怕，自己有什么好怕的。
青月得意的道：「这条‘雪灵蛇龙”奶奶我早就认识了，这家伙到过那个掌印附近好几次。不过它非常的狡猾，三番两次的从我的毒雾中逃脱。看它现在狼狈不堪的样子，一定是被人追杀。」
青月话音刚落，又是一道白影从后面的丛林中冲出。
那是一名白衣女子，身姿窈窕，衣袂飘飘，恍如闲庭信步一般跟在「雪灵蛇龙」身后，意态优雅，恍如九天仙宫下凡而来的仙女。
聂空凝目看着那道白影，眉头不自禁地皱了起来。虽因距太远的缘故，聂空看滑楚那个白衣女子的容貌，可她一出现，他心里便不由自主地涌出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般，厂后面那个女的是虚灵师！青月又做出了判断。
聂空有些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继续观看着远处那道白影，却见她突然一步跨出，身影竟是凭空消失，下一刻再出现时，已拦在了雪灵蛇龙的身前。身融虚空，果然是虚灵以上灵师才有的手段。
雪灵蛇龙身躯一扭，竟是掉头就跑，犹如压土机一般，所过之处，树木断折，啪啪的巨响声不绝于耳。
数秒后，那道白影又横在了它前面，雪灵蛇龙再安转身逃跑。然而，白影很快便第三次挡住了它的去路。
而后，便是第四次，第五次……
天地间嘶吼阵阵。
连续十数次被挡后，那片方圆百米的丛林已被雪灵蛇龙粗硕的身躯碾压成了平地，处处一片狼藉。
「吼！终于，雪灵蛇龙有些绝望地咆哮着冲向那女子，一道白芒如匹练般冲出那张开的血盆大口。霎时间，方圆百米虚空的空气都似被冻结了起来，拳头大小的雪花凭空冒出，向那女子狂卷而去。厂吼！」
又是一记吼声在虚空鸣响。可这声音却与雪灵蛇龙的吼声截然不同，灵兽的吼声异常尖锐，似能将人的耳膜刺破，而这声音却似珠落五、盘，清脆之极，听在耳中，竟有种非常愉悦的感觉。
声音竟是从她体内传出！
聂空吃了一惊，旋即便见一道白玉般晶莹的身影从白衣女子的体内冲出，龙！那竟是一道龙影！只是绕着那女子的身躯一盘旋，天地间的雪花便化作了鸟有，而后那道白影虚影便朝雪灵蛇龙扑了过去。
聂空口中轻轻念道，脑中不自禁地闪过在蓟阳城时，那个叫蛇言的家伙施展的「蜡蛇心相」。据花滟做说，这天灵大陆，有花灵、龙灵、蛇灵、羽灵、鱼灵这五大灵族。花眉和花滟激都是来自花灵族，那蛇言是蛇灵族出身，没想到今晚竟能在这荒山野岭中看到一名龙灵族女子！
「龙灵族？」
果然，青月也有些讶异地嘀咕一声，接着便恍然大悟地捏捏聂空耳朵，「聂空，我明白她为什么要追杀只‘雪灵蛇龙，了。看来她是想炼化这条六品灵兽的灵魂，从而提升自己心相的能力」聂空愕然道：「你连这也知道？」
「那当然！」
青月吊在聂空耳朵上，不停地晃动着两只小脚丫子，眉飞色舞的叫道，「你是不知道，那地下迷宫中有个倪昭师那老东西用来收藏书籍的小房间，我闲着无聊的时候，就会去看看。可以说，这天灵大陆就没有美丽的青月奶奶不知道的东西！咯咯咯咯，聂空，跟着奶奶我，你算是有福了，」
聂空一听，便知道这小东西在吹牛，于是压低声音，故意一本正经的问道：「哦，那你知道阴墟吗？」
「阴墟？什么东西？」
青月呆了一呆，旋即支支吾吾的道，「哎呀，这个嘛，让奶奶我好好想想，唉，都看过几百年了，说不定要想很长时间才能想起来呢。别着急，别着急，等想到了，奶奶我再告诉你。」
聂空大笑，果然与自己猜的一模一样。她最多也就是在迷宫中看过几本记载天灵大陆奇闻异事的书籍罢了，而且，看的还很可能是残缺本。
「笑什么！」
青月小脸蛋有些发红，瞪着青幽幽的眼珠子叫道，只是那闪烁的眼神，却暴露出了她的心虚。
聂空正待逗弄一番这个奶奶级的小东西，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却打断了他的兴致。
「吼！雪灵蛇龙粗长的身躯翻腾滚跃，剧烈的撞击声此起彼伏，声势浩大，可惜却没能给对手造成任何伤害。
白衣女子的身影如鬼魅般在那「雪灵蛇龙」的身周来回闪烁，头顶白龙虚影张牙舞爪，在「雪灵蛇龙」白晃晃的躯体上撕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短短数十秒种的时间，它已是伤痕累累。
「吼！雪灵蛇龙越发绝望，血淋淋的身躯突然盘卷成一团，狰狞的龙头高高昂起，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叫，而后身躯便似充了气一般，开始急速膨胀，瞬息间，便已胀大了一倍有余。
「哼！隐隐间，聂空似听到那白衣女子哼了一声，随即，白龙虚影如利剑般冲了出去，撞在了雪灵蛇龙躯体上。
轰的一声爆响，雪灵蛇龙惨叫起来，竟被撞得腾云驾雾般飞至半空，身躯的膨胀只微微一顿，便继续扩张。
那白龙虚影却是闪电般追逐而上，嘴巴也跟着越长越大。瞬息后，一道模模糊糊的白影从雪灵蛇龙头顶挣扎着冲出，投入到白龙口中。就似吃了兴奋剂一般，白龙发出一声高亢的咆哮，声震数十里。
白影脱离躯体的刹那，雪灵蛇龙的身躯便轰然坠落，膨胀的身躯竟似漏气一般，恢复了原状。
这时，那白衣女子却转过身躯，如行云流水般向聂空飘来，那道白龙虚影紧跟着投入女子体内，消逝不见。白影越是接近，面容便越是清晰，聂空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了一丝惊愕之色：龙雪婵！她竟是龙雪婵！……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