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8章 怀远盗案

  吴波对负责护送的手下吩咐道:“让你的人都盯紧了,一辆车也不能落下!所有的文书契约也都带齐了。”
  “卑职遵命,中堂爷放心!”
  “咱们先走,去神武门。”吴波对贴身的护卫说完,一躬身上了轿。
  在神武门外,吴波亲自将这一百二十六名女童移交给了早就等在这里的孙静,又将厚厚一摞子雇佣契约一并交给了他。
  看着孙静将女童和契约仔细的一一核对清点过,然后将她们带进了紫禁城,吴波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坐上轿子命人抬着绕到西华门。
  其实他本身也兼着领侍卫内大臣,原来内廷侍卫和护军营都是归他统领的。
  但他同时又兼着九门提督,掌管着步军统领衙门那几万兵士,又分管着顺天府。
  一个大臣把城外、内城、外城、皇城连同紫禁城的护卫力量都掌管着,这是几百年来绝无仅有的!也是天大的忌讳!
  刘统勋的正直和忠心是世所公认的,吴波便主动向黄越提出把内廷侍卫和护军营交给他统领,并且把自己兼任的銮仪卫掌卫事大臣一职也让给了他。
  他的步军统领衙门守住城外,顺天府按察署的巡捕负责城内,刘统勋掌管的护军营和侍卫护卫紫禁城,孙静统领的内卫营守住后宫,这样的格局才是最稳妥的。
  等他赶到养心殿的时候,御前会议已经进行一会儿了。
  听见皇上叫进,他躬身进了西暖阁,就地打了一个千,起身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只听黄越说道:“掌院总宪严参大司寇,虽然有些新奇,于天理人情却一丝不悖。”
  吴波不禁一愣,掌院总宪说的是兼着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孙嘉淦,大司寇说的就是兼着刑部尚书的刘统勋了。
  这孙嘉淦与史贻直、刘统勋分别执掌着三法司,三个人都是刚正不阿的秉性,平日里常聚在一起说事情,相处得很是融洽,好好的怎么突然参了刘统勋一本?
  他抬眼扫过去,见孙嘉淦和刘统勋都木着脸毫无表情,弘昼拿着一份折子低头看着。
  又见张廷玉的座位空着,因他是有特旨可以不必每天进来会议的,大概身子又有不适了。
  他这里正一头雾水,黄越接着道:“也许有人会说孙嘉淦此举未免有些矫情。”
  “同在军机上,每日里都能见面的,就是刘统勋有了失职之处,御前会议上提出来由众人议处也就是了,何必郑重其事的上个折子参他?”
  “朕却不这么看,君子爱人以德,当年刘延清不也上书弹劾过张廷玉和讷亲?”
  “当时朕就曾说过,倘若张廷玉等人平日里果然敢擅作威福,刘统勋未必敢上此奏折。今既然上此奏折,则足见张廷玉并无钳制舆论之声势。”
  “今日这事也是同样的道理,他们两人各掌法司衙门,才更应当为天下人作出表率,不以私害公,徇情苟且,这才是真正的君子之交!”
  “像温春和这样,为了私交循情枉法,没有问明情由及时规劝,结果反而害了自己的同年,这就是小人爱人以姑息!”
  吴波是认得温春和的,他原是刑部云南司郎中,后来刘统勋推荐他去陕西任按察使,看来一定是因为他的事情被孙嘉淦参了一本。
  正像吴波猜想的那样,事情缘起于去年发生在陕西的一桩盗案。
  乾隆十年七月间,陕西榆林府怀远县里一个大户人家发生了盗案,丢了价值一千多两的金银细软,这在一个小县城里算是少见的大案了。
  大户人家有几个与父母官相与得不好?怀远知县闻讯后非常重视,责成县按察分署即刻查办。
  按察分署的知事不敢怠慢,严令捕房的总捕头限期破案。
  总捕头领了命,带着一干捕快勘察走访,巡房的巡捕搜遍了所有客栈妓院,把个小小的县城折腾得鸡飞狗跳,三、四天下来硬是没有半点儿线索。
  气得知县每天把知事叫去厉声喝斥一通,知事每次回来则把总捕头冯茂䘵骂得狗血淋头。
  冯茂䘵挨了骂,却不能像上宪那样把邪火撒在手下人身上,只能好言好语的哄着下面的人细细访查。
  因为只有干上这差事的人才明白,查刑案与案牍文书之事绝不相同,办好办坏全凭良心。
  若不好生待承手下人,他们明明有了线索硬是装傻充愣,或是收了好处通风报信,让案犯逃了也未可知。
  捕快破案是有时间限制的,称为“比限”。重大命案三天为一比,其余案件五天为一比,再有一天上不来线索,自己这一顿板子是跑不掉了!
  虽然那只是走个过场,皂隶们谁能真的下狠手打自己?但是脸面上却十分难看。
  本来他也可以依据“比限”责罚手下的,可若是把他们都得罪光了,指望谁来查案?
  正在上下人等俱都一筹莫展时,这日一早,有个眼线来向冯茂䘵报说碾房村的孙二最近手头上突然阔绰起来。
  平日里赌钱都是十几文、几十文的押,昨晚竟然敢一次几百文的下注了。
  冯茂䘵听了,仿佛饿狼闻到了血腥,立马瞪圆了眼睛,偏这时他有急事走不开,便让捕头赵福带了四个手下去碾房村,务必把孙二锁拿回来问话。
  赵福带着人急匆匆的赶到了碾房村孙二家,不巧孙二没在家,问过他婆姨孙刘氏,听说他昨天后晌出去了就一直没回来,也不晓得去了哪里。
  拿不到人,赵福回去自然没法交差,又怕都守在这里走漏了风声,孙二回来时得到消息返身逃了。
  他让四个手下分头去守住村子东西两头的路口,为防备孙刘氏去通风报信,他自己则守在孙二家里看住了她。
  孙刘氏不晓得自家男人犯了什么事,既不敢走,也不敢问,只好忐忑不安的在厨房里忙活着为在地里干活的公婆做午饭。
  赵福拿着一张长条凳,在一进屋门的地方坐了,向左隔着篱笆墙能看到院外,向右则刚好能瞧见在厨房里忙活的孙刘氏。
  她二十三、四岁的年纪,长得颇有几分姿色,白皙的皮肤,腰肢纤细、胸部丰满,一头乌黑的秀发挽在脑后,露出粉嫩的脖颈煞是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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