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三章 鲍鱼之肆
白毛的本意是想赚点外快的,说的五万也是给吴中元留出了砍价的余地,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吴中元不但没有砍价,反倒直接开出了双倍,这令她有些不敢置信,不知道吴中元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吴中元身上只剩下不到一万现金,但纸质的东西以灵气幻化并不费事,直接拿出一捆,置于几案之上。
幸福来的太过突然,白毛儿直接愣住了,小费她经常收到,但这么多她还是头一次见。
见白毛不敢伸手,吴中元将那捆纸币塞到了她的怀里,“我没和你开玩笑,快去准备吧。”
在服务生的提醒之下,白毛儿回过神来,在外围众人疑惑惊诧的注视之下抱着那捆纸币快步离去。
花天酒地,挥金如土,这不是一个黄帝应该做的事情,但吴中元却做了,也没什么深意,就是想在彻底超脱和抽身远离之前体验一下有钱人的生活。
不惑是悟道的前提,好奇就是有惑,对于好奇的事情不妨看一下,试一下,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也就不会再感到好奇了。
过了九点,迪吧里的人开始多了,服务生将吴中元当成了祖宗伺候,乱七八糟的酒水和干果水果送了满满一桌子。
迪吧顾名思义就是跳舞蹦迪的地方,九点半进入了跳舞的环节,跳舞的台子位于场地正中,呈方形,下面好像是带有弹簧的,会轻微晃动。
音乐响起之后,红男绿女都跑上去乱蹦乱跳,吴中元没有参与其中,一直留在座位上,用冷眼旁观有些不太恰当,确切的说应该是饶有兴致,他并没有用批判的眼光观察这里的人,而是一种很平静的态度。
他的钱没有白花,白毛儿也当真没有吹牛,知道他喜欢的音乐是哪一类的,播放的曲子节奏非常流畅,虽然多为快节奏的歌曲,却并不嘈杂喧闹,热血澎湃而不失优美。
白毛儿会利用相关设备对音乐的快慢和声音的大小进行随机调整,也会不时发声呐喊,调动场内气氛,平心而论此人调动情绪和气氛的水平相当高,想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并不是单纯的瞎叫乱喊就能达到的,需要对他人的情绪非常了解才行。
大部分人的情绪都是非常不稳定的,极易受到外部环境的影响,处在这种气氛热烈的环境中,大部分人都会逐渐进入兴奋状态,会随着节奏乱晃乱蹦,跳的好的也很少,大部分都是瞎跳乱扭。
只要留心观察,就能发现很多问题,他没有诋毁夜场的意思,但实事求是的说舞池里非常拥挤,这种拥挤是红男绿女自愿营造的,里面的男人大部分都会趁机揩油,而大部分的女人都会被揩油,各种咸猪手,各种恶俗磨蹭。
到得这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夜场不收女人门票,只收男人门票了,实际上大部分男人都不是冲着这个地方来的,而是冲着来这个地方的女人来的。
此时吴中元脑海里浮现出的是一句出淤泥而不染,平心而论,想要做到这一点很不容易,人所处的环境会对人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正所谓与君子交,如入芝兰之室,与小人交,如入鲍鱼之肆,没有很强抵抗力的人,藏污纳垢之地还是尽量少去。
再者,负责播放曲子和营造气氛的白毛儿也有着很强的煽动性,呐喊之时会故意加重人活着很累,人生苦短,所有人的压力都很大等等诸如此类的负面情绪,以此引起场内众人的共鸣并进行自我感动,由此令今晚的肆意放纵显得合情合理,天经地义。
其实很多道理都是非常浅显的,就像小孩子摔了一跤,没有大人安慰时他们可能自己就会爬起来,如果大人冲过去安慰他们,他们就可能会大哭诉苦,大人其实也是这样,都想得到他人的关心和安慰。
事实上大部分人活的并不累,只是有点小压力,但经过白毛儿的一通煽动和蛊惑,他们便感觉自己实在是太累了,太委屈了,太不容易了,太亏待自己了,太应该暂时放松一下了。
人和人的差距是很大的,厚重的人哪怕负载千钧重担也会一声不吭,而浅薄的人受了一丁点儿委屈就可能哭天喊地,叫苦不迭,迫不及待的向身边的人求安慰,要抱抱。
迪吧的灯光是乱闪乱晃的,人的面孔会显得不太真实,眼神也会显得很迷离,这会在无形之中增加一个人的魅力,古人云灯下不看玉,月下不看人,说的其实就是这个道理,在光线不足时,人会看不清对方,而看不清的时候,人就会按照自己脑海里最美好的形象对眼前的人进行修补,好像每一个闭眼摇头的女人都有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往,每一个放肆猥琐的男人都是为情所伤的浪子,全都充满了诱惑和魅力,事实上他们哪有什么刻骨铭心的过往,哪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故事,只是一个自以为与众不同的普通人罢了,做的也都是别人做过无数次的事情,并无可圈可点之处。
吴中元此前没来过这种地方,也不知道之前的气氛是不是也像今晚这么热烈,不过白毛儿挑的音乐还是挺不错的,看得出来她是用了心思的。
跳舞好像也分上半场和下半场,上半场结束之后,众人离开舞池,回返各自座位,结伴而来的开始喝酒休息,而那些带着邂逅目的前来的则开始走场速配,各种搭讪。
想来冲吴中元套近乎的也不少,但吴中元并不理睬她们,而不理睬的原因也很简单,都是些庸脂俗粉,别说有趣的灵魂了,连好看的皮囊都没有。
虽然吴中元力求平和客观,但是他却发现自己还是带着俯视甚至蔑视的眼光来看待这些人的,实则他们并不是十恶不赦,只是一些普通人罢了,所做的事情也不值得批判,而他之所以会用俯视蔑视的眼神打量他们,乃是因为他无意之间用衡量自己的标准去衡量了他们,说白了就是他将这些人与自己进行了比较。
实则他的这种心态也很正常,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是不太容易看得起一个普通士兵的,这与他是不是骄傲自大无关,而是由双方所在的不同高度决定的。
吴中元没有等到下半场,中场休息就离开了,他已经知道这种地方是怎么回事了,没有再留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