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谁道飘零不可怜
“可我觉得，你并不开心。”潮歌看着她道。
独孤羽霓凤眸一凝，不高兴道：“你交浅言深了。”
“对哦。”潮歌看了看远方，又看回了女孩儿，“其实，羽霓，我也挺不错的。为何你不把你我二人的交易，变成情意？”
“听起来不错，也有点道理——”刚听独孤羽霓说到这里，潮歌神色一喜，却不防女孩儿面无表情地接着道，“只可惜我今世今生，已再无情意。”
“哦。”潮歌看着少女，凝视良久后，说道，“我懂了。但我不信。我不会放弃的！”
“随你。你可以走了。”独孤羽霓冷淡道。
“再聊聊？”灵将还是有点不甘心。
“我有事。下次有生意，再叫你。”话音未落，女孩儿已是倏然而逝。
看着如烟逝去的灵俏背影，历经风波的潮歌，竟觉得有些伤感。
他在荒草烟尘中，站了很久，很久，才慢慢地离开。
此时，已是日落天沉，霞云在天了……正是：
谁道飘零不可怜？
佳期旧梦已成烟。
一片丹心无人问，
断肠人在夕阳前。
从三衢山归来，回到通灵宫中，独孤羽霓总觉得心里有点烦闷。
这一晚明月初升，她不知不觉，又走到花园里，回想近来发生的事。
想着想着，她的情绪便有些波动起来。
她现在，真有点痛恨自己。
渐渐地，她哭了……
哭到伤心处，她都开始有些无意识地，揪着自己的发髻，仰着脸儿，对着天边的月亮抽泣：
“爹爹，我真蠢，我真笨，我自己都恨自己……我不该自己骗自己，但……我就是放不下那人，即使那人，害了您……我对不起你……”
这时贴身侍女绿香，正在花园外侍立。
刚开始听到小姐哭起来，她只是在心里，沉重地一声叹息。
不过听到这会儿，她感觉到自己的小姐情绪不太对，犹豫了片刻，便转身飞奔去找严红露了。
等见到严红露，绿香把情况一说，严红露也十分担心，毫不犹豫地跟绿香赶到通灵宫来。
见到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儿，严红露也十分心疼。
她抹着泪，陪着独孤羽霓掉了会儿眼泪，便擦了擦眼泪，认真地说道：
“羽霓，咱们真的要往前面看。”
“红露姨知道你在想什么，可这些只不过是一时执念而已。”
“这些执念，若不破除，你爹爹的在天之灵，也会不安的。”
“羽霓，听红露姨的，要学会放下，这样于己于人都好。”
“再说了，咱冷静想想，那张少尘，并没直接害死你爹爹。”
独孤羽霓怔怔地听着，悲泣之声渐渐小了些。
见自己的劝说，有了效果，严红露略觉安慰，便继续说道：
“其实，最可恨的，是那个厨子独孤飞！”
“这奸贼，还是老教主的族亲呢，做出这样吃里扒外的事情来，简直狼心狗肺、恩将仇报、猪狗不如！”
“说真的，要是什么‘大义灭亲’，也就罢了；可他这完全是吃里扒外、大悖伦常！”
“你知道吗？我现在最恨的人，就是这独孤飞！”
独孤羽霓彻底不哭了。
现在她的眼中，只有冲天的怒火。
见她不哭了，严红露也觉得挺欣慰。
想了想，她便郑重地说道：
“羽霓，你现在情绪不好，独孤飞这个丧尽天良的贼子，就交给我吧。”
“我黑玉观音，总要找个机会，除掉他，还要让他死得很惨、很难看！”
说到这里，她言辞激愤，显是发自真心。
“谢谢红露姨。”独孤羽霓眼含感激地看着她，“幸亏我还有你，否则，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傻孩子，你这是说什么傻话？”严红露神色慈祥地嗔怪道，“咱们两个，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你这么说，就见外了。”
“红露姨……”听了这话，独孤羽霓更加感动了。
“羽霓，你现在别想太多。”严红露认真地说道，“你现在最要关心的事，就是专心打理教中事务。”
“咱们俩也不说场面话，经此大变故，我们圣教中已是人心涣散，这些天里，散去了好些教众。”
“这些老兄弟，无论走了还是留下，都还好，最怕的是那些曾经的天煞教徒。”
“虽然他们趁那次巨变，跑了十之六七，但还有不少剩下的；我担心这些人，心怀叵测。”
“红露姨，你提醒得对。”独孤羽霓道，“我已让冷天霜冷剑使，严加监察，一旦发现有异，格杀勿论。”
“好！好！这才是我的好羽霓！”严红露看着女孩儿，又惊又喜地赞叹道，“做得好！做得好！我就知道，羽霓你做教主，一定会让咱魔灵圣教重振旗鼓，再次威震仙魔两道的！”
听得红露姨如此夸奖，独孤羽霓的神色，也变得有些忸怩。
过了一会儿，本来神色已经有些恢复正常的少女，情绪又变得有些低沉。
“红露姨，我怎么觉得，还是好难过……”
“刚才说的这些事情，我都能做，我也在做着，可怎么觉得，就是不太对劲呢？”
严红露有些惊讶，忙问道：“怎么不对劲？”
“就好像、就好像魂灵儿啊，不在身上，总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飘着。总让我觉得，做这一切，都没有意义……”女孩儿的眼神，又变得有些阴郁而空洞。
“唉！”严红露见状，叹了口气，道，“羽霓，你红露姨说再多、说再好，也没用。咱们受的有些伤啊，需要时间来抚平……”
说到这里，她好像也想起了自己的什么往事，便不由自主地一愣，整个人也变得有些伤感忧郁。
沉默了一会儿，她幽幽地开口，那声音仿佛从幽远的时空飘来：
“孩子，我们跟人相爱了，并没有错。”
“尤其我们做女人的，这辈子，从头到尾，只会爱一次。”
“这样的爱，没有对错，只是有时候爱得太早，有时候，又爱得太迟……”
听了这样的话，本来已经心绪平复的少女，一双明眸中，忽然间又涌出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