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小怜的悲伤
这一刻，张少尘静静端坐。
他看似很平静地看着小少女缝缝补补，但在内心里，却已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开弓没有回头箭”，此后的这些天里，明面上，水灵护法殷志昂，还似乎一如既往，没什么异常。
但暗中，他却利用这些年来的积累，以及如今的地位，驱使一些他在教中的心腹死党，比如那位石鸣利，明里暗里地对张少尘步步进逼。
面对这类明枪暗箭，张少尘好似没什么反应，处处退让。
见挑衅不成，那殷志昂便继续在暗中展露杀机。
只可惜，张少尘的实力，已经今非昔比，更何况，他现在已经十分警惕，这种情况下，哪怕殷志昂再是下了狠手，也只能让少年有惊无险。
但这几次，殷志昂做得真的非常巧妙，巧妙到如果张少尘死了，也只能算工伤致死，不能怪殷志昂分毫。
如果真被他得逞，少年真的会死不瞑目了。
于是张少尘被彻底激怒了。
虽然他不怕阴谋，但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殷志昂这种阴谋家式的暗杀。
躲过最近的一次可怕的杀机后，张少尘就在心里想：
“再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行得山多终遇虎，万一哪次就着了他的道儿，我去哪儿说理去？”
“我必须反击了！”
他开始暗中探察，寻找下手反击的机会。
对张少尘与殷志昂的事情，那个小妹妹殷小怜，多敏感啊？
虽然很多事，她都没有亲见，但她已经有所察觉。
当张少尘开始暗中观察，寻找下手机会时，哪怕他再是回避掩饰，殷小怜还是好像察觉出什么。
这期间她也几次去见张少尘，面对少年时，她也在笑，但其实，已经笑得有点勉强了。
有时候，少女的直觉，真的是很可怕的，敏锐到无法用常理来解释。
就在张少尘终于看准机会、下决心准备动手的前一天，殷小怜顿时就好像感应到了什么。
这一天，从一大早开始，她就心神不宁。
快到中午时，她已经提着小竹篮，带着给亲手做的美味菜肴，急匆匆地来找张少尘。
这一次的相见，好像和往日那些，没什么不同。
整个相见的过程，她也完全没有提心里悬着的那件事。
但在张少尘吃完殷小怜带的菜，和以往一样由衷地赞美时，殷小怜还是抓住了一个相对没那么突兀的话头，说了这么一句话：
“哥哥，其实有时候，脱缰的马儿啊，不知道自己飞快地跑起来时，会给路上行走的人，带来多大的危险。”
“别人也不能因此就把马儿杀掉啊，还是要拉住它的缰绳，努力让它回到正轨。”
听到她这句其实有点突兀的话，张少尘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他依旧言笑自若，似无所觉，随便附和了两句。
对此，殷小怜很难过。
在少年言笑自若时，她却已经在心里头哭了。
当然她并不知道，这一刻，坐在她对面的少尘哥哥，其实比她更难过……
等到了第二天，一整天，殷小怜都陷在焦急的等待中。
她担心殷志昂。
但一想到张少尘，她同样很忧心。
偏偏这两人，互相之间，都是让殷小怜产生忧心的原因。
在一整天的焦虑煎熬中，到了晚上，殷小怜终于等到哥哥回来了。
能等到他回来，殷小怜很开心。
但等她看清楚哥哥的样子时，她却一下子就哭了。
原来，在屋里昏黄的油灯灯光中，她看到，自己这位英俊的亲哥哥，这时候却显得狼狈无比。
他脸上，鼻青脸肿，嘴角边还有一抹没能彻底抹去的血迹。
等他脱下上衣，去找药来敷时，殷小怜看到哥哥的身上，简直是遍体鳞伤。
尤其是看到那些长长的、横七竖八的可怕创伤，操心的殷小怜第一反应居然是：
“将来哥哥娶了嫂子，脱了衣服会不会吓坏人家？”
这样的想法，似乎显得有点可笑；但在那个年代，却是一个非常现实、非常值得担心的问题。
看着哥哥的惨状，本来放下心的殷小怜，又哭了。
她哭着问道：“哥哥，你、你今天怎么了？”
“没什么。今日有事，幸得死里逃生。”殷志昂明显不想多说。
“到底是什么事？”虽然也不想问，很害怕问，但殷小怜就是忍不住，继续追问了一声。
“这事你不懂，不要再问了吧，让我好好养养伤。”殷志昂的语气，显得有点冷淡。
见他这样，殷小怜只好不再问了。
虽然没有再问，但其实小妹妹的内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了。
这一晚，她难以入睡。
清冷的月光中，她睁着眼，眼神散漫，似乎失去了焦点。
她的心里，从来没像现在这样难过。
她第一次觉得，原来，人来到世间，还要受这样的苦啊。
“真苦啊……”
拥有着甜美面容、甜美笑容的少女，这一刻，却只觉得自己的嘴里，整个地都发苦了……
从这一天起，殷小怜再没主动去找过张少尘。
不过就在第三天的样子，一大早，她在玉屏峰的山路上，碰见了张少尘。
和满腹心事的少女不同，张少尘却是一副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在山路上遇见少女，他一如既往地笑着打招呼：
“小怜妹妹，你好啊，没想到我们今天走路碰上了。”
见他这样，殷小怜有心不说话，但转念想了想，却还是勉强跟少年对答了一阵。
如此路边闲话时，小少女浑身不自在，但少年却神色如常，笑语晏晏。
放在以前，看到这样明亮随和的笑容，殷小怜会觉得很温暖、很安心。
但现在，殷小怜却头一回觉得，看到这样的笑容，自己只会浑身发冷。
于是又勉强对答了几句，她几乎没什么征兆的，一转身，跑掉了。
见到她这样有点奇怪、也不太友善的表现，张少尘一脸的茫然。
他看着少女飞奔离去的背影，挠了挠头，只觉得很是莫名其妙。
“她到底这是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便又继续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