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

  沈淮书感受到男人升高的体温,再看向那枚姻缘珠,或许没有这东西的话,他今晚也不至于会变得这么奇怪。就好像是这东西将他深埋在心的寂寞突然挖掘了出来,偏偏面前的男人恰好不是他讨厌的外表和性格,他突然萌生了一股冲动,将距离再次拉近了。
  哦?他仰着好看的下巴,低低说:那该,怎么办才好呢?
  第3章
  床垫松软,酒精会让人变得与平常不同,唇齿间有被咬出来的血腥味,浑身的燥热一波接着一波,腰背呈半月状稍稍弓起,小腿的肌肉在适时的时候紧绷。旖旎的氛围让空气都变得粘稠,男人粗喘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回荡。
  喉结被虚虚咬住,男人红着眼一遍又一遍地哑声问:真的不愿意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吗?
  沈淮书。
  淮书!
  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耳边的粗喘变成花店内悠扬的音乐声,淡淡的花香充斥进鼻腔,沈淮书猛地回过神,面前是一对拥吻的情侣,刚刚买了花,女孩子的脸颊上残留着余红。
  周玦注意到那对情侣,笑道:怎么,想谈恋爱了?
  今天花店开业,此时正是热闹的时候,发小周玦是大学老师,今天是过来帮忙的,顺道还肩负着另一个任务。
  沈淮书苦笑,将衣领往上拉了拉,脖子上的痕迹已经淡去,可心理作用让他仍旧将衬衣扣子扣到了最上一颗,整个人严丝合缝,规规矩矩,与酒吧那夜的模样截然不同。
  你电话打完了吗?我们上二楼去坐吧。沈淮书建议。
  花店的除了卖花还卖咖啡,开业人多,一楼有些拥挤,二楼更适合谈事。两个人坐在咖啡桌两头,员工小柒替他们拿了咖啡上来。
  谢谢。沈淮书温柔地道了谢。
  小柒的脸很快染上粉色,她下意识将碎发拨至耳后。这家名叫驯服的花店是她前段时间来应聘的,初见老板时,她简直惊为天人,结结巴巴连话都没说清楚。哪知道老板是个特别好说话的人,见她紧张,还让她喝杯咖啡再重新面试。
  温柔儒雅,对待任何人都是彬彬有礼,很难让人不对他产生好感。最重要的是,这样一个颜值气质都是顶尖的男人,居然还有一个特别显著的家世,是著名的书香世家,和众多豪门都沾亲带故,家产不算多,但是资源甚广,人人都想结交。
  就是皮肤太苍白了,听说身体不太好,开花店不是为了钱,主要是为了来静养的。
  花店的档次主打高端,开在大学城附近不是个好主意,可要是把家世往外一说,再差的位置都会有人来,可沈淮书为人低调,小柒之所以知道他的家世,完全是因为这个周玦,两人谈话的时候并不太在意隐私,就这么听到了。
  她还听说,今天花店会来一个大学生,是有名的宋家太子爷,听说是个纨绔子弟,正逢暑假,被家里人弄来给沈淮书管教的。
  不仅是要在花店帮忙,甚至要住进老板的家。
  小晟说他等下过来。周玦说。
  你和他很久没见面了吧。
  沈淮书颔首,他手天生冷,空调房里抱着咖啡杯才能有些暖意,上次见他还是我刚上大学,现在他都快毕业了。
  印象里,宋易晟是个十岁的小孩子,从小就顽劣不堪,让宋家人很是恼火。可惜偌大个宋家,就只有这么个独子,从小金枝玉叶,捧在手心里长大,舍不得骂舍不得打,渐渐地就管不住了,在外面玩得野,连暑假都不回家。
  他现在天天混在机车俱乐部,我的课都好几次不来了,这孩子脑子好使,不来上课也能拿A+,我是管不了他,就看你沈家的家教能不能让他脱胎换骨了。周玦长叹,看起来很是恼火。
  他今年也三十出头了,学校的教研任务重,平时也没什么时间。况且身为一个老师,很难去干涉学生的私生活,也就不能替宋家管儿子了。
  沈淮书不一样,他是书香世家,家教森严,沈宋两家也是世交,就算是把太子爷给打了骂了,那也是没关系的。
  周玦刚喝了口咖啡,又急急忙忙把杯子放下。
  对了,这孩子对你们姓沈的视若猛虎,估计是在家被沈老爷子训过。这次还是受他妈威胁,说是不来花店帮忙就再也不资助他的俱乐部了。估计心情不会好,你要有个心理准备,肯定是场硬仗。
  机车俱乐部?
  沈淮书微讶,手心里出了些冷汗,不过他是个很会隐藏自己情绪的人,周玦并未察觉出他的异样。
  我对这些小孩子的爱好不感兴趣,只是听说他大一喜欢上摩托,大二就在学校附近开了家俱乐部,盈利没有,还很烧钱。这些孩子骑车啊,野的很呢,一个个不要命似的。
  周玦边说边推过来一个盒子。
  送给你的开业礼物。
  那是个长条形的盒子,沈淮书觉得里面绝对不是个好东西。
  果然,打开以后,盒子里是一根教鞭,藤条制,做工精美。
  我觉得这最符合你沈家的气质。周玦笑得狡猾。
  沈淮书不言,他家带给别人的印象实在是太刻板了,不过这东西的确有些用,毕竟他沈家的祖训就是黄金棍下出人才,自己小时候也没少被打过。
  两个人谈了一会,时间到了下午三点,周玦有些心急,他待会儿还有私事要处理,于是又给宋易晟打了个电话。
  学校附近的一片空地,宋易晟平躺在机车上。他的车通体黑色,像只暗夜里的蝙蝠,平时保养地非常好,一丝灰尘都没有。
  他一手拿电话,一手拿着根红绳,红绳底下是粉色的姻缘珠。
  好,我马上就过来,几分钟。宋易晟的语气有些不耐烦,很快就挂了电话。
  宋哥,兄弟们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出发?俱乐部的朋友问道。
  宋易晟将姻缘珠拿在手心把玩,眉头紧紧皱起。他这几天都有些不在状态,每晚做梦都能梦见那个男人在他身下咬唇微喘的样子,似乎是个很会隐忍的性格,说什么都不肯让欲望取代理智。极致的克制反而会激起男人探索的欲望,他越想越觉得浑身燥热。
  原本是想着早上起来一定要把男人的信息给拿到手,谁知道第二天一早,身边空荡荡的,只留下前一晚暧昧的气味,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自己有心将关系更近一步,谁知道对方压根就没这个想法。他从小就争强好胜,以前不谈恋爱是因为没遇到过让自己心动的,这好不容易心动一次,他说什么也不能让对方消失地无影无踪。
  源子,我让你在酒吧给我找的人,有消息了没?
  叫做源子的男人摇摇头,放心吧宋哥,你想找的人一定帮你找到,只是时间关系。
  宋易晟将头盔带上。
  发动机的尖啸声响起。
  行,那今天就帮我好好表现一下,最好是,让沈家的老古董当场就赶我走。
  头盔里,宋易晟嘴角勾起,我可不想把时间耗在那种娘们唧唧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见面啦~
  第4章
  周玦挂了电话,那孩子说他马上就到。
  原本约的时间是今天早上就来花店报道,结果今天都快结束了,他们连太子爷的影子都没见到。沈淮书用手指轻轻在藤条上摩擦,宋家交代过,既然孩子到了沈家,那一切都按照沈家的规矩来办。
  随便收拾,绝不心疼。
  家里都打理好了吗?他应该是会把行李一起搬过来的。
  沈淮书点点头,他家就在花店附近的一处高档小区,住两个人很合适。
  摩托车的发动机声音在花店门外响起,沈淮书突然将藤条握紧了,心中隐隐不安。
  周玦站了起来,肯定是小晟来了,这孩子一直都咋咋呼呼的,一点规矩都不讲。
  两个人准备一起下楼,可不等沈淮书起身,突然间,剧烈的撞击声传来,客人的尖叫声充满了整个花店。沈淮书浑身血液倒流,手心冰冷。
  周玦率先冲了下去,几乎是尖叫着冲楼下喊:宋易晟!你他妈在干什么!
  沈淮书心细,花店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他自己精心挑选的。落地窗选用的是最好的防雾防爆玻璃,碎掉后不易散落在地,给人造成危险,不过这种玻璃很贵,即便是他有钱,也会觉得心疼。
  而此时,花店的一块落地窗玻璃呈冰裂状,崎岖的裂痕布满了整个窗面,有一种破碎的美感。透过落地窗看出去,摩托车队因为裂痕而变得扭曲。
  他垂下眼,心想宋家这孩子不好教,看来周玦之前给他打的预防针并非是吹牛,他将手里的藤条握紧了。
  我说你是怎么回事!一来就给我搞出这种幺蛾子?!是要把我给气死吗?我怎么给你小叔叔交代?!周玦气得发抖,指着碎掉的玻璃怒骂。
  他的面前是一个懒懒散散的少年,不耐烦地斜站着。隔着周玦,沈淮书看不见少年的样貌,只觉得少年长得太高,那双腿太长。
  这家店的老板是不是得罪了人,要不然怎么刚开业就有人来砸场?
  会不会是有人对老板求而不得,蓄意报复?
  我看有可能,沈老板那副模样,追他的人肯定很多。真是太惨了,也不知道被什么地痞流氓看上,招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小柒哭着上来,老板,外面的人把玻璃撞坏了,这可怎么办啊?
  小女孩遇到这种是难免着急。
  沈淮书倒很淡定,心平气和道:把玻璃围起来,再给客人们送一份赔礼,今天就先停业吧,我会叫师傅过来换玻璃。
  小柒点点头,赶紧照做。一般老板在开业第一天遇到这种事情,肯定是疯都疯了,哪有沈淮书这样,闲散地倚在扶手楼梯上,不上不下,神情冷静还能马上正确应对危机的。
  沈淮书倚在扶梯上,对着下面的客人点头致歉。店门前,周玦面前的少年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任凭周玦怎么生气也丝毫不为所动。
  沈淮书静静等着,不准备参与那两人的争吵。
  只不过是一块玻璃而已,难道我赔不起吗?
  少年啪地一声将信用卡拍在桌上,这家店我都能买下来。
  宋易晟!你给我规矩一点,这地方可不是让你胡闹的!周玦捏紧了拳头。
  谁让面前这位可是宋家太子爷,一般人是得罪不得的,要不然周玦早一拳打上去了。今天开业找茬,岂不就是觉得沈淮书好欺负吗?沈淮书常年生病,看起来柔弱,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周玦一下后悔,觉得他不但治不了这小魔王,说不定还会受好些欺负。
  少年哂笑,将手臂下的头盔放好,看不惯我胡闹,那就赶我走呗,我长这么大,可还没人能把我管得住。沈家又怎么样?我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
  周玦气地脸红脖子粗,憋了半天没骂出一个字来。
  是吗?清冷的声音响起,隔得不远不近,却能一瞬间把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宋易晟眉毛一挑,嘴边勾起阴险的笑意,哟,是小叔叔吗?
  他推开周玦,右手并起两指放在额头上,也没看仔细,冲声音传来的方向示意,小叔叔,砸了你的玻璃,抱歉啊!
  扶梯上,穿着白衬衣的男人拿着藤条把玩,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书卷气,他侧下方就是白玫瑰的花堆,二者相映成辉,是令人不敢靠近的美。
  宋易晟踉跄了一步。
  空气突然安静了。
  懒散的模样被一瞬间收敛,宋易晟浑身僵住,揉揉眼睛,看了几眼,又再次揉揉眼睛。
  他还没反应过来,余光中瞥见自己那身褪不掉的痞气,暗骂一声,磕磕巴巴说:你你在这儿买花?
  淮书,不好意思啊,这小子脑子有问题,我替他给你道歉。周玦满心愧疚,一巴掌拍在宋易晟的后脑勺上,臭小子!赶紧给你小叔叔道歉!
  小、小叔叔?!宋易晟瞳孔骤然间放大,脸色煞得苍白,操了
  沈淮书走到门口,目光冷冷地看着外面的车队。
  几个年轻人见了长辈,立刻心虚,全然没有之前砸玻璃时的那股嚣张劲了,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唯有源子还在冲里面使眼色。
  给你们半分钟,再不走我就报警。沈淮书挥起教鞭打在墙上,那声音听得人心慌,连周玦都打了个哆嗦。
  对待这些不懂事的小孩儿,沈淮书从来都是雷厉风行,绝不手软。他大哥的儿子曾经在他身边学过毛笔,就是因为他性格太过疏离,下手又太狠,没几天就哭着跑了。
  沈淮书又看向店里,目光冷冽,周老师你不用劝他,总之你有事,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不想留下就赶快滚,我这里不收留问题儿童。
  要知道俱乐部这群人或多或少都是大人眼里的问题儿童,一个个嚣张地很,见了自家老大被威胁,那些耷拉着脑袋的人立马又凶起来了。
  宋哥!这老古董都让你走了,你还愣着干嘛!
  宋易晟瞬间头皮发麻,赶紧解释,我没有,我不走。
  沈家的老古董就是没遭受过社会毒打!也不打听打听我宋哥是谁?还敢报警?你报一个试试,看关进去的是谁?!
  宋易晟差点晕过去,赶忙解释,小叔叔,你别听他们的,他们脑子有病。
  兄弟们!我们一起把他店全给砸了,让他还敢威胁我们!有人掏出了成年人手臂粗细的棒球棍出来。
  他妈的全都给老子滚!宋易晟脸红脖子粗,随手捡起一个陶瓷小花瓶就给人砸出去了。
  伴随着花盆碎裂的声音,周围瞬间一片安静。
  宋易晟手指发抖,轻咳了两声,刚准备解释,外面有人的棒球棍噼里啪啦就落地上了,眉头几乎是拧在一起,恶狠狠朝外面瞪去。那些朋友连作案工具都不敢捡了,踩了油门就狂轰出去。
  此时的花店已经一个客人也没有,几个员工正在打扫卫生,他们将碎裂的落地窗都给围了起来。
  沈淮书将店里的一切管理地井井有条,在他的安排下,员工的情绪很快被安抚下来。收拾好了一切,他上了二楼,有关于某个人,他一眼都没有再看过。
  宋易晟心里忐忑,向周玦投去求助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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